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閒庭信步，斬顧長河
真武城。
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在此處。
明眼人都知道，此舉是把問劍閣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有些事一旦擺在檯面上了，那就必須得有個說法。
城門之上兩道淒涼的身影讓眾人心神震動。
「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問劍閣中人？」
「嘿！除了問劍閣宗主，這誰知道？不過是不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武派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關鍵在於問劍閣如何應對。」
「說的沒錯，我有預感，兩派之間必有一戰，才能平息這次事件，莫非是真武派想要踩著問劍閣崛起？」
一道道低聲議論聲響起。
其中的一些猜測讓眾人有些驚駭。
大家都知道。
問劍閣那邊已經不是關鍵了。
關鍵在於這兩位奸細，他們代表著問劍閣的臉面，所以許多人都蹲守在這。
陳星陳月這一對雙胞胎也是來到了附近。
她們奉鎮北王之令在真武城住下，關鍵時刻保護李凌，因此對此次真武派和問劍閣的衝突同樣極為關注。
「妹妹，如果問劍閣和真武派大戰該如何辦？」
陳星翻了個白眼：
「這還用問，肯定是幫真武派，王爺派我們兩個過來的意思可不僅僅是保護世子，他很看好真武派，只要確保世子安全的情況下，我們同樣需要幫助真武派。」
「若是真武派真的頂不住，王爺的名頭還是好用的。」
陳月眼晴一瞪：
「王爺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自然是悄悄和我說的，姐姐你靠不住，王爺心裡清楚的很。」
被陳星這樣一吐槽，陳月頓時汕汕一笑。
遠處。
秦雲和南疆聖女在樓閣高處朝著這邊看來，以他們的目力可以輕易感知這邊的一切。
南疆聖女峨眉輕挑：
「真武派行事當真是出人意料，難怪可以培養出秦聖子這樣的天驕。」
她話語間有著漫不經心的意味，之前考核安插奸細失敗，她便準備採取其他的行動，但還沒來得及行動起來，就傳出真武派封山之事，如今更是隱隱在挑畔問劍閣。
秦雲冷冷凝視著南疆聖女，有著怒意：
「聖女，我如今已經不是真武派之人，莫要再提此事，有這閒工夫你不如多操心操心你們南疆聯盟的事情。」
南疆聖女回眸，與之對視。
兩人這樣互相看著，倒像是一對情侶般，只不過沒有那麼含情脈脈，南疆聖女率先輕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逗弄秦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是依依不對，秦聖子息怒。」她主動道歉，清冷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軟糯。
秦雲撇過頭去。
心中卻是忍不住想到，這南疆聖女叫依依？
南疆聖女轉移話題：
「秦聖子覺得，問劍閣會如何應對？」
秦雲淡淡道：
「兩者必有一戰。」
「那誰的贏面大？」
「真武派既然主動做了這件事，那麼就意味著他們不怕問劍閣，也不怕那位問心劍。」
聽見秦雲此言，南疆聖女眼神泛起波瀾。
「如果是那樣的話，天劍真人上次和驚雷刀尊一戰展露出來的實力可不夠，
或許，這一次我們能夠見到另外那位可以模擬他人力量的武道強者？」
秦雲心中一震，沒有接話。
南疆聖女只是自顧自道：
「南疆和你們魔門絕不能被人白白愚弄。」
交談間。
遠處天際已然起了波動。
隱約間可以看見幾道身影踏空而來，轉瞬間就已經到了真武城之前。
秦雲和南疆聖女目光一凝，皆是朝著那裡看去。
不僅僅是他們。
所有的目光皆是被吸引過去。
為首者白髮蒼蒼，目光淡漠，手中無劍但隱約間有霸道鋒芒透體而出，刺的人眼睛發酸，不敢直視。
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是問劍閣的太上長老問心劍顧長河！」
「他真的出關了！事情真的大條了啊！」
許多人眼晴不由自主瞪大，心臟在打鼓天人榜十四的絕世強者，這就是活著的傳奇，此前許多人想過他會出現，但都認為概率不大，很多人都覺得，最終可能是問劍閣宗主以及其他幾位天人出面解決此事。
但是現在看來。
他們猜錯了，真武派或者說天劍真人的份量比他們想像中要高。
此番除了顧長河之外，還有問劍閣的宗主唐秋，以及一位天人境和幾位元丹境，這陣容極強。
萬眾矚目間。
顧長河等人緩緩踏至真武城門之處。
他們抬頭，看著那模樣悽慘的兩人，顧長河面色平靜淡漠，但唐秋卻是瞳孔一縮，升起怒意，這兩人是他親自派往真武山，臨行前還曾仔細叮囑過，承諾他們若是能夠帶著真武傳承以及真武劍碑的秘密回來，必然是問劍閣的功臣。
可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兩名奸細見到唐秋，心中狂喜，但卻不敢有絲毫展露。
城門前。
幾道身影走來。
為首的是熊石，其次則是幾位新進的護法。
熊石注視著顧長河等人，渾身肌肉繃緊，但依舊面不改色走了過去，幾位護法有些頭皮發麻，但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到了這等關鍵時刻自然不能退縮。
「見過顧前輩，唐宗主。」熊石不卑不亢。
唐秋怒目而視。
顧長河則是將目光壓在熊石身上，一股可怕的壓迫感襲來，熊石拼盡全力運轉寧奇所創的一門靜心之術才沒有露出醜態，顧長河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他淡淡開口：
「你說他兩人是奸細？」
熊石深吸一口氣，沒有退縮：
「正要讓顧前輩辨認！或許顧前輩不認得，但唐宗主想必是認得的。」
周圍眾人驚呆了。
這位真武派的刑罰長老竟然這麼勇，那可是天人榜十四的絕世劍客啊！
秦雲看著二師兄，袖中的拳頭不由得握緊。
唐秋眼中怒氣更甚。
正好開口呵斥。
顧長河面無表情開口道：
「唐秋，你認得他們嗎？」
唐秋精神一震，對上兩位奸細略帶希冀的目光，他斷然搖頭：
「不認識。」
顧長河看著熊石，往前邁了一步：
「他說不認識。」
熊石只覺得身上的壓力又重了幾分，他咬著牙道：
「唐宗主說的未必就是真的，我真武派有問心台，可以當著天下人的面驗證這二人！'
顧長河只是淡漠搖頭：
「太麻煩。」
第三個字剛剛落下，一道鋒芒一閃即逝，城門之上就多了兩具無頭屍體。
熊石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瞳孔一縮，看到了兩顆頭顱懸浮在顧長河身側，眾人頭皮發麻，只見顧長河淡淡地警了一眼，沒有看具體的某個人，但每個人都心底都悚然。
顧長河冷漠的聲音迴蕩在眾人耳邊：
「我覺得去問問天劍真人比較簡單，他或許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
哪怕是問劍閣幾人也不敢多言。
所有人看著朝真武山緩步而去的幾道身影，鴉雀無聲，瞳孔當中皆是震驚。
南疆聖女久久無言，最終贊道：
「好一個問心劍，直指內心，問己心，問他心。」
秦雲默然不語。
眾人都明白了。
顧長河顯然不屑於為難熊石。
這是要直接擺明車馬，不浪費時間。
這兩人是不是問劍閣奸細不重要，天劍真人說不是，那他就不是。
但如果不是。
那真武派就得付出代價。
所有人身軀微微顫慄，知曉有大事要發生了，待問劍閣幾人背影已經逐漸消失，眾人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僅僅是猶豫片刻，一些藝高人膽大的武者就跟隨上去。
問心劍和天劍真人。
這樣兩位站在大炎之巔的絕世劍客，若有一戰，絕對是曠世之戰，數十年難得一見。
熊石長舒一口氣，體內罡氣一遍又一遍運轉，渾身的僵硬才緩緩消散。
顧長河給的壓力太大了，哪怕沒有刻意地針對，也讓他極為難受。
他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但一想到大師兄那淡然的模樣，他又心定了幾分。
「走，回山！」
一道道身影朝著真武山的方向閃爍而去。
顧長河背負雙手，漫步走在真武山的石階之上，他白髮蒼蒼，但步履穩健，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保養不錯的農家老人一一如果忽略他身側懸浮著的兩顆頭顱的話。
他閒庭信步，像是走在自家後花園。
「這座山嶽倒是不錯，雖然比不過大炎境內的一些名山大川，但自然一股意境，將來在此成立問劍閣分閣你覺得如何？」
他隨意點評。
唐秋彎腰點頭，眼神有著快意：
「您目光如神，有些人曾說真武山如天生神劍，如今看來的確有幾分道理，
作為分閣之地或許可以為我問劍閣培養出不少天才劍客。」
一行人走到分叉口之處。
左邊依舊是石階，右邊則是一道道閃爍著淡淡青芒的青石台階，宋城帶著十幾位弟子守在那裡，他們見到顧長河等人踏青而來，身側的兩顆懸空頭顱讓他們心驚。
顧長河則是完全忽視宋城等人，他眼中有著神光閃爍，泛起驚異：
「那就是登天階？」
唐秋連連點頭，詳細講起其中的奧妙。
顧長河贊道：
「的確有幾分玄妙，鍛鍊弟子心性毅力很有用，武界傳言不假，這登天階倒是可以挪回去。」
宋城等人聽見這話，皆是怒目而視，但磅礴壓力讓他們根本沒辦法說出話來。
對方完全自己當成空氣，肆無忌憚點評著真武山的一切，好似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顧長河拾階而上。
他來之前是有些生氣的。
但到了真武山之後反而不氣了，尤其是見到了真武山和登天階之後就更是如此。
原本他也沒有什麼理由對真武派動手，但是現在，真武派主動給了機會，一切都是名正言順，大炎朝廷也不能干涉。
大炎對武道宗門之間爭鬥的態度其實很暖昧，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不能無緣無故攻伐，免得紛亂太大，但是也不希望武道宗門之間太過和氣，需要他們內耗。
一路直上。
沿途的守山弟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不能言語，無法動彈，只能目送他們離去，憤怒的聽著他們肆無忌憚的評價著真武山的一切。
直到。
遠處一座劍碑出現在眾人眼前。
其上真武二字奪目，乍看之下平平無奇，細看就覺得龍飛鳳舞，若是再看下去，就覺得一柄柄神劍在沖天而起。
唐秋等人呆滯。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真武劍碑，遠遠的有一股神奇力量籠罩，讓他們無法窺見其中本源，但只是一些外顯的跡象就足夠讓人震撼。
顧長河眼神第一次認真起來。
良久，才贊道：
「好一位天劍真人，的確不凡。」
「可惜。」
他又搖頭。
誰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什麼，是可惜天劍真人不是問劍閣之人，還是可惜這真武劍碑生錯了地方，亦或者是可惜其他什麼。
「唐秋，你覺得這真武劍碑若是配合我們問劍閣的傳承劍塔會如何？」
唐秋眼睛一亮，激動道：
「那不出百年，我問劍閣就可成為大炎第一劍道聖地！」
顧長河笑了：
「好。」
遠處傳來駱問天平靜的聲音：
「可惜，顧前輩此願不能實現，真武劍碑是我真武派之物。」
駱問天得知了熊石傳遞的信號，帶著一眾門人趕至山門處，他臉色還算平靜，但其餘長老弟子卻是憤怒無比，尤其是莊塵，小肥臉一抖一抖心裡在碎碎念：
「這恬不知恥的老傢伙，等我劍道大成，把你們傳承劍塔整個搬回來，圓了你們的心愿！不過，卻是得在我們真武派願你們的白日夢！」
他想著低聲和李凌吐槽幾句，才發現李凌不在，他一偏頭，才想起李凌悄悄和他說過，今日是和天劍老前輩學劍的日子。
他突然想到。
顧長河都上門了，待會天劍老前輩應該也會出現吧，李凌這傢伙或許會被天劍老前輩親自帶著出來？這可太拉風了！
這樣一想，他有些羨慕了。
顧長河抬眸看向駱問天等人，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壓迫感。
但顧長河很快就挪開了目光，他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任何人。
他沒有理會駱問天的意思。
和熊石對話，那是因為只有熊石一人勉強有點資格。
現在。
他覺得駱問天沒有和自己對話的資格。
顧長河背負雙手，微微邁步，一步步踏足虛空，扶搖直上，他站的比真武劍碑更高，兩顆奸細的頭顱也隨之浮動，他看向真武派深處，淡淡聲音傳遍山嶽：
「天劍真人，出來一見。」
這聲音剛開始很輕，但馬上就變得如同雷霆震怒，四方皆動。
駱問天等人皆是身軀一震，眼中出現驚意。
顧長河沒有遮掩氣息之後實在過於恐怖，就像是原本內斂的神劍脫去劍鞘，
一道道劍意縱橫交錯，似要割裂虛空，他們毫不懷疑，若是他們身處其中，不會有任何反抗之力就會化為漫天碎片。
真武山腳之下。
一眾武者皆是停下腳步，驚駭地看向虛空之上的那道身影，腳踏真武劍碑，
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要開戰了嗎！」
眾人沒想到問心劍竟然如此霸道直接，不給任何商量的餘地。
哪怕是南疆聖女此刻也有些凝重，她雖然是絕世天才，但和這樣成名已久的老怪物相比，還是差的有點多，這樣的強者哪怕在南疆當中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眾人皆是望著。
等待當初那位冷漠的黑袍道人出現，一道道目光甚至提前鎖定了真武山後山的方向，當初天劍真人就是從那裡出現的。
但註定要讓他們失望。
一息。
五息。
十息。
天地間顧長河回音的動靜已經越來越小，但天劍真人依舊未曾出現。
眾人面面相。
「什麼情況？難道說天劍真人外出了？」
秦雲心中一緊。
真武派山門之前，一些弟子也開始緊張起來。
「天劍老前輩怎麼還不出來？」
但看著自家宗主只是平靜注視著顧長河，他們才逐漸放下心來。
顧長河緩緩睜開閉上的雙目。
他淡漠注視著真武山，真武派以及真武劍碑。
「很好，看來是我顧某人許久未曾出手，世人已經將我遺忘。」他在嘆息，
但周圍虛空泛起的殺機讓遠在山腳的眾人都有些驚悚。
劍意和殺機混合，那一片虛空已然成為絕地，要將萬物切割粉碎。
顧長河體內似有劍鳴聲響起，緊接著便有萬劍齊鳴聲響徹天際，一位位劍客竭力控制著自身佩劍，但劍器仍然在顫動，在朝拜。
何為問心劍？
叩問劍心，以御劍道，天下至誠之劍眾人皆是駭然。
顧長河伸手一指，道道璀璨劍氣凝聚，朝著真武劍碑下方的大地切割而去。
天劍真人不敢出來？
那就了真武劍碑！
後山。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山林之間練劍，小道人在努力學劍，黑袍老道則是冷漠看著，偶爾一道劍氣點出，糾正其錯漏之處，亦或者以樹枝樹葉為劍，為其展露劍意。
李凌不敢看旁邊的天劍真人，只是心中對其劍道有著高山仰止的傾慕，每每學劍都能得到長足進步，他能夠跟上莊塵的步伐，跟隨天劍真人學劍絕對功不可沒。
若非天劍真人實在是太冷漠，他真的想要天天跟著天劍真人學劍。
募然。
一道雷霆怒喝聲從山門處響起：
「天劍真人，出來一見！」
李凌下意識朝著那裡看去，眼睛不由得瞪大，隱約間可以看見一位身著白色劍袍的老者踏足虛空，立在真武劍碑之上，他有些怒了，這是對天劍真人的大不敬！
但是馬上，他就反應過來。
這人極強，聯繫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大約就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天人榜十四，顧長河！」
他呼吸都凝滯了。
但馬上就露出吃痛表情，一道劍氣點在他手腕之上。
「練劍。」冷漠的兩個字讓李凌不敢怠慢。
但他思緒還是忍不住飄向前方。
顧長河上了真武山，天劍老前輩會應戰嗎？
一時間他無比期待，若是天劍老前輩帶著自己一起出去，該是何等拉風！
冷漠的聲音繼續響起，打斷他的雜念：
「天劍術是劍法、是劍意、更是劍道，你學的每一劍，都是天劍術。」
李凌認真記住這句話，認真體悟。
他知道天劍老前輩不喜歡半途而廢，之前就已經吃過這苦頭，練劍開始就不准停。
他老老實實的將劍法練完。
終於。
還是忍不住問道：
「天劍老前輩，我們真的不過去嗎？」
顧長河這樣的絕世強者，只怕整個真武派無人能敵，李凌已經感知到山門那邊傳來的劇烈波動，顧長河帶著殺意和怒意的聲音哪怕是他都能夠知曉。
天劍真人眼神無比淡漠：
「今日再教你一劍，仔細看。」
李凌下意識瞪大雙眼。
只見自己手中之劍不知道何時就已經到了天劍真人手中，天劍真人向前隨手一揮，沒有驚人的劍氣，沒有絕世的劍意，就像是劍刃平平無奇的斬在了虛空當中。
求道院當中的寧奇睜開雙目，淡淡一笑，看了眼後山的方向，又看了眼山門的方向，隨即便將目光放在了手中無相門送來的道經之上。
他也沒想到，問劍閣之人竟然今天來了。
不過。
問題不大。
如今他已至元丹境，不再需要像之前那般讓無相罡身露面。
李凌呆呆地看著這一劍，眼神中滿是疑惑。
但馬上。
這疑惑就化為震撼。
他感知到了驚人的劍意在沖天而起，但並非在眼前，而是在山門！
他下意識轉身。
就見到了天劍老前輩揮完這一劍之後，一直沉寂沒有動靜的真武劍碑終於動了，他懵懂間悟了，這一劍，並非平平無奇，而是蘊藏著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劍道至高境界。
此刻，那劍道高山正通過真武劍碑浮現一角。
嗡！
輕輕的顫吟聲自真武劍碑之上泛起，初時細微不可聞，但呼吸間就已經化為濤濤江河，連綿不絕，朝著周圍橫掃而去。
顧長河驚了。
所有人都驚了。
他們看到。
在顧長河揮劍之後，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真武劍碑突然有了反應，一道絕世無雙的通天劍意從中衝出，像是天上真龍探爪，又像是海底巨獸翻身。
一圈圈的波動以真武劍碑為中心朝著周圍橫掃而去。
顧長河那一道道璀璨的劍氣瞬間化為粉，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顧長河臉色徹底變了，凝重無比。
所有人更是瞪大眼睛。
天劍真人未曾露面，只是劍碑當中的絕世劍意，竟然就如此恐怖？
駱問天眼中精光一閃，他算是為數不多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幾人之一，看著臉色徹底變了的顧長河，他心中無比快意，甚至想要仰天大笑，已經有守山弟子告訴了他問劍閣等人是如何囂張，視真武山諸多底蘊為囊中之物。
顧長河白髮亂舞，再無一絲保留，問心劍意引動萬劍，一道道天地之力席捲而來，化為磅礴劍氣，每一道劍氣都足以劈山斷江。
他怒喝：
「有幾分本事，但想要以死物就讓老夫知難而退，不可能！」
他無比憤怒，感覺被侮辱。
天劍真人不屑露面，這是瞧不起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顧長河目光看向真武派眾人，滔天殺意第一次升起，
唯有血才能洗刷他受到的恥辱。
一道道劍氣密密麻麻浮現在顧長河身側，將他襯托的如同劍中之仙，威勢無比駭人，那劍氣對準整個真武派，呼嘯而下，看的山腳所有人頭皮發麻。
但駱問天擋在劍氣之前，凜然不懼。
他相信寧奇。
眾人隱約間聽見一道冷哼聲。
真武劍碑愈發璀璨，一圈圈波紋泛起，以極快的速度席捲過去，顧長河密密麻麻呼嘯覆蓋過來的劍氣便齊齊化為粉，些許餘波如同清風拂面，吹過真武派眾人的衣袍。
「這風竟還有些舒服？」莊塵愣愣地說了句。
眾人不由嘴角彎起笑意。
山下眾人已經看呆了，這等絕世強者爭鬥實在是過於精彩，但兩人之間高下立判。
南疆聖女眼中有著不可思議之色：
「天劍真人莫非有著接近天人榜前十的實力？」
這已經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原本她以為或許會見到真武派潛藏的那位強者一起出來迎敵，但事情的發展讓她意識到不對勁。
顧長河怒了。
但下一刻，他身軀就僵住。
一道恐怖絕倫的劍意已經將他鎖定，他再無餘力去管真武派眾人，甚至連原本懸浮在身材的兩顆頭顱也瞬間化為血沫，有些黏在他的衣袍之上他也無暇顧及。
他眼底有著濃濃的驚駭之色：
「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劍意？莫非是劍聖臨世？！」
但他立馬給自己鼓勁：
「只是劍意而已，沒有足夠的實力，也發揮不出多麼強的殺傷-————·
他想起了唐秋之前所說的傳聞，天劍真人劍意絕世，但壽元無多，修為並不拔尖。
但這念頭剛剛泛起，他眼睛就瞪大了。
轟隆！
驚天動地的炸響聲從高空之上傳來，所有人皆是下意識看去，陳星陳月已經化為雕塑了，她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同為天人境，怎麼互相之間差距這麼大？
只見天際。
一道道如蛟如龍的雷霆被接引而來，毫無徵兆間就已經沒入真武劍碑當中。
而後。
在劍碑當中絕世劍意的牽引之下，一道道天劍沖天而起。
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
哪怕是早有準備的駱問天，也是目瞪口呆。
劍碑引天雷，天雷化天劍！
此情此景，聞所未聞。
一柄柄帶著淡淡雷光的天劍橫空，牢牢將顧長河鎖定，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額前冷汗直冒，已經意識到自己遠遠低估了天劍真人的實力。
這樣的恐怖存在，怕不是可以和逐日劍王角逐天下第一劍客的位置？
「三十六柄天劍！」
有人下意識低語。
之前與驚雷刀尊一戰，也只是天劍化九而已，而現在天劍真人仍未露面，卻是顯化出三十六柄天劍，差距太大，眾人意識到，天劍真人之前根本就沒有出全力！
顧長河身軀抖動，他低吼咆哮，全力操縱著天地之力化為劍氣，他試圖阻擋那三十六柄天劍，不甘心坐以待斃。
但無用。
三十六柄天劍微微一震。
便演化出種種玄妙，在顧長河絕望的眼神中，更是化為了一種奇妙的劍陣。
單獨一柄天劍拿出來都極為可怕，更不用化為天罡劍陣了。
寧奇以天雷法接引天雷分化劍氣，便只需要消耗部分罡氣為引即可，這是他最近時間新摸索出來的新應用，顧長河成了第一個嘗鮮的人。
天劍呼嘯。
將顧長河所立的虛空完全淹沒。
一道道劍氣爆發。
但沒過多久便已經停歇。
眾人極目望去，就見一道劍氣閃過，顧長河便屍首分離，問劍閣眾人悲聲痛呼，另一位天人境騰空而去，試圖接住顧長河的屍體，便見又一道劍氣閃過，那天人境瞬間斃命。
接著，問劍閣諸人皆是斃命，只餘下唐秋呆滯原地，身軀如篩糠一般抖動，
後山。
李凌看著顧長河墜落的屍體，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真是天人榜十四的絕世強者？
只怕自己父親也不能這麼輕鬆吧。
耳邊冷漠的聲音古井無波：
「繼續練劍。」
李凌宛如木頭，憑藉本能揮動手中之劍，過了片刻，他瞳孔中帶著一絲渴望，仰起頭來問道：
「天劍老前輩，有一天我會和您一樣強大嗎？」
冷漠聲音停頓了一瞬，答道：
「會。」
李凌笑了，他練劍的動力前所未有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