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鞭炮聲聲，巡捕房的巡捕們看得津津有味，嘿嘿笑著拍手叫好。
藥店老闆驚訝得不行。
他壓根沒想到，衛寧的手筆這麼大。
先是借刀殺人，用小鬼子的軍艦幹掉了小鬼子的間諜，
用203艦炮直接摧毀了五個特高課疑似目標，管你真假，全都給揚了，還順手把重建的特高課間諜總部給炸了。
這還沒完，又用副炮幹掉了碼頭上的日軍增援，最後還引爆了彈藥庫，直接炸沉了第三艦隊的旗艦！
張成武的巡捕們被派出去維持秩序了，放鞭炮的人太多，巡捕房還以為有人打過來了，不得不四處查看。
張成武則喃喃自語：「這位衛同志，真是神通廣大啊……」
法租界，一處二層洋房。
陳曦也被衛寧今晚的動靜驚醒了，她孤零零地站在窗台上，看著遠處的火光和煙塵，握著小拳頭。
「日本人總算為他們的狂妄付出代價了！善惡終有報！」
突然，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
「能讓日本人付出這麼大代價的，除了衛先生還有誰？」
陳曦心裡一驚：「難道……難道衛先生回上海了？」
……
隔著三條街，黃公館。
一直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的黃金榮坐在陽台上，舉著望遠鏡看著日占區的一片火海，高興得直喊：「好！這肯定是衛爺乾的！太好了！」
他喊道：「去，讓青幫弟子們也放鞭炮慶祝一下小鬼子今晚的遭遇！」
一時間，隔著一條江水，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鞭炮齊鳴，日占區則忙著救火，場面倒是挺有意思。
回溯九十年光景。
你是東北軍北大營里的一名小兵，九月十八號晚上，日軍人數不及你們十分之一，卻突然向你們發起了猛攻。
而你接到的命令卻是瀋陽傳來的「不許抵抗，哪怕日軍讓你交槍，占你營房，你都得老老實實聽話」。
於是，日軍像惡狼一樣衝進營房，你只能幹瞪眼，看著子彈穿過胸膛。
「士兵們子彈上膛，眼睛瞪得滾圓，怒吼聲如雷，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拼命，
有的人抱著槍痛哭，有的人用拳頭砸牆。」——榮臻的回憶錄里是這樣寫的。
……
回溯八十九年。
你是個愛國的實業家，加入了抗日組織。
有一天，日本特務川島芳子找了一群流氓演苦肉計，故意打日本和尚，
然後說流氓藏在你倉庫里，一把火燒了你的倉庫，你喊冤也沒用。
之後，日本人還不依不饒，
上海市長為了滿足日本人，賠禮道歉、懲治抗日的人、解散抗日組織、撤走中國軍隊，啥條件都答應了。
可就算這樣，也沒擋住戰爭，轟炸一來，死傷一片。
……
回溯八十四年。
你是上海閘北的一個老百姓，戰爭突然打起來，你天天盼著戰爭早點結束，好過幾天安穩日子。
結果有一天，你坐無軌電車上班，一架日軍飛機飛過來，扔下炸彈，你就這麼沒了，車上的其他人也都沒能倖免。
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家裡，日軍正在放火燒房子，你老婆孩子被鎖在屋裡，活活燒成了焦炭。
……
還是回溯八十四年。
過了倆月，你是南京的老百姓，餓得皮包骨，手被鐵絲捆著，跟一群人像羊一樣被趕到江邊，等著機槍掃射。
一時間，到處都是血腥和屍體。
不知道多少人的媽、老婆、閨女，在這座城裡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血、絕望和哭聲。
……
回溯八十年。
晉西北，你是個從戰爭里活下來的農民，日軍占了地，你們還反抗，他們就狠心地執行了三光政策。
村裡的人被殺光，牲畜被搶光，房子被燒光，沒衣穿、沒油吃、沒紙用、沒菜吃、沒鞋襪穿，冬天冷得要命，連被子都沒有，孩子凍死，老人餓死。
你只能硬著頭皮活下去。
……
回溯七十六載的今朝。
小日本投了降。
甭跟咱提啥民族主義，反戰、打倒法西斯、抵制軍國主義，這才是正道，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兒。
全世界都一個樣，這段歷史，咱得銘記，必須得銘記。
衛爺常說，這事兒，咱不能忘，咱也不敢忘。
日占區亂成了一鍋粥，跟當初火燒特高課那會兒似的，軍營里的鬼子全跑了出來，
消防車的警報響個不停，那些小鬼子忙得團團轉，想把火撲滅，可火越燒越旺，濃煙滾滾，根本停不下來。
這邊，衛寧他們仨已經上了岸。
他們扒下潛水服，用簡易消毒水把裝備噴了個遍，生怕VX神經毒劑留下啥後遺症。
搞定這些後，衛寧半價回收了潛水裝備，開著福特730，一路狂飆，回了法租界倉庫。
楊二蛋和李振剛滿臉興奮，今晚真是太刺激了，
他們頭一回用二百多毫米的大炮轟鬼子，一輪輪齊射，把鬼子炸得哭爹喊娘，那叫一個痛快！
衛寧說：「行了，咱們這麼一鬧，小日本這幾天肯定亂套了，說不定要封鎖租界和江面，嚴查襲擊源頭，到時候咱們想撤就難了。」
兩人點了點頭。
「上海這邊的事兒辦完了。」
衛寧接著說：「李振剛，你直接去找老麥克，跟他回美國，我都跟老麥克說好了，以後咱再聯繫。我和二蛋明天就走。」
李振剛一愣：「衛爺，咱這就要各奔東西了？」
衛寧鄭重地點點頭：「時間就是金錢，有時候還是命，你在美國那邊得快點行動，北陵縣好幾萬人的命可都拴在你身上了，不能再拖了，市場得早點拿下，咱們得有個穩定的經濟來源。」
李振剛鄭重地點了點頭：「衛爺，美國那邊的事兒一辦好，我就回來找您。」
衛寧點了點頭：「好！」
這時，門口閃過一個人影。
衛寧眼尖，一下拔出手槍，對準門口：「誰？」
門口傳來女人的聲音，細細的，低低的：「衛先生……是我。」
話音未落，陳曦的小臉從門後露了出來，桃花眼裡閃著光，臉蛋紅撲撲的。
衛寧愣了：「陳曦？你怎麼在這兒？藥店老闆告訴你的？」
「不是啦，」陳曦搖搖頭，嘻嘻一笑：「我聽到日占區那邊放炮，以為你回來了，就想著來倉庫看看，沒想到你真的在！」
衛寧拍了拍腦門，真是怕啥來啥。
女人的直覺真可怕。
「你是特意來見我的？」
陳曦連連點頭：「嗯嗯。」
「見到了吧？」
「見到了！」陳曦又連連點頭，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挺可愛的。
衛寧點了點頭，乾脆利落地說：「好，再見。」
陳曦：「……」
這也太快了吧？
陳曦慌忙攔住衛寧，委屈地說：「衛先生，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不是，我還有事。」
陳曦急了，跺了跺腳：「我可以跟你一起的，不管什麼事！」
衛寧眨了眨眼：「上廁所。」
「……」
陳曦被堵得沒話說。
衛寧笑了笑：「行了，陳曦同志，我跟藥店老闆打過招呼了，你繼續留在上海學情報工作，等你成了真正的情報戰士，我會回來找你的，我這正缺人呢。
陳曦滿眼期待：「真的嗎？」
衛寧拍著胸脯保證：「當然是真的。」
陳曦：「好，我一定好好跟地下黨的同志們學習！」
衛寧：「還有，我今晚在日占區鬧得動靜不小，日本人肯定會找法租界巡捕房查，所以法租界也不安全，你先回家，等以後咱再聯繫。」
陳曦：「好，我都聽衛先生的。」
衛寧拍了拍她的肩：「注意安全啊。」
陳曦臉一紅，頭一回被男人這麼親近，心裡有點害羞，點了點頭，聲音跟蚊子似的：「嗯……」
「行了，回家吧，在外面待太久容易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