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
剛剛還在準備為唐逸的死添磚加瓦的群臣,這時候喉嚨都下意識滾動起來。
如今整個京,能讓素來沉穩如鐘的齊文道這麼失態的,就只有唐逸了。
而能讓齊文道這般失態,只能說明這傢伙又出大動靜了。
「齊老,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姜正站了起來,恭敬拱手問道:「是不是唐逸……」
姜正話沒說完,齊文道抬眸冷漠掃過全場道:「流民進京都了,就在今日,就在幾個時辰前。」
「啊?」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一陣懵。
「流民……流民進京都了?」
姜正重複了一遍齊文道的話,才終於反應過來齊文道話中的意思,瞬間瞳孔瞪大:「不是,怎麼流民就進京都了?諸葛雲譎不是說流民都是成批次進京的嗎?」
「一批一到兩萬人,最早的一批也得明日才能抵達京都吧?」
「流民怎麼就先進京都了,齊老,這咋回事啊?」
大廳中也頓時喧囂起來,很多人也都毛了,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流民進京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為的,那就證明諸葛雲譎那邊出現了問題,可能控制不住局面了。
「是唐逸乾的,他讓人散播謠言……散播消息,說只要逃到京都就能活命。」
齊文道咬牙切齒,道:「而這小王八蛋準備了幾百頂帳篷,十幾桶肉粥,十幾車熱氣騰騰的饅頭跑到南城賑災,輕而易舉就把災民拿下了。」
「現在,先抵達的那群災民,見他如見虎,不敢有半點造次。」
唰!
大廳中所有人齊齊站起,全都臉色錯愕。
官場沉浮這麼多年,他們要是還看不穿這點事,那就白混了。
長公主裹脅天下難民亂京都,想要成批次衝擊京都,結果唐逸用香噴噴的大肉粥和白面饅頭,直接就破了他成批次的衝擊京都的布局。
而要執行好這一局,那必須得有足夠的糧食。
可特媽唐逸手中沒有什麼糧食了啊!他還怎麼敢玩這麼大的?
咋地?他還想謀士以命入局,勝天半子啊?
「這……這唐逸玩得又是哪一出?他是不是瘋了?」
御史姜正瞳孔一點點瞪大,聲音都破音了:「還有,諸葛雲譎不是調了巡城司的精銳去了南城布防了嗎?」
「怎麼還讓唐逸如此收攏民心?知不知道民心對他意味著什麼?」
「如果唐逸這局開得好,後面我們就全被動了。」
眾人一聽,也都在罵罵咧咧,怒斥諸葛雲譎的無能。
齊文道抬起頭,睨了姜正一眼:「你所說的巡城司精銳,已經不存在了。」
「巡城司副統領秦松和他的兩千兵馬,在南城牆被唐逸帶人屠戮了。」
「秦松死了,副將半死,兩千兵馬被屠戮殆盡,南城牆血流成河……」
聞言,大廳上所有人頓時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唐逸對巡城司,展開了血腥屠戮?
他怎麼敢的?那可是巡城司,擅自進攻巡城司等同於謀反,這傢伙猖狂到這種地步了?
難怪流民見他如見虎,都服服帖帖的,擱誰親眼見到這傢伙親自帶著人殺人,誰不怵?
這讓很多大臣心態頓時都有些崩了,我們還在理論上為唐逸的死添磚加瓦,這傢伙倒好,已經在實際上為我們的死添磚加瓦了。
這特媽的還是個實幹派唄!
「傳,陛下口諭。」
這時,一道公鴨子一般的聲音在眾人耳畔炸響。
一個小太監站在齊家院中,抱著拂塵拿捏姿態大聲道:「朕已康復,明日開朝,諸卿有想要弄死唐逸的,明日儘管來。」
「朕說的是諸卿和唐逸的決戰,明日朕將開門放唐逸。」
「這小子這段時間,的確很過分了,朕等著諸卿為朕除此禍害,加油。」
小太監說完,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而齊家大廳的所有人,聽到這口諭全都呆住了。
這是皇帝的口諭?什麼時候皇帝的口諭竟然這麼任性了?
而且這是口諭嗎?
這分明是戰書!
語氣,遣詞用句上都透著濃濃的嘲諷和戲謔。
就差指著他們的臉說:朕的唐逸,就是這麼牛逼,不服,來砍朕啊!
猖狂!
「可惡,猖狂,混帳……」
接連兩暴擊,連齊文道這種老陰批也當場被干破防了。
他氣得暴跳如雷,指著大廳中所有大臣道:「老夫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整死唐逸。」
「陛下想要用唐逸來給我們立威,真讓他成功了,以後我們的日子可就沒這麼好過了!」
「整個朝堂的話語權,必須掌握在我們文官手中!」
「哪怕陛下,也只能像以前一樣聽我們的!」
「所以,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明日早朝和唐逸分高低,見生死。」
姜正等一群大臣也是怒火中燒,憤怒得眼睛都在冒火。
「齊老放心,這次我們必定將他唐逸挫骨揚灰!」
一群人怒喝!
以前,都是他們噴得皇帝無可奈何,現在因為有一個唐逸,皇帝就敢對他們開噴了。
別的不說,靠嘴他們輸過誰!
他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收拾不了一個小賊?!
……
天香樓。
因為唐逸和皇后大戰一場,將天香樓的招牌都差點拆了,現在整個天香樓已經停業整頓。
但老槐樹下,依舊坐著一道蒼老的身影。
他躺在靠椅上,身前燒著小火爐,身上蓋著厚厚的羊毛毯子,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此時卻透著一絲絲的愜意。
「老祖宗,你怎麼還這麼高興呢?那小子這是在捅馬蜂窩啊!」
魏海蹲在小火爐旁,正在給魏淵溫酒,臉色那是一個鬱悶。
好不爽,提到唐逸老祖宗就有笑容,這小子出現完完全全搶走了老祖宗對我的愛呀。
「那就捅唄,捅得有點小了,需要再捅個大一點的。」
魏淵嘴角有笑容,語氣還是很不滿:「這小子想要打破京都原有的平衡,這種小打小鬧肯定不行,還得大鬧。」
魏海瞪大眼睛頓時就無語了,唐逸這小子每次幹事,不死上幾百幾千人的?
人一茬一茬的死,老祖宗你管這叫小打小鬧?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緩步從遠處走了過來。
見到中年男人,魏淵老眼瞬間有了光。
「嘖,大鬧的契機,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