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桃滿心無奈把孩子接過來, 因為孩她媽抱的她很不舒服,她要哭。
孩子被抱走,耿卉卉又成了甩手掌柜, 於文桃沒好氣道:「以後放假別來我們家。」
耿卉卉賣個耳朵給她奶。
葉煩笑著回屋躲清淨。
五一勞動節,除了需要值班的單位,全國都放假。二寶也不例外。除了遠在西北的耿犇犇,耿家小輩都在,可以想像葉煩家多熱鬧。
幸好她家前前後後三個院, 有人在前院打籃球,有人在後院打牌侃大山,主院人不多, 否則葉煩的腦袋得嗡嗡響。
傍晚, 耿磊磊和他媳婦拎著下午蒸的包子和饅頭回他倆自個家,耿卉卉和陳小慧等人也各回各家,院子空了一半,空氣清新,葉煩不禁腹誹:「終於走了。」
剛這麼一想, 楚光明和兩個朋友跟大寶從後院出來。葉煩見大寶把玩著鑰匙,問他去哪兒。
大寶頭也不回:「隨便逛逛。」
「酒吧?」葉煩問。
大寶回過頭一臉嫌棄:「那有啥好玩的。要去也是去啥都有的會所。不過媽您放心,我有數。」
葉煩對他沒啥不放心的, 耿大寶一向穩重:「喝酒不開車啊。」
「知道。」大寶揮揮手繼續往外走。
耿森森端著一盤櫻桃從廚房出來, 問二寶和葉煩吃不吃。葉煩拿幾個, 二寶看看他又朝大門方向看看,「你怎麼在這兒?」
耿森森奇怪:「我洗櫻桃呢。不在這兒在哪兒?」
葉煩也意識到什麼:「不是,怎麼沒跟大寶一塊?大寶沒叫你?」
「就這事?」院裡有不少板凳, 耿森森隨便拉一把坐下, 「大寶去的地方太高端, 我沒錢。」
二寶嗤一聲:「我哥不知道你沒他有錢?還能讓你買單啊?就算我哥也沒錢,還有楚光明,他有工資有GG費,輪得到你破費?」
葉煩坐到他旁邊盯著他:「怎麼回事?」
耿森森最近不想去年輕人去的場合。
葉煩沒有讀心術,等著他回答。
耿森森眼見躲不過去,磨磨唧唧憋出這麼一句:「這事吧,說出來怪丟人的。」
二寶來了興趣:「怎麼丟人的?快說,讓我也樂樂。」
耿森森不禁瞪她。
二寶催他:「快說啊。現在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可能沒空聽。」
耿森森心說,誰管你有沒有空。
不過他倒是想找人吐槽吐槽。
「得從一個月前說起……」耿森森思緒回到上個月最後一個周六晚上。
陽春三月,「倒春寒」消失,首都終於有了春天的溫暖,脫掉厚厚的棉衣也不會凍得臉紅鼻子青,取暖全靠抖,所以男女老少都燥起來。
老頭老太太去公園摟摟抱抱——跳交誼舞,年輕男女湧進酒吧。雖說寒冬臘月他們也出動,可冰天雪地無法騎車,公交車也賊啦慢,一部人就不愛出來。這其中就包括耿森森。進了臘月他沒怎麼出去過,偶爾一次待到九點就回家,嫌人多且開足了暖氣的地方空氣污濁。
每天家和公司兩點一線,幾個月下來他也覺著怪沒意思。那天傍晚下班前,手下幾個員工商量一會兒去哪兒吃飯,明天不用上班,再去哪兒逛逛。
耿森森就跟他們一起。
在大排檔碰到幾個研發部的,問耿森森去不去酒吧,搭他順風車。耿森森一看不到八點,過去待一個多小時正好回家洗澡睡覺,就說一起過去看看。
葉煩經常提醒耿森森「喝酒不開車」,耿森森不敢陽奉陰違,因為一旦被他嬸發現,他嬸一準把他攆回家。耿森森可不想回家住。剛吃過飯不想蹦躂,耿森森就要幾杯飲料幾個果盤坐到一角跟同事邊聊天邊看人家玩。
大約二十分鐘,音樂停,有人上去唱歌,耿森森好奇起身張望,被幾個人看見,那幾個人拿著酒過來要請他喝一杯。耿森森笑著回絕對方的好意,幾人嫌耿森森不給面子。
不等耿森森發火,有個和事老過來把那幾人打發走,跟耿森森閒聊幾句就叫耿森森去他那邊。葉煩的員工看出無論找耿森森喝酒的還是後來打圓場的都像高幹子弟,他們惹不起也不敢出面阻止,又不放心耿森森一個人去,就問他去哪兒,一會去找他。
耿森森又不是天真的大學生,自然要留個心眼,就問邀請他的人去哪兒。樓上有包間,對方說出包間號,耿森森隨他過去。
到那邊十來分鐘,來了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是邀請他的那位的表妹。表妹一來,那人就為耿森森介紹,耿森森心裡無語又好氣,面上是個謙謙君子。自打那倆人過來,耿森森一口東西沒喝,又坐幾分鐘便找個理由出去,然後找個公用電話給那人呼機留言——困了,先走,改日他請。
這個改日是半個多月後,在另一個酒吧碰到。
這次那位沒帶表妹,但帶個妹兒。他摟住妹兒到耿森森身邊就叫妹子敬酒。耿森森估計搬出「開車不喝酒」不好使,就說一會回父母家。
耿森森搬出他老子,沒人敢敬酒。耿森森稍稍坐一會就叫他帶來的人回去。他把人送到宿舍,借用宿舍門外的公用電話給親戚去個電話。
首都還有楊家親戚,耿森森逢年過節會過去看看。親戚家有幾個年輕人挺會玩,耿森森找他們打聽這幾次在酒吧纏的他的人品行如何。
結果便是那人面上一副義薄雲天善解人意的樣子,其實除了毒啥都碰,這二年惹出過不少事,都被家裡用錢擺平。
耿森森奇怪,這樣的人怎麼還干拉皮條的生意。他親戚家小輩告訴耿森森,能把表妹嫁給他,那位以後可以在家裡橫著走。
耿森森心說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無論誰扔給我什麼我都要。可有個詞叫「防不勝防」,耿森森不想賭就不能出去,實在無聊就在家打遊戲或混常光榮和金大志等人的酒局。
前幾天周六晚上,常光榮搞影視的朋友提前過生日,因為第二天周末大家不用上班,有時間陪他鬧。耿森森也去了。席間還有幾個明星,常光榮的朋友叫明星敬酒,耿森森表示不喝,他朋友脫口道「不給叔面子啊?」
常光榮笑眯眯地問:「葉老闆給你面子,我把葉老闆請來?」
他朋友笑容凝固,趕忙叫旗下藝人回來,接著把酒換成果汁飲料,像是為了確定什麼,問「葉老闆不許你喝酒啊?」
耿森森實話實說:「開車來的。不許我喝酒開車。」
「那咱不喝。」幾個明星的酒杯也被他收走。做好今天喝到胃潰瘍準備的幾人震驚,心說葉老闆什麼來頭啊。同時也意識到不能得罪耿森森。
其實人多了沒有酒也熱鬧。常光榮那朋友先跟耿森森寒暄幾句,接著問「大寶忙什麼呢。」耿森森說不清楚,他也不覺著敷衍,他隱隱知道大寶的工作內容不可外傳。
生意人聊天繞不開錢,一聊起錢場子熱起來。天南海北,古今中外,跟錢有關的行當和人都被他們扯出來。常光榮的朋友們也過了爭風吃醋、因屁大點事大打出手的年齡。
他們有分寸,耿森森給面子,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飯後明星唱歌,常光榮趁機數落耿森森:「這不挺好的?那烏煙瘴氣的地兒少去。」
之前耿森森在一個飯店門口碰到常光榮,常光榮叫他一起。飯後耿森森問他去哪兒,他說跟朋友約在了清淨的地方,耿森森不一定喜歡。耿森森跟過去看看說「不錯」,常光榮問他怎麼不去酒吧,聽他嬸說他挺愛去。耿森森不好意思說他差點陰溝裡翻船,就說太鬧。
不是他這麼說,今兒這生日會常光榮都不叫他,怕他嫌老年人的飯桌無趣。
耿森森其實也挺意外:「沒想到你們找明星過來就是陪吃陪喝陪唱歌啊。」
常光榮無語又想笑:「想干點什麼也不能當眾來。又不是畜生!再說了,一會兒散了人家私下裡約沒約,什麼時候約,能讓我們知道?」
耿森森恍然大悟:「對啊。」
「難怪葉煩不許你喝酒。就你這點見識,不喝酒都能被人套住。」常光榮看到他朋友恨不得跟人嘴對嘴唱歌,「走了!」
耿森森起身,唱歌的幾人趕忙停下問:「這就走?」
常光榮表示時間不早了。壽星公就讓耿森森留個聯繫方式,回頭一起玩兒。
他在酒桌上有分寸,也不會說「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怕長輩」之類的話,耿森森也樂意跟他出來透透氣,就把呼機號留下。
耿森森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和盤托出,便問葉煩:「常叔朋友那邊我能去吧?」
葉煩道:「可以啊。他比你在酒吧遇到的那些人有分寸。他有事業,不敢瞎折騰。」
二寶點頭:「媽媽說得對。你在酒吧遇到的人天天不務正業醉生夢死,啥不敢碰啊。」
葉煩往四周看一下,確定婆婆和保姆小王都不在院裡:「同樣睡明星,你常叔的朋友跟人你情我願,好聚好散。你在酒吧遇到的人,沒錢沒資源,人家不願意跟他,他用強,就算你沒啥事,傳出去別人也會認為你跟他一丘之貉。」
二寶笑著說:「比如懷疑他幹壞事你守門。」
「他也配?」耿森森冷笑。
二寶:「不知真相的人又不關心配不配。你要看不下去出面阻止,他們反而怨你不夠朋友,或者嫌你膽小。」
葉煩道:「你常叔的朋友就不會這麼不識趣。也不會當著你的面鬧得大家下不來台。」
「那以後酒吧不能去了?」耿森森問。
葉煩:「你過去坐一會兒沒人招惹你,你可以去。可是被認出來,以後就別去了。你要是覺著天天家和公司沒意思,就替我去港城和杭城出差。」
「我?」耿森森指著自己。
葉煩點頭:「查查帳看看工廠效益以及銷售情況,你比我合適。」不待他反駁,「就這麼決定了。」
杭城也有計算機相關產業,翌日到公司葉煩給蘇遠航去個電話,蘇遠航叫秘書把資料整理出來,傳真給葉煩,葉煩就交到耿森森手裡,讓他抽空過去看看,以後那邊的電腦就在杭城生產組裝。
五日後,耿森森帶走一個研發人員和兩個銷售人員去杭城。同行的還有魏建設和張小明。
張小明這幾年一直在首都,他想出去透透氣,所以這次倆人南下拿夏季服飾。
耿森森在杭城三天確定一家,那家從員工到領導都嫌葉煩要求嚴,耿森森給出報價單,他們眉開眼笑,念叨著「一分錢一分貨,應該的」之類的。
人家今年的單子排好了,不想突然招人打亂計劃,這個時候也不好招人,所以先口頭約定,陽曆年前正式簽約。
耿森森回到首都後過一個暑假,他又被葉煩踢去甬城,甬城有個注塑工廠,葉煩前前後後出了八百萬,占股不到百分之二十,但也不少,值得查看。
這家工廠有甬城市政府罩著,沒人敢為難他們,生意也很好。不過生意好跟政府關係不大,工廠有許多台注塑機,可以打一兩克的小產品,也可以打精密度高的汽車燈罩,而且只有他一家有這麼好的注塑機,所以很多生意都是自己找上門。
像塑料杯子塑料盆這種日用品,人家都不接。
耿森森到廠里看看帳目,忍不住跟他嬸的合伙人感嘆:「您這打的哪是塑料製品,簡直是錢!」
「要謝謝你嬸啊。」葉煩的這位合伙人樂得嘴巴快咧到後腦勺,「當年我不知道來內地做什麼,你嬸建議我先搞個塑料廠,以後慢慢擴大。沒想到注塑廠搞起來幾年就收回成本。」朝窗外看去,「現在這些廠房和車間裡的機器都是我淨賺的。如果有金融海嘯,廠里沒什麼生意我也不會破產。」
耿森森:「金融海嘯只會讓你少賺點。」
「對啊。我打的東西是日常需要的。除非沒人了,否則總有人找我打產品。」
耿森森有一事不明:「我看門外牌子上有「試模」的字樣,什麼意思?」
「模具做好要打幾個產品,開模具的客戶確定產品沒問題才會把模具拉走。工廠也接這種活。這種事費事,但給的錢也多。」
耿森森懂了:「幫人家生產產品屬於長期工,試驗屬於鐘點工?」
「是啦。對了,跟我去銀行,我把這季度淨利潤打給你。」
「不是年結?」
「公司只是我們幾個的,不需要向股民負責,也不需要召開股東大會,怎麼結算都是我們說了算。」
落袋為安!耿森森想到這個詞就隨他去銀行。
公司帳上沒什麼錢,這個廠不是以公司名義投的,所以錢直接到葉煩帳戶。
像公司跟律所有業務往來,律所收入就打公司帳上。常光榮的運動服葉煩也不是以公司名義投的,有時候常光榮把葉煩那份打公司帳上,他本人也要按股份占額往公司投錢。
能這麼搞也是因為公司沒上市。一旦上市可她和常光榮等人別想想怎樣就怎樣。
有一次聊到股市常光榮就說「我窮瘋了才上市。」
巧了,葉煩也是這樣想的。
話說回來,葉煩把出差的活推給耿森森她自個便閒下來,於是三天兩頭去部隊。
耿森森從南方回來當天,首都一夜入冬,葉煩翻出秋衣秋褲羊毛衫,發現耿致曄的都在家,她就收拾一包給他送去。
現在電話比以前輕便不少,葉煩今年弄個電話,快到部隊葉煩才給他打電話。
耿致曄著急忙慌到門外正好碰到葉煩。
葉煩按下車窗,看他一腦門汗,無語又想笑:「又不會跑,著什麼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