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假裝沒聽見。
不過第二天二寶走後, 葉煩就開車去外交部門附近看樓盤。葉煩先看二手房,再看新樓盤,心裡有數了, 葉煩便驅車去大寶將來所在的單位附近,依然看房子。
葉煩沒打算給倆孩子買車,他倆暫時用不到是其一,其次葉煩擔心他倆有了車四處跑。
十月中旬,葉煩和魏建設抵達蘇聯。交易完成後, 葉煩把包里的煙拿出來,兩個合作夥伴,一人兩條, 同時告訴倆人, 她打算再干兩次。
兩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便向葉煩坦白,他們也準備收手,擔心動亂過後資產不保。
葉煩問他們打算移到何處。
兩人毫不猶豫地表示地球上最強的國家,還勸葉煩一起去。
葉煩笑了。
兩人不明所以。
葉煩先問倆人知不知道那邊是誰的地盤, 接著又建議倆人去歐洲。魏建設充當翻譯。葉煩最後補一句:「個人意見,僅供參考。」
倆人反問葉煩不走嗎。
葉煩:「其實我更希望你們去我國投資。如果兩位改變主意,我可以代為引薦。」
跟葉煩合作幾年, 兩人看出她是個值得信賴的夥伴, 就多嘴問一句, 去她國投資什麼。
葉煩:「我國最缺高科技,兩位可以帶著機器過去加工生產。我可以幫兩位申請工廠用地。即便只是生產中低端產品,憑我國幅員遼闊, 人口眾多, 兩位也不用擔心沒市場。如果兩位想一直從事貿易當我沒說。」
外國人也懂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 但他們不相信改革開放沒幾年的國家,擔心資產被收為國有,所以兩人對葉煩表示,他們還是決定去西方國家,如果葉煩需要她所說的機器,他們可以幫忙聯繫,以他們的名義購買也行。
葉煩笑著道謝,又把首都特產拿出來,表示給貴司員工。
東西看起來就不貴,但是葉煩不遠萬里背來的,稱得上「禮輕情意重」。
貿易公司這倆負責人客客氣氣收下東西,令司機送他倆去酒店。
葉煩和魏建設在酒店沐浴洗漱,吃飽喝足就前往車站跟街坊四鄰匯合。
跟葉煩一起來的那些人的東西很好賣。因為他們聽葉煩的話,嘴上要價跟同胞一樣,但買多了會偷偷送一些不值錢又實用的小玩意,比如頭繩,梳子,或者風油精,削皮刀等等。
當地人嘴上不感謝,態度冷淡,然而到家就通知親戚鄰居,以後找誰誰買。以至於他們跟葉煩的車一年去四次也積累了許多熟客。下了火車根本不用吆喝,他們短短半天就賣的七七八八。
起初有一部分人認為沒必要買大送小,可又怕不聽話葉煩租的火車皮空著都不幫他們捎東西,就決定給她個面子試試。
事實上在貪小便宜這方面國內境外的人都一樣。
到車站,魏建設查人頭,一個不少,人人手裡都有票,魏建設就提醒大家帶好東西準備上車。
葉煩正要上車,外貿公司兩位負責人追上來。葉煩把行李箱給魏建設,示意他先上去。
魏建設到車上就坐到窗邊盯著底下,大約五分鐘,火車要發車了,葉煩才上來。
葉煩還沒坐下,一個老街坊就問:「那倆毛子找你幹嘛?」
說起這事葉煩就想笑,倆毛子抽雪茄,瞧不上葉煩送的煙,就拆開兩條,男員工一人一包,葉煩帶的特產被他們分給女職員。
當地缺香菸,男員工如獲至寶,抽兩根解了饞就問老闆在哪兒買的。兩個人精見狀頓時意識到香菸這個生意賺錢,所以追上來跟葉煩做香菸生意。
葉煩實話告訴他們自己只能帶一到兩條,要是他們想大批量進口,她可以幫忙聯繫菸草公司,但價格可能不怎麼實惠。
兩人叫葉煩先聯繫。
葉煩聞言胡扯:「他們問我明年什麼時候過去。」
同行的街坊不信:「就這事?」
葉煩點頭:「他們最近忙著資產外移,不出意外明年這個時候再來就見不到他們了。」
「啊?他們也要收手?」
葉煩點頭:「最近風向不對,以後不定什麼樣。不能因小失大。」
「那你明年還來嗎?」街坊忙問。
葉煩:「再來一兩次吧。時間跟今年一樣。要是他們六七月跑路,那我們再干一次。他們準備七八月走人,六月可以再來一次。具體看他們怎麼安排吧。」
街坊問:「像我這種小打小鬧的應該沒人管沒人查吧?」
魏建設不禁說:「你這幾年也賺了不少錢,我勸你還是弄個店做點小生意吧。」
葉煩點頭:「不是我嚇唬你,就目前形勢真有可能有命賺沒命花。」
坐在葉煩前後和另一邊的街坊們互相看了看,有人深以為然,有人沒當回事。但沒當回事的幾人突然想到去年有幾人沒跟葉煩、魏建設以及他們一起,結果就遇到收保護費的當地人。因為一個車廂里只有他們幾人,混進去幾個拎包的也沒發現,半道上錢被偷一半。
哪像現在半截車廂都是他們的人,來幾個生面孔眾人瞬間意識到不對。拎包的一看他們是一起的,人多勢眾,自然不敢朝他們下手。
往後葉煩的生意夥伴走了,他們死在這邊,家人找葉煩幫忙,葉煩也不知道該找誰。
要說找大使館,大使館可不建議他們往這邊倒貨。再說了,大使館就那幾個人,全下去查也查不出什麼頭緒。
大使館可以請當地警察,可當地人肯定護自己人,結果只有一個,被糊弄過去。
再說了,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葉煩走一趟貨能賺五六倍,當地貿易公司接貨也能賺三四倍,形勢不那麼嚴峻,葉煩不會收手,當地人也不會準備資產外移。
雖然就此不干很可惜,可他們也沒窮到不干就要餓死的地步,何必為了一兩趟貨拿命去博。
跟葉煩一起的這些人下了火車,回到溫暖的家中,看到兒女的笑臉,不約而同地決定跟葉煩一起收山。
葉煩公司利潤可以裹住研發和工資,所以葉煩就把這趟賺的錢大頭存起來,零頭放家中書房保險柜里。
葉煩把張小明那份給他,張小明也把秀水店第三季度分紅給葉煩和魏建設。葉煩拿到錢,自己又加一點,給兒女各買一套次新房。
十一月中旬,周末,葉煩給他倆一人一把鑰匙:「自己裝修啊。」
二寶愣了一瞬間,反應過來跳起來抱住葉煩:「媽媽!」
葉煩抓開她的胳膊:「當自己三四歲啊?起開!」
二寶鬆手,看到她媽耳朵下方被自己勒得通紅,歉意地笑笑:「人家太激動了啊。」
「你還是少激動吧。」葉煩摸摸脖頸,瞪一眼虎了吧唧的閨女。
二寶的鑰匙往兜里一塞,移到她身後,為她捏肩捶背:「媽媽,什麼時候買的?我和哥哥不去也行啊?」
葉煩:「房產證上是我的名。不行啊?」
「必須行。因為媽媽的以後都是我和哥哥的。」
葉煩抬手朝她腦門上一下。
二寶本能想躲,慢了半拍,額頭紅了一片。二寶也不在意:「媽媽,上面在報紙和電視批評房價過高,這個時候買不怕房價暴跌嗎?」
葉煩:「不會暴跌。」
大寶問:「為什麼?很多國企都在裁員,經濟不好啊。」
葉煩:「大環境其實挺好。國企員工沒了工作收入可能餓肚子,但首都有錢人多了。做小生意的,開廠的,干貿易公司的等等。這些人不是國企員工都沒房,他們早幾年賺了錢,正準備這兩年買房。有需求商品房就不可能降,因為商人以盈利為目的。」
「這不就是頂風作案?」二寶問。
葉煩微微搖頭,跟倆孩子解釋,可以明面上不漲價,但想買到手就得加錢。比如有人問不是一千一平嗎,怎麼要一千五。銷售人員可以回答,一房一價,一樓二樓陽台朝北的一千一平。三樓往上,南北通透的貴。還有交通便利,基礎設施齊全的地方貴。嫌貴就去偏遠地區買啊。兩三萬就能弄一套。房地產公司要是在繁華和偏遠地段都有房,平均下來不到一千一平,誰能說他們跟上面對著呢。
二寶想了想,不能。人家也為郊區發展做貢獻了。
大寶道:「據我了解,有錢人也沒那麼多,撐不起首都房地產市場。」
葉煩點頭:「可是不止有錢人需要房子。以前只有個別幾個工廠讓員工買福利房,大部分工廠分房。現在正好相反。」
二寶不明白:「福利房跟商品房有啥關係?」
葉煩:「福利房也有規定,工廠職工可以買一套。如果一家有兩三個孩子,以前可以等分房等接班,現在很多工廠沒法接班,湊合半輩子也分不到房,就不得不給其他孩子買商品房。你嫌貴有人不嫌貴。再說了,房企降價還不如賺了錢做慈善,至少可以上紙,還能順便為自己名下企業做宣傳。」
二寶問:「如果國家命令房企降價呢?」
葉煩:「除非把所有房企收為國有。目前情況是很多國營單位要裁員,在私企和外企的衝擊下很多工廠倒閉關門,下崗職工國家都安置不過來,哪有錢收購商品房啊。」
大寶問:「那會暴漲嗎?」
「不會啊。老一輩有房,子女少的家庭可以湊合。還有一部分人希望國家出面後房價降下來再買。買房的人說少不少,說多也沒有很多,房價可能保持現狀,或者漲一點。」葉煩想到一點,「老話說,槍打出頭鳥。商人雖然想賺錢,也不敢當出頭鳥——有命賺沒命花。」
大寶點頭:「上面真敢殺一儆百。」
葉煩:「對!再說了,現在房地產的利潤還不值得他們拿命去博。」
二寶沖她哥眨眨眼。
大寶瞪她一下。
葉煩見狀仰頭看看閨女,又看看一臉無語的兒子:「幹嘛呢?」
「你的小寶貝提醒我別忘了我答應她的事。」
葉煩哭笑不得:「媽媽給你買了,還要哥哥買啊?」
「媽媽買的是媽媽買的,哥哥買的是哥哥買的,不一樣!」
葉煩抬抬手:「你離我遠點。我怕變成貔貅她媽。」
「你本來就是。」二寶問:「媽媽,喝茶嗎?」
葉煩看看天色,還沒到十二點:「一袋咖啡沖兩杯,你一杯我一杯。」
「那咖啡味就淡了。」
葉煩點頭:「正好不耽誤晚上睡覺。噯,二寶,怎麼不練笛子?」
「我校友說一個人吹笛子一點也不喜慶。」
葉煩:「咱們跟西方不一樣,過節首先要喜慶。你一個人孤零零在台上確實不好。對了,團體節目不用排練嗎?」
「課餘時間排練。不過我感覺夠嗆。」二寶道。
大寶問:「什麼節目?我有經驗。」
「本來想排話劇,但跟人家一比,我們就像過家家。後來又打算準備合唱,結果有個師弟一個人的聲音能壓過我們一群人,拿什麼跟人競爭啊。」二寶道,「我都想放棄了。」
葉煩:「這麼在意,有領導去看?」
二寶連連點頭:「說部里會派人過去。媽媽,你有經驗嗎?」
「我那個時候大家不太敢搞活動。晚會中規中矩。你同學肯定嫌土。」葉煩道,「問你哥。」
大寶:「咱家有個年年辦晚會的,二寶你找她。」
二寶想問找誰,忽然想到堂姐,耿卉卉是大學老師,年年都要陪學生參加晚會,就算不上台也要留意學生排練。
二寶嘆氣:「怎麼不早說啊。」
耿卉卉早飯後就跑了,這次不是約會,而是拍GG,接了一個國民品牌護膚品GG。
拍攝地點離葉煩家幾十公里,嚴威寧開他爸的車送耿卉卉過去。
早上倆人剛走,大寶就跟他媽吐糟:「卉卉姐也不是天仙,嚴威寧至於周周來找嗎。」
於文桃回答:「嚴威寧長得不怎麼樣。」
大寶:「跟嚴家差不多的謝頂大肚也能娶個文工團女演員,或者影視圈女明星。」
於文桃:「女明星和女演員除了自身還有啥?你卉卉姐長相一般,大學畢業,也配得上他。可她是大學老師,大小還是個名人,身高長相都帶的出去,就值得嚴威寧在意。」
葉煩一看要吵起來,就叫大寶刷鞋洗襪子,她去書房。
大寶以為他媽周末也要工作,就不敢跟他奶唧唧歪歪吵到他媽。於文桃帶著小保姆去收房租,耿森森回屋補眠,主院就只剩娘仨。
二寶問:「媽,卉卉姐啥時候回來?」
葉煩:「傍晚吧。哪次都是太陽落山後天黑之前。」
大寶問:「嚴威寧這幾次都在門口等卉卉姐,是不是不想看到你啊?」
葉煩點頭:「有可能。以前和你爸單獨出去,我沒怎麼提你姥姥,就你姥姥嫌我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你爸都嫌煩。」
大寶好奇地問:「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嗎?你不是丈母娘,也挺滿意嚴威寧。我姥姥怎麼反著來?」
「我小時候不好養,你姥姥不捨得我嫁出去吧。」葉煩道,「可能你姥姥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看出你爸表里不一。」
大寶忽然想起一件事:「媽,那個品牌手錶要發明年上半年新款,還請我給同系列拍個平面GG,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葉煩:「你代言的那款不夠保值。我給你爸選更貴的。」
「黃金手錶?」
葉煩搖頭:「俗!你爸不喜歡,也帶不出去。」
大寶嘖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媽,中午別做我飯了啊。」
「幹嘛去?」
大寶:「去楚光明家。」
二寶一口喝完咖啡:「哥,我也去!」
葉煩無奈地喊:「二寶,你的節目怎麼辦?」
「辯論社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讓他們自個想辦法。」二寶說著話拿著圍巾和帽子就往外跑。
到門口兄妹倆差點撞到於文桃。於文桃進來就問:「他倆幹嘛去?」
「光明家今天中午有聚會唄。」葉煩道,「自打他的兩套房子租出去,經常用房租請朋友吃吃喝喝。像是要把以前吃朋友的東西全請回來。」
於文桃:「要是這樣,那孩子有良心。那咱們中午吃什麼?」
葉煩:「燉一隻雞。咱們四個做多了也吃不完。」
保姆小王以前沒看過電視,午飯後她把廚房收拾乾淨,跟於文桃到堂屋就開電視。葉煩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不感興趣就說她去書房。
葉煩書房有躺椅,一天晚上她工作忙,耿致曄把躺椅弄進來陪她加班。葉煩忙完,他也在躺椅上睡得天昏地暗。
葉煩在躺椅上躺下,忽然想到可以讓二寶準備什麼。
晚上,一家人在廚房用飯,葉煩問二寶:「你朋友會不會民樂器?」
二寶點頭:「媽,我校友都是人才啊。人手至少一樣才藝。幸好我聽你的話學過笛子學過美術,不然跟人家都沒有共同語言。」
葉煩:「不是說晚會要熱鬧,也不能搞另類嗎?團體節目可以演奏西遊記開頭。對了,有會翻跟頭的嗎?開場來一串跟頭,場子一下就熱了。」
二寶愣住。
葉煩:「不行?」
「不是,人家都是彈鋼琴啥的,我們搞民樂器,可以嗎?」
葉煩道:「別人一水的外國音樂舞蹈歌曲,只有你們搞民樂,領導不得一下記住你們。」
「對啊!」二寶感覺可以,「不另類也能引人矚目。」
葉煩:「家境不差的校友應該有這方面人脈,讓她聯繫片方,問問需要哪些樂器。就算需要十幾種,一個人兼兩三樣,辯論社人不多也能完成。」
「應該可以。有人會彈琴還會古箏。有人會二胡還會嗩吶。」說起這事,二寶有的說,「以前媽媽說天外有人我還不信。我覺著自己厲害,奶奶誇我有天賦,是天才,到了學校我就一普通人啊。」說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小保姆跟葉煩一家一起用飯,聞言驚得睜大眼睛:「你你你,你普通?」
二寶無力地點頭:「對啊。我媽厲害吧?她在計算機系也很普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