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璟猜測,趙柔嘉這麼著急入東宮,大概是已經得知她如今正受寵,而且不想讓她繼續這麼受寵下去。
同樣的,趙柔嘉清楚東宮第一個子嗣的重要性,也試圖防著雲暮璟搶先有孕,所以才寧可從簡大婚,也要早些入東宮。
這趙柔嘉,是個聰明人,也足夠果決,懂得耽誤之際,什麼是最重要的,能當斷則斷。
雨寧微微一怔,瞬間明白過來雲暮璟的意思,神情凝重起來,「那側妃娘娘,您可有辦法阻止新太子妃提前入宮?」
新太子妃這麼快入東宮,對側妃娘娘極其不利,若是能打破新太子妃的計劃,那自然再好不過。
「如今這聖旨,恐怕都已經下丞相府了。」雲暮璟眉目倒是沒有半絲緊張的意思,神態甚至還帶著幾分慵懶。
「趙柔嘉入宮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不過...」
說到這裡,雲暮璟突然一頓,輕柔的嗓音微微湧現出一絲嘲諷。
「她覺得自己入宮一定會得到太子盛寵,然後搶走我的寵愛,這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
「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入東宮後,依舊得不到寵愛。」
其實,她也正等著趙柔嘉入宮。
先前趙柔嘉聯合洛允霏,利用李幽憐給她送毒香膏的事情,雲暮璟可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到時候雲暮璟會把這盒香膏重新還給趙柔嘉,叫趙柔嘉好好嘗嘗有毒的香膏,是什麼滋味。
趙柔嘉毀容,墨寒詔看到她這張臉都覺得噁心,還怎會傳召她侍寢呢?
雨寧看著雲暮璟這般放鬆的樣子,懸著的心往回落了落,不過很快又皺眉地道,「其實奴婢倒是還有一事擔憂。」
「新太子妃出生丞相府,若是當真不受寵愛,丞相萬一找殿下麻煩,鬧的難看。」
「到時候牽連娘娘的利益,該如何是好?」
她在側妃娘娘身邊這麼久,自然懂側妃娘娘最終的目的。
先前雲暮璟之所以主動幫助太后娘娘,用計讓太子殿下納妃子,就是希望太子殿下能通過後宮,拉攏勢力。
此番新太子妃入宮,側妃娘娘雖剛開始對自己沒有當上太子妃有些情緒,後來也能坦然。
便是看重,新太子妃背後的趙丞相府能相助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不再這麼被動。
等太子殿下以後能踩著趙丞相,將勢力一步步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能更加隨心所欲做事。
屆時,再用計謀,把太子妃拉下,娘娘自是能夠上位。
可如果趙丞相得知送進宮的女兒失寵,心中不滿,還願意盡力相助殿下嗎?
「洛允霏出生靖安侯府,如今也正失寵,甚至連品階都被降了,靖安侯,可有說什麼?」雲暮璟挑眉道。
雨寧頓時一噎。
似乎靖安侯府雖然不滿殿下冷落洛良媛,可面上,確實沒找殿下的麻煩。
「洛允霏失寵,歸根到底,是她自己有錯在先。」雲暮璟悠悠地道,「她害死了東宮子嗣,失寵,也是應該的。」
「靖安侯既沒有理,又如何找殿下的麻煩?」
同樣的道理,如果因為趙柔嘉自己的問題導致失寵,趙丞相自是不好說什麼。
畢竟,在東梁之中,女子的容顏就是極其重要。
堂堂東宮太子,不願意寵幸毀容的趙柔嘉,說得過去。
「這女人啊,一旦入了後宮,那外頭的一切,便很難有所干預,能倚靠的,只有自己。」雲暮璟淡淡地道。
若是真在宮中犯了錯,或是被暗害導致失寵,背後的勢力根本沒辦法幫忙。
而且背後勢力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裝作不知道,一邊暗中相助女兒復寵,一邊繼續老老實實相助墨寒詔。
二是,選擇放棄這個女兒,不再支持墨寒詔,或是送別的女兒入宮,重新爭寵,再次押寶。
畢竟入宮的女兒,同樣肩負維繫母族榮耀的重任。
如果不受寵,對他們來說,便毫無用處。
但靖安侯府只有洛允霏一個女兒,趙丞相費盡心思只培養出趙柔嘉,自是不會不管女兒的。
雨寧先是一怔,隨即道,「如此講來,新太子妃入東宮,對娘娘來說,倒是威脅不大。」
「對別人或許有威脅,但我...又豈是好捏的軟柿子。」雲暮璟悠悠地道。
雨寧聞言,懸著的心總算重新落下,長舒一口氣道,「奴婢多慮了。」
雲暮璟搖搖頭,低頭繼續看著燉盅中的羹湯,倏爾,放下了湯匙。
雨寧發現雲暮璟根本沒用羹湯,忍不住一愣,茫然地道,「側妃娘娘,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
雲暮璟扯扯嘴角道,「許是有點春困,這會兒乏的很,不太想吃東西,撤下去吧。」
「那奴婢過些時候,命小廚房再給娘娘做些糕點。」雨寧道,「娘娘小憩一會兒吧。」
「好。」
雲暮璟輕輕頷首,然後從桌前起身,邁向輕緩的步履去到床榻邊,然後上床倚著床榻便垂落眼帘歇息了。
一直到午時,墨寒詔從東梁皇帝那回來時,發現雲暮璟還睡的沉,忍不住扶額。
今日公務尤其繁忙,眼看至少得忙到夜深之時,他本想抽空來看看雲暮璟。
結果,竟剛好碰見她睡著。
不過墨寒詔瞧雲暮璟眉眼一陣倦意,也自知自己近來是有點累到她,不忍喊她醒來。
於是墨寒詔跟雨寧交待兩句,便動身去了朝陽殿。
墨寒詔原以為今日恐怕見不著雲暮璟,但夜色將近之時,雲暮璟帶著食盒過來了。
「殿下。」
雲暮璟換了身清雅素淨的青衣,外袍是同色輕紗,頭束金色流蘇簪,襯的她清麗的容顏愈發絕色。
她娉婷裊裊地朝墨寒詔走來,好看的眉目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這神態,自當是已經知道墨寒詔來瞧她,撲了個空的事情。
「醒了?」
彼時,墨寒詔端坐在桌案前,修長骨骼分明的指尖還握著狼毫筆批閱摺子。
在聽見雲暮璟的聲音時,他抬頭望了雲暮璟兩眼,將雲暮璟的神色盡收眼底,繼續低頭落下一本摺子的最後一筆。
不過墨眸已經浮現上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連唇角的弧度都是止不住勾起。
「先前孤到暮月殿的時候,璟兒睡的正香,跟小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