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懂。」墨寒詔墨眸掠過一絲光暈,答應道,「新太子妃入宮,兒臣會善待她的。」
東梁皇帝聞言,面露欣慰之色,「今日你就早些回去,準備明日的大婚。」
「父皇,兒臣早就跟皇祖母表明,大婚之時,不拜堂。」墨寒詔垂簾道。
「兒臣沒什麼好準備的,父皇身子抱恙,兒臣更想多守在父皇身邊一會兒。」
東梁皇帝暗自嘆氣,墨寒詔之所以不想拜堂,也是心底深處對這樁婚事的牴觸。
可事到如今,他能願意娶趙柔嘉,已是做了大讓步。
別的,不管是東梁皇帝還是太后,都不好太過強求。
「縱然不用拜堂,有些禮節,還是得周全。」東梁皇帝悠悠地道,「太醫說過,孤半年內還死不了,你去吧。」
「父皇...」
墨寒詔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很快對上東梁皇帝逐漸開始皺起的眉目,到嘴邊的話又重新落下。
他只能後退兩步,對東梁皇帝抱拳道,「兒臣告退。」
說罷,墨寒詔這才退出御書房,只是清俊的面容還是染著一絲陰沉。
他抬眸望向天邊折射下來的一縷光,頗有點刺眼。
春天漸暖,風吹起不知從哪飄過來的一地花瓣,已是一幅美如畫卷的景象。
可墨寒詔心底的陰霾,卻久久未曾消散。
他想起東梁皇帝的病情,和明日的大婚,袖口中的指尖就緊緊攥起,被遮蓋住的手背也是青筋暴起。
這種沒辦法自主掌握的人生,他恨透了。
「殿下。」
竹業察覺到墨寒詔神情不對,上前問道,「您怎麼了?」
「孤...要快點控朝。」墨寒詔墨眸深處寒芒一閃而逝,冷冷地道,「不管用任何方法。」
先前通過趙丞相,他已收攏朝中部分勢力。
可先前墨寒詔明顯能感覺到,趙丞相對他,只是隨意提點,並沒有盡心盡力。
說到底,是因為當時趙丞相還覺得墨寒詔不是值得支持之人,所以留下一手。
不過眼下趙丞相願意把趙柔嘉送入東宮,該是已經看懂如今的局勢,也下定決心站在他這邊。
之後,他會藉助趙丞相,將朝中如今能控制的勢力,全部掌握手中。
想到這裡,墨寒詔微微眯眼,一甩袖口,邁開步履,走向東宮之中。
「殿下,等等屬下!」
竹業耷拉下臉,他眼看墨寒詔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立刻抬步跟上。
墨寒詔回東宮以後,本打算如同往常一樣去看看雲暮璟,可又自知如今自己這滿身的戾氣,恐會嚇到雲暮璟。
所以猶豫了下,先到地牢轉了兩圈,將戾氣發泄完,回朝陽殿換了身嶄新的錦袍,這去往暮月殿。
說起來,先前跟雲思語有交易的那名觀雨樓殺手,一直都還在地牢。
墨寒詔本想通過殺手的嘴,逼問出一些觀雨樓的線索。
觀雨樓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這種私自出任務賺取酬金的方式,令很多江湖人士效仿。
許多人一旦得罪仇家,便會慘死家中,鬧的京城中人心惶惶。
故而,墨寒詔一直都在調查觀雨樓的信息,只是觀雨樓太過神秘,他找不到信息。
好不容易抓到觀雨樓的殺手,這人嘴還嚴實的很。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撬不出一點東西,甚至還多次想要自盡。
墨寒詔自然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那名殺手,眼下倒是還在牢中。
「參見殿下。」
站在殿外的雨寧見到墨寒詔,立刻行禮,只是看著墨寒詔的神情,較之尋常多了幾分欲言又止。
墨寒詔倒是能感覺到雨寧似乎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便踏進暮月殿中。
今日雲暮璟沒有梳妝打扮,只著一襲單薄的裡衣站在敞開的雕花窗前,正不知透過窗戶在看什麼。
她一頭青絲宛若瀑布般垂落腦後,隨意地搭在肩頭,襯的她整個人都嬌柔萬分。
「璟兒?」
墨寒詔被眼前這一幕震的微微一愣,忍不住低低喊道。
雲暮璟卻像是有點出神,並未聽見墨寒詔的呼喚,只是依舊呆呆地望著窗外。
墨寒詔忍不住皺皺眉頭,也好奇雲暮璟瞧什麼如此認真。
想著,墨寒詔上前兩步來到雲暮璟背後,這才發現窗外的不遠處,幾名宮女正在迴廊中掛幾盞紅燈籠。
「你喜歡燈籠?」
墨寒詔伸手攬住雲暮璟的腰身,柔聲道,「璟兒要是喜歡的話,孤讓她們把燈籠都拿進,如何?」
一陣月桂香味席捲,雲暮璟低頭掃過腰身處的大手,仿佛這才終於察覺到墨寒詔來了。
雲暮璟今日面色也不太好看,顯得有些蒼白。
她扯扯嘴角,搖頭道,「妾不喜歡這些紅燈籠,妾就是隨便看看。」
「明日就是殿下的新婚之夜,妾還以為...今兒殿下不會來了。」
墨寒詔呼吸微微一滯,低低地道,「璟兒,你知道的,孤本不想娶她,但因為趙丞相,孤不得不如此。」
「妾明白,妾也理解。」
雲暮璟青蔥般柔嫩的指尖落在墨寒詔環她腰身的大手,輕輕地道,「趙丞相在這朝中地位極高,殿下如果有趙丞相支持,相當於身後多了一片臣子。」
墨寒詔陷入沉默,沒有答話。
雲暮璟也未曾開口,一時間,暮月殿中一片寂靜,靜的連針尖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倏爾,墨寒詔忽然道,「璟兒,你今日...給孤的感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雲暮璟拿開墨寒詔的手,偏轉身形,面對面看向他,清淺一笑道,「妾還是妾,如今不會變,以後也不會變。」
墨寒詔盯著雲暮璟那沒有直達眼底的笑意許久,墨眸又對上她頗有點傷感的水眸。
「你...心情不好?」
雲暮璟唇邊的弧度驟然一僵,垂落眼帘間,視線有點躲閃,沒敢看墨寒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