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幸者
「在學校里當校工—-休息日又去干服務員」賽斯倫很同情地說,「你們老鼠也,很不容易啊—.」
「叫什麼隨你便好了。」古力啵垂頭喪氣。
「悲傷,悲傷的疲勞需要饋勞。」賽斯倫像是和孫輩溝通的老年人那樣,小心翼翼又討好地,「冰棒!小孩子們都喜歡的!你吃嗎?」
冰人的指尖冒出一塊方方正正的薄冰。那壓根算不上冰棍,也沒有味道,只是用濁淚的能力沉水元素後形成的小冰塊。但再給古力啵十個膽子它也不敢拒絕,它比冰人更討好地啃著小冰棍。
水人看著它微笑。
仔細看看,這個大鬧一通的濁淚其實也不怎麼可怕。他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大塊頭,鼻塌眼小,
皮膚粗糙,頭上一塊塊禿著,所以用頂髒兮兮的針織帽蓋著腦袋。他的大衣也不太乾淨,看樣子許多天沒洗了。古力啵吃冰棍時,他的小眼不時游離,手指也每每無所適從地活動,他大概率為人內向,不善交際,所以才總會有這些個小動作。
拋開寒氣與藍色皮膚,古力啵會覺得這是個隨處可見的體力勞動者,亦或者失業的流浪漢。但還記得昨天凍住自己半天的堅冰,也記著那險些覆蓋整座城市的寒潮。親身經歷使得它無法將冰當做友善的大叔,它到現在都覺得死亡的陰霾蓋在自己頭上。
「真好,小動物的活動,看著就讓人心裡暖和-—」賽斯倫喃喃自語,「我常常在兜里備著餅.幹完活就碎了,把兜翻過來,小動物們會自己來吃—很方便——
他摸摸自己的衣兜,摸出一片冰渣。
「但現在不行了,現在只有冰。」那雙小眼濕潤起來,「啊啊,悲傷,悲傷在腦內流淌,為什賽斯倫一頓,本來就不怎麼清晰的思路被順利帶偏了。他縮著脖子,地說:「我—-」-從小旦子就小,也不聰明。書也沒有讀多少,所以去做了傭兵——.」
這有什麼所以可言的嗎?!你的種種情況和這個結論到底有什麼關係啊啵!
「傭兵可是很累的,跟你一樣辛苦。船一過來就要忙著搬貨物,把東西從這裡搬到那裡去。工一句話的你就要跑半個城市,也沒有節假日可言-」賽斯倫苦笑著,「又是去研究所,又是去市長家———?每天都是一身臭汗,上了公共水車,人人都會站開些———.
「大家都不喜歡站在我旁邊,我也覺得都這樣還上車實在不好.-所以每天都騎車回家·看巴,很辛苦吧—」
「這,這是傭兵的工作嗎?」古力啵面色僵硬,「我覺得這個好像是工——」—
「是傭兵!是傭兵啊!」賽斯倫忽然瞪大眼睛,「我都記著的!我每天都要殺很多人,那些人勺血像雨一樣流過眼前—-那血會滲到我的眼晴里去!滲到我的骨頭裡!」
「是的您說得沒錯您是小兒止啼的傭兵!」古力啵舉雙爪投降。
「是啊,小兒止啼!可怕的要死!」賽斯倫嘶啞地說,「所以小孩子們也不喜歡靠近我。異性更不用說·.平常和工友們也處不到一塊去·.只能像現在這樣,和小動物說話···也會讓心裡暖口和的」
「可最近,小動物一靠近我就會死—·被凍住—怎麼樣也,找不到溫暖——」
他不說話了,肩膀聳動著,豆大的淚珠摔落,還沒落地便凍成冰晶,在地上摔成粉塵。這個中手男人像小孩一樣哭泣起來,使勁捂著臉,壓低聲音,生怕自己的哭聲打攪到他人。哭得就像活得樣卑微又屈。
古力感覺心裡很不好受,它知道這是濁淚的特性,至尊道路的人總是控制不好情緒。可它實王看不慣身旁的人難受成這樣,它摸出偷偷帶的小番茄,塞到男人手裡。
「吃個番茄吧。」它鼓起勇氣說,「凍起來也能吃啵!」
「謝謝你。很久———-很多年沒人送我吃的了。」
古力啵不好意思起來:「太誇張了,再怎麼說你的父母也———」
「很多年前就——·—」
「.—.對不起。」
賽斯倫搖了搖頭。
「也不能說是很多年前。感覺上,就像前兩年發生的事情。病床,葬禮,空蕩蕩的房子。然後下子——-」--時間就過去。工作。跑來跑去。休息。餵小動物。春去秋來。每天都做一樣的事情,時就會過得很快··
然後,不知不覺地,你就會發現,旁邊的人都隨著時間一起走。談戀愛,結婚,生孩子,買房子。他們變成大人了。可我還和小的時候一樣,坐在椅子上餵小動物。」
「然後你就會開始懷疑了,很強烈的虛幻感。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是不是還在做夢?」賽斯看著自己的手,「我是傭兵—-我是傭兵嗎?我,什麼時候開始能變出冰塊的?
我是不是還在課室里做夢呢,只是一個平常的下午,我睡醒了會挨老師的罵,然後和大家聊·——..再之後回家見我的爸爸媽媽,跟他們說起這個太長的夢———」
賽斯倫邊說邊發抖,他那發藍的皮膚,與渾濁的雙眼一同變得透明。情緒又控制不住了,他快變成冰雕了。這時候古力啵使勁跳了起來,指著長椅後面:「不是夢!你聽,你聽!」
他聽到了鐘聲,和記憶中一樣富有穿透力,能將每個調皮的孩子從夢中喚醒。建築中的燈光依欠亮起,金葉市第三小學要準備開學了。
「早上了·—..—.啊—...」
賽斯倫慢慢地點頭,「是啊·.不能做夢了·—··怎麼會是真的,老鼠怎麼會說話——」
他輕輕把古力啵放下去,裹了裹大衣,在鐘聲中朝著北方走去。
送孩子的父母們嫌棄地避開這個流浪漢,保安警惕地擋在學生們前方,沒人在意他的喃喃自吾。古力看著他走遠,感覺心裡像窩了一塊冰。
他和孩子們打聲招呼,回到玩具角。石種大人找出了一冊很久以前的花名冊,其中有賽斯倫的名字和照片,他從小時候看著就不是很聰明。
【這裡曾是他的母校。】石種寫道,【他的記憶混淆不清,下意識來到這裡,是想要尋回自己勺過往。】
古力啵搓著小爪子。
「神樹大人,我們能不能———.」
【我們能,且應該。
孩子,我們心中要有大愛,一個無助的孩子與一個無助的成人,對你我而言並無區別。找個機會和楚衡空接觸,請他身旁那位騎士幫忙。
我們也該有所行動了。】
小學外的圍牆上,光時傾夜無聲現身,她的圍巾在晨風中飄揚。
從最開始她就緊盯著冰人,此地離傾夜臨時休息的公園不遠,連石種都能發覺賽斯倫的行蹤是論精於元素勘察的殘心者。她本想等古力離開就下手刺殺,聽完那番話後卻握不緊刀了,眼睜淨看著賽斯倫離開。
(情況果然不對勁。他明顯是個平民,卻以為自己是傭兵---認知混淆記憶錯亂,再加上無法抑制的暴走.·)
不會有錯。恐怕,冰人賽斯倫根本就不是升變者。它是誤打誤撞接觸了某些強大的力量,被強口的記憶與感情生生感染成濁淚的,就如魔飈批量製造下級的天災種一樣。
這一結論也更加堅定了傾夜對推理的自信。幕後黑手不是天災種,如果真有高位天災種在此,
人會吐主目口次地
牢批從垃到的可能目今吐主本就右→的擬宓------那目不就目那論是救是殺都要負起責任!)
傾夜披上影子袈裟,追隨冰人遠去。一個來上學的小女孩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她指著空無一物勺圍牆大叫:「媽媽!剛剛有穿著緊身衣的大姐姐在牆上跑!」
「瞎說什麼呢都說了不許看魔法少女了!回家就把你的閒書給丟掉!」
於是,隨著第二天的到來,各方人物也各自開始了行動。
沙克斯掌控著冰人的動向。
冰人賽斯倫仍在徘徊,企圖尋回自己的過往。
傾夜以名推理為導向追尋蛛絲馬跡。
古力與石種打算接觸楚衡空。
蛋在歡快地滾來滾去。
楚衡空三人決定拜訪市長,一是藉助官方力量搜索石種,一是調查本地真相,
市長金葉在自家宅邸中一動不動。
下一場衝突正在醞釀,他們中的部分將在今日離開盤面。而做出這一決定的操盤手,正在據點中觀察著另一位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