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五個人都望著琉璃屋檐上,那道孤高的身影。
他的衣服,輕輕飄動起來。
這時候並沒有起風,那是他體內的勁力,化為了勁氣,脫離骨骼肌肉,外流於體表。
化勁,巔峰!
「蠢弟弟,你帶回家族的秘法的確很厲害,但也不複雜。」
陳東玄冷笑地盯著陳天磊。
「所以能從暗勁提升到化勁的並不是只有你一個!更可悲的是,我的天賦遠在你之上,你貢獻的秘法我一天就學會了,而且用得比你好十倍!」
他揮手隨意一道氣勁,旁邊琉璃瓦房檐便仿佛自爆似的,砰然裂了一塊。
「這就是達到化勁的感覺,真美妙啊!」
陳東玄張開雙臂,仰面朝天,愜意地閉上了眼睛,無比享受體內那澎湃的力量感。
儘管只有曇花般的幾分鐘,卻足以令人如痴如醉。
「你以化勁的功力接我一腿,尚且受了內傷,現在我也是化勁,你拿什麼跟我打?」高處的男人重新睜開眼睛,低頭看著堂弟,眼神跟看一條狗沒多少區別。
「你被家族遺棄多年,想從家族的同輩人身上,找點缺失的平衡感,這很正常。可是你挑錯了對手,有我在,你沒有出頭的機會!」
「是的,所以我必須殺了你!」
陳天磊被嘲諷得並沒有什麼感覺,稍稍平息體內傷勢後,面無表情朝著對方邁步。
「哦?不轉頭逃命,反而向我走過來嗎?」
陳東玄臉上露出一種誇張的神情,就像是面對弱小對手的勇敢舉動,給予的讚美和憐憫,「想要站著死?這還算勉強有點陳家兒郎的氣度了!」
陳天磊不予理睬,屈膝起跳,在二樓陽台借力跳上屋頂,站在另一隻檐角與陳東玄遠遠對立。
喬欣嵐側過眸望著齊君夜,擔憂道:「他肯定打不過的,你不出手幫他嗎?」
蘇柔嘆道:「他自己才暗勁,怎麼插手兩個化勁高手的爭鬥?你還是別讓他去送死了!唉,就是可惜,下了這麼大一盤棋,最後因為這麼個無厘頭的賭注全泡湯了!」
齊君夜並不想跟蘇柔解釋自己其實很猛,這種級別的戰鬥他看都沒興趣多看。
他的目光也確實沒放在陳氏堂兄弟的內戰上,而是注意著姜寒依。
當下,陳南梔不知是不夠專業,還是出於懼怕在為自己留餘地,手中的刀並未緊緊壓在姜寒依頸部,隔著一段相當安全的距離。
這女人,不是很聰明,但很識時務。
確保姜寒依是安全的,齊君夜這才有空,順口回答一下喬欣嵐的問題。
「單挑是陳天磊主動要求的,他想證明自己的決心給我看,如果打不過,死了,只能說明他還不夠格,不配繼續跟著我混。」
蘇柔輕輕撇嘴,暗罵吹牛不打草稿。
喬欣嵐卻很相信齊君夜。
倒不是她從喬正鑫那裡得到過什麼罕有人知的情報,而是作為心理醫生,她能從齊君夜的神態間,觀察到讓人心安的從容。
那是一種需要極大底氣,才能烘托出的自信與淡然。
……
房頂,陳天磊手中多了一樣武器,非刀非劍,就是根品相粗糙的螺紋鋼,一端被切作斜面,有了些鋒利度。
這根螺紋鋼,想來原本就被他藏在寬大的黑袍之下。
「哼!你覺得你和我的差距,拿了武器就能改變嗎?」
陳東玄對此毫不在意,本就對武道天賦十分自信的他,而今在秘法加持下,那化勁巔峰的力量已然令他信心膨脹。
「秘法的維持時間有十分鐘,殺了你之後,我感覺我還有空閒再殺了他們!」
他冷冷的目光掃向屋外幾人。
「你屁話真多!」
陳天磊腳下發力,雙手握持螺紋鋼筋,直接暴沖向那看似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飛蛾撲火!
「垃圾!」
陳東玄打從心底蔑視,不慌不忙朝前方踢出一腳。
化勁巔峰,聚力速度比當初化勁初期的宋金蟾快了太多,幾乎零延遲。
眾人便只見一排琉璃瓦,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划過,砰砰爆碎。
爆碎路徑的終點,直指陳天磊。
後者暴沖的勢頭絲毫不停頓,他手中的螺紋鋼,便是專門為了應付化勁的隔空攻擊。
嗡~
一道極為微妙的金屬嗡鳴響起,很輕很輕,旁人的聽覺幾乎無法捕捉。
但在視覺上,那條螺紋鋼承受的力量顯然很重!
誰都看得到,拇指那麼粗的螺紋鋼護在陳天磊胸前,竟然生生壓彎了!
「化勁之後的撼山腿,真猛啊!」
大虎下意識地驚嘆。
那可是螺紋鋼啊!放在古代武林,就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要將其橫面掰彎,陳東玄這一腳少說半噸的力量!
而他用的還不是陳家撼山腿中的最強絕招!
「我贏了!」
在這一邊倒的局面下,陳天磊卻丟掉螺紋鋼,大聲喊道。
此時,雖然螺紋鋼被陳東玄一腳踢彎,但他也硬生生頂住這股彪悍力量,沒有後退多少,將兩人間的距離,拉短到僅有三步之遙。
「哼!這又有什麼用?」
陳東玄一眼就看穿堂弟的想法,無非是自知,化勁中期跟化勁巔峰遠程對波不可能拼得過,所以企圖近戰。
大聖自然也看明白其中門道,錯愕不已:「他為什麼不等那個殘缺秘法出副作用再動手?」
齊君夜沒說話,幽幽盯著那悍不畏死的少年身影。
「近戰你就打得過我嗎?」
面對沉默著再度衝來的陳天磊,陳東玄抬起手掌,直直拍向對方心臟。
陳家人雖不擅長掌法,但僅憑化勁巔峰的純力量,已經足以隔著胸腔打出碎心一擊。
剎那之後。
噗!
一根沾滿血的鋼筋,從陳東玄背後穿出。
……
空氣寧靜了片刻。
「這?」
陳東玄低著頭,眼神有些茫然,看著自己被鋼筋捅穿的心口,又抬起眼,極其費解地看著堂弟。
堂弟的狀況並不比他好,結結實實挨了他那一掌,嘴裡吐出的血頃刻間然後大半脖子,再流向胸膛。
陳東玄怎麼也沒想到,剛才面對自己那一掌,對方卻根本躲都沒躲,硬頂上來把鋼筋插進自己的心臟。
以命換命。
「為什麼?」
他不理解,這樣的選擇大家都活不了,又有什麼意義?
彼此雖然沒親情,可也沒有化不開的深仇大恨。
就單純為了贏嗎?
「呵呵~」
陳天磊慘然一笑,身體無力前傾,下巴放在堂哥的肩膀上,聲音虛弱無力:
「我不像你們,生來就錦衣玉食,就算是廢物,也能在陳家做個無憂無慮的敗家子……雖然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可我什麼都沒有……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機會,我唯一能拿出來拼的,就只有這條命……玄哥,你夠聰明,也夠幸運,有頂好的武學天賦,我很羨慕你,可你沒窮過苦過,所以你不夠狠。」
「只有夠狠的人,才有資格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