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咕看著羽人城市,心中的擔憂和恐懼又不由得升騰起來。
羽翎他們並沒有猜錯,阿咕在踏足群山的那一刻,便害怕了。
因為阿咕同樣經歷過月之黑!
雖然阿咕沒有接納月之紅和月之黑的力量,但是他對於這類型的力量,其實已經有所認知,並且產生了感應。
在來到了裂縫前的那一刻,阿咕便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
這種力量遠比月之黑當初的死亡恐懼要強烈的多,以至於他立馬回想起了這種力量真正的源頭。
「神!」
「這是您給予的考驗麼?」
阿咕不敢往下細想。
神當初說過,這些東西不是他暫時能接觸的。
而這種話語,可以解讀的空間太大了。
關鍵就在於暫時這一點上。
到底多久是暫時,現在這個暫時過去了麼?
類似的想法,完全由阿咕自己來解讀。
這也是他在成為羽人首領之後,漸漸擁有的一個『優勢』。
那就是一切的解釋權,全部都在於他。
羽人儀的規則,是阿咕根據現有的情況一條一條編寫的。
但是這些條例也在漸漸修改。
比如山谷之內不能飛行。
這一規矩原本是因為羽人儀就在山谷之中,到處飛顯得不尊重羽人儀。
因為一部分羽人選擇成為失爪者,他們根本沒辦法走路。
於是這條規矩便被廢除了。
除此之外,一些規則也漸漸具備了爭議性。
規矩,不可能面面俱到,而這些爭議的地方,便需要阿咕來做出判決,如何判決,那就需要對規矩進行解釋,通過這些解釋來為這條規矩附加新的定義。
阿咕是何等聰慧之人。
解釋權在手,一切不利於他的事情,他都能通過規矩來進行修改打壓。
而一切他希望看到的東西,他都能以此來促進其出現。
只是阿咕此前沒有太多的私心,對於羽人儀的解釋,也基本都是為了讓羽人群體變得越來越好。
然而站在群山之中的那一刻,阿咕清楚的知曉了虛無的危害。
他想了很多。
單單一個月之紅,便讓三個羽人至今關押在監獄之中,就此成為廢人。
在滿月和無月之日,甚至需要用銅鏈鎖住他們。
現在羽人部落才剛剛起步,他們就這樣一頭撞上名為『虛無』的考驗,真的合適麼?
那天晚上,羽光襲擊羽摹,羽摹的慘叫還在耳邊迴旋。
之後的無月之夜,羽光後悔至極的那句對不起,也依舊時常迴蕩在阿咕的心中。
阿咕想到這一切,就沒辦法那麼輕易的下定決心。
看著奔跑低空飛行的羽人幼崽,看著自己的妻子羽藍漸漸大起來的肚子,阿咕便不由得遲疑了。
如果是一開始的阿咕,那麼遇到神的考驗,他會欣喜若狂。
他不會去思考什麼時機,什麼得失。
他會一頭撞上去。
就如同他第一次看到創世紀的時候。
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從天墜地。
而如果是剛剛建立羽人聚集地的時候,阿咕或許會猶豫,卻也會將虛無的事情立馬告知羽人族群,然後開始研究虛無,對抗虛無。
但是他見過羽摹失去眼睛後,被邊緣化,仿佛被族群拋棄的慘狀。
也了解羽光三人,因為接觸月之紅後的後悔。
身為羽人首領,他越來越合格了,同時擁戴他的羽人也在越來越多。
他所擁有的事物,也在漸漸增多。
於是他便越是恐懼。
所以,在面對群山裂縫的時候,他記錄下了創世紀,卻只是將群山列為了禁區。
現在的他,不確定羽人群體做好了準備沒有。
所以暫時……
「暫時啊!」阿咕想起那個時候神看向他的目光。
突然覺得,那目光和現在自己看向羽人聚集地的目光,似乎十分的類似。
笑了笑,阿咕嘲笑自身的自大,居然敢在某些方面去和神比較了。
不過在嘲笑了自己一番之後,他也算是寬慰了自己一二。
「我是神最為寵愛的羽,是他創造的第一個生命,祂早已為我安排好了這一切。」
「我現在也只是暫時讓羽人群體發展一二,等到時機成熟,必然會去直面虛無!」
於此同時,羽終在自己的房間之中,點燃了數盞明燈,感受著光芒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稍微安心一二。
原本身為探索者,他的膽子是很大的。
然而卻在闖入群山的那一刻,被嚇到了。
他那個時候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恐懼。
看到那條裂縫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自身的一切都要被吞沒。
隨後他的理智也好似被那裂縫一口一口的撕碎,他倉皇的逃跑了。
而現在雖然回到了住地,也恢復了大部分的理智,但是卻依舊感覺到恐懼。
尤其是,隨著群山被分為禁區。
羽終便越是感覺到了某種驚慌。
他想到了羽光。
當初的羽光也是如此,因為接觸月之紅,從而被關押。
夜晚紅月的時候,也成為了禁止外出的時段。
而現在,輪到他了。
他說不定也沾染了某種東西,而後阿咕會帶著人將他從房子裡拉出去,然後關入監獄之中。
「我不會被拋棄的……」至此,羽終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然而這種安慰,卻在敲門聲響起的瞬間被打斷。
他的恐懼瞬間從四肢百骸冒出。
本能的,便有著一縷風開始流轉。
狂風在旋轉之中變得鋒利,好似一把隨時能夠飛射而出的利刃。
「不用這麼恐懼。」好在,門外傳來的聲音讓羽終略微冷靜了一些。
隨後羽翎帶著人直接打開門走了進來。
看著羽終驚恐的模樣,以及他身上匯聚的恐懼力量,羽翎笑了起來。
他已經確定,群山之中的東西,和月之紅黑是一類的事物。
月之紅黑,只能藉由月光散播一二,說實話,如果想要保存自身理智的話,進度會很慢。
就在群山之中,離得如此之近,這才是他們追尋的出路。
羽翎的預感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群山才是他們的出路。
「你們?」羽終有些不解的看著羽翎等人,恐懼也漸漸消去。
「跟我們來吧,我想我們需要談談!」羽翎長長的翎羽揮動,做出了邀請的姿態。
「你,不會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