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連鎖發動
窗外狂風呼嘯，飛馳的各色光火將木頭桌照得像迪廳的燈球。為數不多的客人們躲在桌子下方，每次餘震都驚起崩潰的哭聲與尖叫。在劇烈的地震中，這家小咖啡竟然沒有倒塌。店長反覆強調這全多虧他租的屋子好，但女服務生覺得不僅僅是這樣。
她偷偷看了眼店面中央，在這末日之景中只有那張小桌子安穩如常。三位古怪的客人圍在桌旁，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談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數一道荊棘般的影子貫通大地，定死了他們腳下的土地不讓其動搖分毫。
「瞧瞧第二回合的盤面。」凡薩拉爾興致勃勃地發言，「兩位傳奇決定擊潰痴妖，隨心所欲的痴妖盯上了哭啼啼的可憐蟲，而剩餘的小傢伙們想要撈他一把在不幸的連鎖之下，這個故事會有幾種結局？」
「不幸的是，金葉在至尊道路上卓有天賦，折磨他厭惡的賽斯倫又能使其心念通達。如果升變者們不去救援賽斯倫，那麼在極端情緒的推動下，吞噬賽斯倫的金葉將會升變為魔飈。」奧萊克在桌上畫出一個旋渦，「壞結局。金葉市沉沒，全員滅亡，遊戲結束。」
伯恩法贊同這一觀點：「聚散自如的石妖生命力頑強，若想遠離死亡的命運，就需在悲劇發生之前切斷源頭，殺死那位守護城市的濁淚。」
「同樣不幸的是，騎士們的強大來源於其恪守的戒律，其最根本的一條便是守護弱小。如果姬懷素漠視曾守護城市的人死去，那麼她便永遠背棄了自己的道路。」奧萊克推倒一個小兵人，「普通結局。生命仍存，騎士已死，此後再無憂患，歲月靜好。」
他喝了口巧克力奶昔：「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能編出這麼溫柔的故事，我實在給足你面子了。」
「你實在太怕戒律帝殺出天獄把你剁成餐前冷盤了。」凡薩拉爾嘴笑。
「滅族的因果太重，我沒義務替虛像之海擔責。」奧萊克用餐幣擦嘴，活脫脫一個很有修養的可愛小男孩，「年輕人，在這方面你還是缺乏經驗。層次越高做事越要把控得當，你就是幹事太張揚才會死得早。」
「可看上去小傢伙們不領你的情啊。」凡薩拉爾笑得像座環形山，「小騎士和她的小夥伴們打算去救冰人一把。這不是做出了很正確的判斷嘛！」
奧萊克也笑，笑得意味深長，唇紅齒白似一具被牽扯著發笑的人偶。
「厄運之所以是厄運，就在於無論如何選擇，結果都會變糟。」
「撤退小姐你能不能將術的範圍擴大一點，現在好擠。」姬懷素壓著嗓子說。
「影袈裟術已經撐到最大了，你是否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傾夜輕聲細語「每走一步你都在用胸痛擊我的後背！」
「我靠啊空間緊張成這樣不碰到怎麼可能，換我走前面你照樣會頂我。」
傾夜模擬起臨時隊友的碰撞體積，給出嚴謹的學術推論：「免了，我擔心你的臀部傷害我。」
「學生妹你好嘢，我現在就傷害你的屁股。」
半空中的石種想清清嗓子提醒兩位，但它現在沒有嗓子，於是在地上寫出一行灰溜溜的字：【女士們，請注意場合—我們更需要加快速度.···】
兩人同時收聲，三米之外一隻鬼抖動著三角形的頭顱，正沿著直覺尋找獵物。它找了一圈什麼也沒見到，在它身後一道格外高的水桶型影子無聲從牆邊擦過，術中的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殘心者的大本營修羅島視天災種為必殺的仇敵，他們開發出的各種「殘心術」對付同階天災種有著格外顯著的效果。影襲裟術就是專門針對戮鬼的技術，
借用以假亂真的影子偽裝蒙蔽戮鬼感知，使其無法察覺術中人的存在，而若有戮鬼想不開想要借假影子穿梭，它就能一頭囊在影中人的刀上。
眼下金葉市有不少戮鬼，要是一不小心被圍攻，哪怕有凡德也夠嗆討得了好，因而傾夜當仁不讓承擔起隱蔽行動的本職工作。只不過影裂裟術專為單人行動設計，哪怕傾夜小姐再天才也變不寬多少，兩位體積較大的隊友只得以堪比地鐵下班高峰期的距離擠在一起，傾夜雙手高抬舉著石種和它的花盆，姬懷素一手舉著凡德一手舉著古力，均感覺自己像是隱秘前進的撐天戰土。
「這位是神樹大人，我是海產書店的古力啵啵。」古力啵小聲打招呼。
「古力啵啵你好，我是眼魔凡德。」凡德用觸手跟它握手，「在這種場合遇見真是奇緣啊，我一直覺得你們書店出版物品味很好。」
「其實味道普普通通啦，比起書還是水果味道更好啵。」
「行動開始了，小動物們換個時候再聊天！」
姬懷素搖搖胳膊，兩隻小動物立馬聲。不知不覺周圍不再有戮鬼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覆蓋建築與地面的冰層。四周成為了天寒地凍的極地，支撐冰頂的粗壯冰柱就在前方不遠處，他們已經很接近賽斯倫的本體了。
「現在說明行動計劃。」傾夜舔了舔嘴唇，「這個城到現在還沒塌全靠冰人頂著，但是冰人被石妖逮住了。如果只靠力量正面相撞他至少能撐一段時間，所以石妖改用沙塵當做觸鬚侵入冰層。按照教科書上的經典案例，在這種情況下同屬至尊道路的濁淚會被其吞噬殆盡，到時候我們可能要對付地震洪水，冰風暴或者什麼更糟糕的東西。所以我們得儘快把冰人救出來，至少把兩者之間的聯繫切斷。」
「直接轟掉冰柱？」
「那樣天頂上的冰屋大概率碎裂，市民們會被冰塊砸死。」傾夜冷靜分析，「我們採用微創作業，進行切割手術。先用催眠術給他上強力麻醉，防止冰人下意識把我們凍死，然後我找機會『斬斷」力量連接，將其與小體積的冰塊摘除，石種負責在這過程中守護他的幽體，以免他被震死。」
「我呢？」姬懷素問。
「你的任務最重要。」傾夜說，「斬斷連結時冰人會受到極大刺激，他很可能下意識爆發力量。如果再來一次大冰封我們的行動就全白費了，所以最後還需要一個至尊道路的升變者封鎖可能出現的大量水元素-—.」
說到這裡傾夜不由得停住，讓一個質點2的逆影封鎖濁淚的力量爆發，她自己都覺得這太過強人所難。她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但是—
「成啊，剛好我有術式。」姬懷素一口應下。
年輕的殘心者愣住了：「但這太———」
「小妹妹你以前沒接過救援任務吧？」姬大隊長笑笑，「人命關天的時候是不能說『不行』的，要想辦法做成才行啊！」
她掀開影袈裟術率先衝出，傾夜顧不得思考趕忙跟上。透過冰層她們看到賽斯倫仰面躺在地上，男人瞳孔渙散，意識全失。他幾乎已經是個活死人了，喪失控制的冰元素如脫韁之馬，見姬懷素衝來便化作冰刺襲來。
姬懷素給眼魔套上光盾，將其拍向前方：「凡德，使用催眠術！」
「額啊額啊。」凡德深感壓力重大，掏出窺豹管使勁一瞪，「停！睡你的覺！」
暮色光芒閃動，冰刺當場停止活動。值得信賴的催眠術本次也依然發揮作用，傾夜用力握拳，知道這次成了一半。她把石種丟過冰層，精妙的計算使其剛好停在冰柱旁邊。石種伸出精神力藤蔓，開始自己的本職工作。
【睡吧···—睡吧·····無需恐懼·····
姬懷素拋出四面備用的小旗，靠遺物緊急布置了個強化的陣法，她的光盾在陣法中央蓄勢以待。現在全看殘心者的刀法了，傾夜深吸口氣，躬身拔刀。她的長刀被白光包裹，刀光斬入時像是在冰中炸響雷霆。
「無想逆心流，光之太刀！」
家傳劍道的基礎之一，以微光之力增強斬擊強度的拔刀斬，對陰性力量格外有效。這一刀勢如破竹，斬破了堅固的冰層，將琥珀般的賽斯倫剖出。
男人頓時發出慘叫，冰晶融化倒懸而起，形成湧向天空的河流。傾夜手指連動，操縱刀光形成半圓形的剖面，以精準如手術刀的操控隔絕元素連接。姬懷素看準時機砸下光盾，她的微光力量依靠陣法成形，在地上刻出半徑十米的閃亮紋章。
戒律封印·守護之證。容納自我力量，隔絕敵人攻擊的上位封印術式。姬懷素本就天資橫溢，藉助遺物增幅，這一招足以暫時容下質點3的力量。
在溫暖的輝光影響下，賽斯倫周邊的寒冰融為水流落入封印陣中。他們的計劃成功了，在不動搖上空冰屋的前提下，冰人本尊得以被解救。傾夜興奮地緊握拳頭，她做好再次出刀的準備，向凡德囑咐：「維持住催眠術，我來徹底斬斷連結一一」
「不行！」凡德突然瞪大眼睛。
僵持不動的賽斯倫體內忽然劈出一縷藍光，那光芒落入陣內，令姬懷素髮出苦痛的悶聲。法陣內的能量密度驟然增強了十倍，遠超質點2承受上限的力量讓她的眼角流下鮮血！
傾夜的身體似冰封般僵住了。她看到了那縷藍光的正體，那是無數細密而透明的顆粒，是混入冰人體內的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