陳小慧不知道什麼行, 葉煩就讓她回去好好想想。
一個人瞎琢磨沒什麼用,陳小慧下午回單位,一邊整理資料一邊跟同事聊這事, 只是把她換成葉煩,還用「朋友」代指。以至於同事非但沒懷疑她無中生友,還認真幫她分析。
結果跟葉煩的說辭差不多,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陳小慧認為人家一個人帶倆孩子不容易,興許人家對現狀十分滿意。
陳小慧不敢自以為是, 可一想到前世因為自己死腦筋,導致前夫生活壓抑,今生就想彌補, 於是便決定聽葉煩的話, 時不時送靚靚去興趣班,跟她「前夫」成為朋友,以後他有需要她再趁機幫一把。
陳小慧怕葉煩閒下來想到自己的事沒心思休息,特意打電話跟葉煩說一聲。
當時於文桃在屋裡,葉煩不禁跟婆婆說:「懂事了。」
於文桃無語:「都多大了啊。」
「有的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到老也沒什麼長進。」葉煩道。
於文桃懷疑她指卉卉的姥姥和姥爺, 但她不想聊楚家人,改問她什麼時候再次北上。
二寶和靚靚的興趣課結束,葉煩走了兩次貨, 期間大寶接一支GG。
葉煩在家歇兩天, 大寶就戴一隻手錶在葉煩面前走來走去, 跟手模似的。葉煩沒注意到他的手錶,問:「早上吃太飽撐的?」
「什麼呀?媽媽。」大寶拉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伸出手, 「看見了嗎?」
葉煩點頭:「看見了。」
「真看見了?」
葉煩不明所以:「怎麼了?」
「新表!」大寶不禁拔高聲音。
葉煩嘆氣:「你媽不瞎!」
在沙發一端的二寶望著天花板翻個白眼, 悠悠道:「媽媽, 不是我哥花錢買的啊。」
「誰買的?」葉煩下意識問。
大寶手肘撐腿,頗擔憂地問:「媽媽是不是累傻了?」
葉煩想到了,沒好氣地說:「你才傻!有人找你拍手錶GG,然後送你一款手錶?」
「你沒看出這是哪款手錶嗎?」大寶奇怪,「媽,國外珠寶、箱包、護膚品,您如數家珍,居然不認識名表?」
葉煩:「你媽又不是神,精力有限,怎麼可能什麼都懂。」
「可是你手上的表也不便宜啊。」大寶指著他媽去年在港城買的表。
葉煩點頭:「有沒有可能你媽買表不看牌子只看款式?」
大寶張張口,不知說什麼,因為他以為媽媽很了解手錶,就像了解她的護膚品一樣。
葉煩見狀失笑:「難怪剛才在我面前甩著胳膊走來走去。還以為你身上長跳蚤了。」
「你——」大寶把不敬的話咽回去,「你怎麼能不懂表啊。」
葉煩:「為何要懂?」
「我們可以一起研究啊。」
葉煩問:「我買的時候順便幫你捎一塊。」
大寶笑了,笑得有點不好意思,葉煩很無語:「你跟貔貅一家吧。」
「逗你呢,媽媽。」大寶道,「我有錢可以自己買。媽,你看這錶盤,看錶帶,再看看——」
葉煩打斷:「停!又不是沒給你買過表。怎麼跟第一次見到表似的?」
二寶:「因為巧了啊。他給我準備生日禮物那天打算給自己買塊表,只是剛吃過早飯,影視公司就叫他回電。到公司簽了合同,人家就送他兩塊表,其中一塊就是他看好的那塊。」
難怪他這麼稀罕。葉煩問:「兩塊都給你還是借你戴兩年?」
大寶:「戴滿一年就歸我。」
「你平時去學校,也沒空拍電視劇,就是不戴他們也不知道吧?」葉煩問。
大寶點頭:「我當時是這麼說的。他們說讓記者拍到幾次也行。再說了,就算沒記者拍我,我不用出席什麼活動,也不可能不戴。要是因為我代言這款表銷量上去,肯定還有人找我拍別的。」
二寶好奇地問:「拍香水嗎?我在商場看到過男士香水。」
「到時候看吧。給的錢多就接,要是代言費跟施捨我一樣,還一堆破事,他們愛找誰找誰。」大寶起身,「媽,等一下啊。」
跑到後面臥室拿出另一塊表就給葉煩。
葉煩:「給我幹嘛?」
「過幾天是不是去爸那兒?給爸玩幾天。」
葉煩哭笑不得:「看來你真喜歡這個品牌的表啊。都不捨得送給你爸。」
二寶懷疑媽媽不知道這兩塊表多貴,」媽,他一塊表能買一套房啊。」
葉煩驚呼:「多少?」剛才沒仔細看錶盤,拉過兒子的手,看到表上的字母,如她所想是國外奢侈品名表,「這,他們不應該找成功人士或大明星代言嗎?怎麼找你?這表定位是中年人吧?」
「他們說內地男明星不夠時尚。」
葉煩:「可以找港城明星啊。」
「說在內地效果一般。可能喜歡港城明星的人跟我年齡相仿,買不起這麼貴的表。買得起的群體不會因為明星代言就買。他們還說對這個群體來說找我比找明星好。也不知道他們找誰查的。」大寶道,「當時我看到這款表也以為弄錯了,問為什麼找我。他們說,年輕人出來混,戴表就戴這一款。」
二寶道:「媽媽別擔心,又不是爸爸拿槍逼他們跟哥合作。」
大寶:「就算他們說找我代言只是試試效果,也值得接。更別說給我找這麼多理由。」
葉煩直接問:「多少錢?」
「兩年一百萬。」二寶道。
於文桃差點從外面摔進來,二寶慌忙一個箭步衝上去扶著她:「奶奶慢點!」
「我沒事。」於文桃一看二寶被她嚇得不輕,另一隻手扶著門框站穩。
二寶扶著她進來:「那也要小心。奶奶,要不明兒我去商店給你買個拐杖?」
於文桃甩開她的手:「我又不老!買什麼拐杖!」瞪一眼二寶,在沙發上坐下,坐穩了才問:「大寶,兩年多少錢?」
大寶笑著伸出一根手指。
於文桃確定沒聽錯,驚呼:「怎麼這麼多?比你媽做生意還賺錢?你也不是大明星啊。」
葉煩:「於姨,像大寶手上這款手錶,找明星代言客戶群體不一定買帳。反而大寶戴出去容易被跟風。別的不說,就說他爺爺戰友的孫子。再比如程振華的兒子,要是覺著大寶的表好看,肯定想弄一塊。」
於文桃:「老石頭又買不起。」
大寶倍想笑:「奶奶,想找程伯伯幫忙的人可以幫他兒子付錢。」
「這是貪污吧?」於文桃問。
葉煩:「不止這一種。如果我姓陳,耿致曄不姓耿,我倆的父母親戚都是普通小市民,別人眼饞我的公司,我就會叫大寶接近程家小輩,表啊,呼機啊,都借給他們玩兒。眼饞我公司的人一看我跟程家走得近,還敢惦記我的公司嗎?」
「這——」於文桃還是覺著像貪污,「這樣也不好。」
葉煩道:「那就不說這些。大寶在外形象好,無論哪個年齡段的人買他代言的表,都不會嫌棄像暴發戶。因為他跟暴發戶不沾邊。大寶代言國內品牌都要幾十萬,代言國外頂尖奢侈品兩年一百萬不多。」
大寶:「所以又送我兩塊表。」
於文桃難以置信地牙疼:「一百萬,你要說是金圓券,我信!」
大寶好笑:「哪輩子的老黃曆了啊。」
葉煩道:「到大寶手裡沒一百萬。」
「咋了?」於文桃急了,「那麼有錢的公司還分期付款啊?」
葉煩很意外:「您老還知道分期付款?」
於文桃白了她一眼:「我沒做過生意,還能沒聽你說過?」
葉煩笑著說:「忘了,忘了。我的意思要交稅。你要知道得交多少稅可能更心疼。」
「你別說,容我緩緩。」於文桃制止她說下去,「大寶,你的表給奶奶看看?」
葉煩把她手裡的表遞過去。
「你怎麼也有?」於文桃接過去就問。
葉煩:『大寶叫我收起來,回頭給他爸戴兩天。耿大寶,你不怕被軍事記者拍到,上面找你爸談話。』
大寶點頭:「怕啊。所以給他玩幾天。幾天都能被人拍到,說明爸今年運氣不好。」
於文桃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過這麼貴的東西,拿在手上里里外外看一圈,錶帶亮的能當鏡子使,不禁感嘆:「一分錢一分貨啊。」頓了頓,補一句,「貴的東西就是好。打眼一看就比你媽手上戴的有檔次。」
葉煩裝沒聽見。
老太太稀罕夠了,葉煩就把表塞她手提包里。
又在家待兩天,大寶和二寶都去學校,葉煩才去部隊。
到部隊當晚,葉煩就把表拿出來。
耿致曄打眼一瞅就喜歡上,戴到手上不想拿下來。葉煩見狀沒提大寶,只是給他提個醒:「只能戴這幾天。」
「我知道。」耿致曄抬起手腕借著燈光打量,「很貴吧?」
葉煩:「就現在的房價,一塊表一套房。」
耿致曄頓時覺著手腕好重:「——沒搞錯吧?」
「沒有。」葉煩道,「我看你還是在屋裡戴戴吧。要叫你的部下戰友看見,他們因此羨慕你,一時昏了頭走上歧路,你罪過就大了。」
耿致曄點頭:「等我休假可以天天戴吧?」
「可以啊。」葉煩跟耿致曄結婚多年,沒見過他特別喜歡什麼,表是唯一一個讓他興奮的身外之物。
從部隊回來那天,耿致曄不捨得葉煩,更不捨得她帶過去的表。葉煩哄他家裡還有幾塊。
到家她就想打電話,堂屋裡有個人。葉煩正想問他是誰,盤腿坐著沙發上挖西瓜的人抬頭。葉煩震驚:「犇犇?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屋裡怎麼還戴帽子?」
耿犇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掉棒球帽。
葉煩清楚地看他額角連頭髮處有一塊疤痕,大概受傷沒多久,頭上纏一圈紗布,「這——怎麼這麼嚴重?」
「看著嚴重,其實是皮外傷,輕微腦震盪。」耿犇犇再次戴上帽子。
葉煩:「又沒外人,還怕我看?」
耿犇犇拿掉帽子:「小嬸別擔心,我沒上戰場,前些天有一場夜間演習,當時只想著任務,沒太注意周圍環境,樹杈子戳的。」
葉煩一瞬間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處,「你們部隊怎麼都喜歡夜間演習?有一回你叔在冰天雪地里幾天,回來手跟鹵豬蹄似的。我跟他結婚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他手上生凍瘡。」
耿犇犇笑著說:「因為敵人有可能選晚上入境啊。」
葉煩感嘆:「幸好大寶天天在屋裡待著。」
耿犇犇:「我待不住。叫我天天研究數據都不如叫我天天在外拉練。」
「對了,你自己回來的?」
耿犇犇搖頭:「我和小弟一起。」
「首長還讓你倆一起休假?其他家在一個地方的人沒意見嗎?」
「本來不同意,說影響不好。我這不受傷了嗎,小弟今年還沒休年假,首長擔心我腦震盪吐車上,就批准我跟小弟一起回來。不過我的病假沒了。我得跟他一起回部隊。」
葉煩:「有個伴路上安全,早回去幾天也省得我們擔心。有沒有見到大寶?」
「只見過我奶,小姑一家和我姐。」犇犇道,「奶奶說大寶忙一陣閒一陣,要是連忙十天,導師放他回來休息,接下來幾天他天天都能回家住。」
葉煩點頭:「是這樣。你部隊那邊有沒有機場?」
話題太跳躍,耿犇犇愣了一瞬,不確定地說:「好像有。是在省城。」
葉煩:「坐火車也要經過省城吧?」
耿犇犇點頭。
葉煩:「那回頭咱坐飛機,小嬸給你和小弟買票。」
耿犇犇鼻頭髮酸,想說「謝謝」,然而還沒說出來眼淚出來了。
葉煩拿張衛生紙:「你看你,哭什麼。以前機票很貴,這幾年便宜不少。再說了,以前我們都去港城你沒去,給我省了不少錢,就當這次給你倆買機票了。」
耿犇犇使勁點頭。
葉煩趕忙按住他:「別激動。頭暈不暈?」
傷口處有點刺撓微痛,耿犇犇不敢動,擔心一肚子西瓜全吐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於文桃從外面進來,葉煩叫他倆說話,她去洗澡。
翌日上午,葉煩給影視公司打電話,讓老闆把大寶代言的那塊表的內地負責人電話給她。
傍晚,幾個人帶一個行李箱到葉煩家,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小密碼箱,密碼箱打開,裡面全是該品牌的表。
耿犇犇輕呼一聲:「好多!」
葉煩笑著說:「選一塊,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耿犇犇懷疑他聽錯了。
葉煩:「選吧。」
耿犇犇哪款都喜歡,但以他現役軍人身份,哪款都不能天天戴。耿犇犇小聲問:「哪種最便宜啊?」
葉煩也不知道,請名表負責人為他們介紹。還沒介紹完,耿卉卉、大寶和二寶都回來了。負責人看到大寶才意識到葉煩是他母親,影視公司那邊忘了告訴負責人他要去的這家是耿大寶家。
大寶跟幾人寒暄過後就問:「媽,幹嘛呢?」
葉煩:「給你爸選四款他喜歡的,你們幾個一人一塊。」
「真的?」大寶忙問。
葉煩點頭,意有所指地說:「你的那塊給你爸了。我補你一塊,你好好挑啊。」
大寶聽懂了,跟哥哥姐姐妹妹挑最便宜的。他剛挑好,耿森森進來,葉煩叫他挑兩塊。耿森森和他哥的兩塊也便宜。葉煩給耿致曄挑的貴。所以結帳的時候葉煩只能寫支票。
其實葉煩書房保險箱裡有十幾萬美金,但那是留應急的。葉煩也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家有這麼多錢,所以付款的時候就說手上沒錢。
葉煩買的多,負責人意識到她是大客戶,臨走前不斷表示以後上新款讓她先選。
葉煩礙於兒子是代言人不好意思說她不是很喜歡表,只能硬著頭皮微笑表示,他太客氣了。
翌日,卉卉和二寶把表放家裡,大寶和森森戴著表出去。
對表感興趣的人問他倆的表什麼牌子的,他倆實話實說。大寶的同學都知道他家境不錯,聽說一塊表幾千塊,非但不覺著貴,還調侃他,拍GG賺了很多錢,也不捨得買一款貴的。
耿森森的同事問他哪來的錢。耿森森表示這幾年攢的。單位大姐驚呼:「日子不過了?」耿森森就說自己還年輕,不用他買房,結婚前可以慢慢攢。
從此以後沒人給他介紹對象,上至領導下到門衛大爺都嫌他不會過日子。不過有的領導覺著他一個小會計都戴那麼好的表,身為領導可不能被底下人比下去,不約而同地決定周末去表店看看。
楚光明看到大寶的表很是喜歡,叫大寶周末陪他選兩款。
晚上,大寶到家就跟他媽說:「光明有了錢挺會花。」
葉煩:「他寒暑假沒閒著,也沒耽誤拿獎學金,家裡就他一個,賺那麼多錢不用留給誰啊。」
二寶道:「他說明年畢業後工作穩定下來就資助幾個貧困生。還說匿名資助,只資助到大二,不圖他們報答,就當給自己積福。」
大寶:「他家人那麼缺德,他是得給自己積點德。」
葉煩不禁眉頭微蹙嘖一聲。
「這話他自己也說過。」大寶擔心腦袋上挨一巴掌,「不信你問二寶。」
二寶點頭,順手把茶几底下的木盒搬出來。
耿犇犇好奇:「裡頭裝的什麼?我幾次想拿出來看看,但每次手裡都有東西又懶得拿。」
二寶:「幾種速溶咖啡。犇犇哥,要不要試試?」
耿犇犇離她遠點:「明早再試。我很少喝這玩意,冷不丁來一次肯定睡不著。」看到手腕上的表,「小嬸,怎麼想起來給我叔買表?沒聽說他喜歡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