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臨戰
「真他媽的,想著就來氣。上個月還吃香喝辣,轉眼間淪落到這個地步-——」·
「大副那廢物,一槍都扛不住!以前沒看出他那麼軟骨頭,早知道不如選我當大副!」
「拉XX倒吧,你這麼牛逼沒見你跟他比劃比劃·—」
「新來的不要偷懶!」工頭喊了一嗓子,「所有組裡就你們進度最慢,上午沒完成別想吃飯了!」
海盜們趕緊賠笑,轉頭罵罵咧咧地拿起粉刷子繼續刷牆。紅漿子被他們心不在焉地潑上,一絲絲順著牆縫滴落下來,搞得像什麼三流邪教的祭奠符號。
這幫人在一天前被送進了拘留所,還沒等著判刑就趁著地震的亂子逃了出來。有了這段時間一連串的倒霉經歷,再讓他們搶劫奪食是萬萬不敢了。剛好震後復興急需人手,海盜們便找了個工地糊弄飯吃,可說是沒進監獄先行勞改。
背對海盜們的角落內,殘心者少女從陰影中現身。她認真地用手裏劍做了個記號,暗中開啟通信:「這裡是光時傾夜,西部城區暫時無異常。」
通訊遺物里傳出哭笑不得的聲音:「小夜你在幹什麼啊——」
「我在監視重點目標。」傾夜一本正經地回答,「出於某種不能和你們詳細說明的原因,我認為這群海盜的危險度極高。」
「哦,啊,就當是這樣吧。」
從這個不當回事的口氣來推斷,懷素姐他們應該還沒意識到真相。傾夜想到這裡,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酸,但考慮到敵人可能存在的偵查手段,她又無法將推測用言語表達。這樣的予盾讓傾夜備感掙扎。
「請再忍耐一陣,一定會拯救你們的!」
「嗯嗯好的啊那就這樣記得中午回來吃飯。」
姬懷素結束通訊,捂著臉往桌上一趴:「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好像在和什麼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戰鬥一樣,總感覺小夜的腦袋不是很好使啊!」
「很符合她的年齡。」楚衡空評論道,「你18歲的時候有比她聰明到哪去嗎。」
姬小姐得意地挺起比女高中生更豐滿的胸膛:「我這個歲數已經在大街上砍人了!」
「實在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說傾夜。」楚衡空再次激活通訊,「傾夜,有找到古力啵的手冊嗎。」
「沒有的說。這兩天反覆搜索過小學周邊了,實際一無所獲的說。」
「匯報時不需要加口癖。」
「了解是也。」傾夜認真地說,「祝願你與市長的宿命一戰順利是也。」
「說真的連我都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楚衡空把通訊水晶丟給古力啵,讓口癖愛好者們持續深入交流。旁聽的凡德給出猜測:「指不定讓『黑幕』撿了。」
「真那樣就無所謂了,能在暗中控制全城的角色,不差一本實時地圖。」楚衡空搖頭,「大家之後提高警覺,儘可能不要單獨外出,等我打完回來。」
救援冰人時的種種異狀已足以證明幕後黑手的存在,凡德那手清除記憶更是證明了其危險性。現在隊伍里最能打的還是他這個質點2的殺手,外出時被黑幕偷家這種破事想想就發麻,不得不先做些準備。
「就非得打嗎?」賽斯倫說,「情況這樣不好—————個人恩怨等到之後再說,
大家先撤離再決鬥「通情達理的人基本不會去做殺手。」楚衡空笑了笑,「之前幫忙打金葉是因為他還有底線,但本質上他不是什麼在乎大局的人。說了兩日後決鬥就一定要打,如果我不去他會主動襲擊過來,到時候更加麻煩。」
「那萬一地底的螺旋塔遺蹟在你們決鬥完爆了該怎麼辦啊?」古力啵無助地說。
楚衡空思索了一下:「如果情況實在惡劣我可以嘗試給帝國發信。」
「你覺得帝帝帝國會來救我們嗎?」
「帝國會把我們和外道一起轟殺。」楚衡空說,「這樣我們可以帶著敵人一起死,保底不虧。」
古力啵轉了一圈,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開始裝死。姬懷素忍俊不禁:「他開玩笑的,等情況好了肯定還是找洄龍城發援兵。」
「今天求援能送到嗎?」旁聽的賽斯倫戰戰兢兢地插嘴。
【魔力濃度還是偏高,至少還要半天才能激活遠距離通訊。】石種寫道,
【運氣不好啊。】
運氣實在不太好。石妖死後的魔力亂流嚴重干擾了信息傳遞,哪怕這兩天大家用盡手段清掃魔化塵埃,等其完全散去至少要等到決鬥之後。
巧合得像是早已被安排好。
「局勢已經這樣了,急也沒用,順其自然吧!」凡德倒是很樂觀,「看看這玩意能有幫助不?」
它遞來一疊厚厚的筆記,正是之前在金葉宅邸搜集的手稿彙編,每一頁紙張的質感都粗如岩石。在金葉死後有許多魔力湧入了稿紙中,使其成為了一件遺物。
雖說這遺物的原主人不是個好東西,但他至少也算個人才。楚衡空拿出大書一摁,原本不抱什麼期待,成果卻比他的預想要好得多。
【混合元素魔動手稿】
【評級:3(描粗)】
【產地:■■要塞■爾■拉(一串被塗抹的文字,只露出少數字眼)
金葉市】
【效果:魔動學者金葉的晚年研究成果集合,記載了諸多武器、裝備設計圖的手稿,其中不乏毫無使用價值的異想天開,但也有近1/3的內容達到奇變刃等級。
輸入精神力與物質,可將手稿中的設計轉化為實物。
僅限沉世浮光之路的升變者使用。】
【思念:我才是真正的學術天才,我一定要證明這一點。終有一日我會向這個世界證明我是最佳的領導者,愚民會在我的藝術天賦下痛哭流涕,因而我得以成為沉動界最勇敢的冒險家。如此一來我的發明就會有最強的力量。
再來三斤果子酒!】
眾人看著那份鑑定文字,均感到情緒複雜,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個天天喝吐的爛酒鬼真搞出什麼發明成果一樣。
整理手稿的凡德自己最為失望:「簡直像抽到了自己用不上的高稀有度卡片7
東西是好東西,三級頂的可持續性產出遺物,被悠遊看見了能當場拖到工坊去。偏偏隊裡一個浮光之路也沒有,指望它幫忙決鬥是沒戲了。
楚衡空盯著那團意義不明的文字看了一陣,有那麼一瞬間連自己也升起了「和沙克斯講講道理」的想法。他苦笑著搖搖頭,將手稿塞進乾坤小袖裡,站起身來。
「保險起見大家就一直守到通訊恢復吧。我去打架。」
「要活著回來哦~」
「好歹辛苦你出謀劃策,這次沒理由輸。」
殺手離開據點,前往自己的戰場。
十分刻意的,巫何讓自己進入了夢鄉。
在絕大多數塵島,夢都代表未知與禁忌。夢是龍與月的交鋒之地,噩夢則是某一柱惡名昭著的神明的領地,在古龍護佑之外的地方,踏入夢鄉意味著情緒波動,心境不穩,某些迷信之人更相信那是不幸的預兆。
不過巫何不在乎這些說法,他有著極可靠的護衛夢境的「手段」,或許是世上最值得依靠的手段。在那力量的幫助之下,他游離於夢境之外,像高高在上的旁觀者一樣俯視著自己的曾經。
起初是青山綠水,隱世秘境。瀑布頂上的寺廟裡,修士們作畫作歌,傳授符道之奧秘。那很有趣,縱使以當前的目光來看也有趣的緊。但那不是他需要的生活。
場景淡去。化作同門驚惶的臉。再度模糊,轉為港口、森林、都市、荒野、
城門上俯視萬物的慈祥的人像、諸族交鋒的戰線、永遠不會結束的戰場-----他毫不吝惜地揮手,讓曾經的時光一一淡去。
忽然間巫何的動作停了下來,夢中的畫面變作沒有盡頭的海,粗俗的卑微的人們聚在船上,讚頌他的力量和眼光。全虧他得到了啟示,提前撤離了那座要塞,逃離白色的災禍。他志得意滿地轉頭,卻正看到破滅萬物的白光,光中站著那個冰冷強絕的鋼鐵人形。
然後海嘯開始了。巨浪像一整個世界那樣打來。他們的船隻沉浮,翻倒,記憶中斷。回過神時已到了不知名的岸上,自然那全多虧了他的「手段」保命。
他帶著僥倖生存的人們探險.·.屏弱的原住民··豐富到荒唐的物產·.在狂喜的掠奪中發現的秘密。不可思議的瑰寶。顛覆常識的力量。簡直像做夢一樣,渴望已久的「解藥」就那樣輕易地就拿到了手中。
然後,怪物也發現了他們。
那是絕對的怪物。不可能戰勝的怪物。沐浴在鮮血中的畸形的身軀,似暴龍般可怖的金色眼瞳。那雙眼睛看到他了。從那天起他就被怪物盯上了。逃到哪裡都沒有用。怪物一定會追上。怪物一定會找到他。怪物一定會殺了他。一定會一定會一定會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一「咳!」
巫何如受重擊般彈起,他緊捂著嘴巴,異色的鮮血從指縫間溢出。他將血吞咽回去,帶著不願服輸的敗者的眼神。軀體的顫抖平息。深呼吸。露出扭曲的笑意。
「失禮,讓你看笑話了。」
沙克斯丟來一盒紙巾:「我早和你說過夢境占卜是糟糕的主意。你戰勝不了夢境。」
「我不信,你對噩夢分明很有經驗。」巫何擦嘴,「和我說說吧,又不是什麼珍貴情報。」
「我從沒戰勝噩夢。」沙克斯冷淡地說,「我現在出發是為了去戰勝它。」
巫何愣了片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噩夢是戰勝不了的,那是曾經的敗北和挫折結成的恐懼。想克服噩夢的源頭你只能從現實中入手,去戰勝曾經的敗北,去打倒曾與你恐懼的存在。
沙克斯的噩夢是那個殺手。他執著於將至的決鬥不止是見獵心喜,更是要為自己的曾經做一個了結。
「雖說你是贏是輸都與我沒有關聯-—----不過作為同病相憐的人,還是祝你成功。」
「哦,多謝。」
巫何目送沙克斯離開房間,迎接屬於殺手們的生死一戰。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先前的祝願真心實意,作為半個合作者他的確希望沙克斯能夠成功。
他拿出一本小巧的手冊,手冊中有張活動的地圖。古力啵因意外丟失的員工手冊,不知何時到了這個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