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璟對外頭發生的一切,也大概清楚。
當時墨寒詔質問雨寧的時候,雲暮璟心頭還稍微擔心了下。
好在雨寧機靈,沒在墨寒詔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奴婢跟在側妃娘娘身邊這麼久,自當是懂些道理。」雨寧眨眼道,「側妃娘娘的苦心教導,奴婢不敢忘記。」
雲暮璟微微一笑,沒有過多言語。
雨寧的衷心,她看見了。
如果他日能夠登上後位,她自然不會虧待雨寧,只是現在講這些,都還為時過早。
...
繁星漸漸自夜空中展現,墨寒詔站在花園之中,雙手交疊在身後,抬眸望向被氤氳雲霧遮蓋大半的月。
他周身的氣息頗為清冷,那墨色錦繡長袍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仿佛就是自幽夜而來一般。
「殿下,您...在這站了許久。」竹業在遠處看了自家殿下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您在這一直站著也不是辦法。」
「要不,找個地方歇歇腳?」
可此言一出,墨寒詔餘光斜睨向竹業,帶著一絲犀利,「孤都被趕出來了,還能上哪歇腳?你在嘲笑孤麼?」
竹業:「...」他哪敢呢?
再說這整個東宮都是殿下的,殿下想上哪歇就上哪歇,何愁沒地方?
他這隨口一問,沒想到能惹殿下生氣,他也太冤了。
竹業瞬間苦下臉道,「屬下只是覺得,殿下尊貴之軀,總不能在這站一晚上吧?」
倒是有點道理。墨寒詔看了他兩眼,忍不住皺皺眉頭。
可現下,他心裡煩悶的緊,不想去後宮亂七八糟的妃嬪那裡。
思忖片刻,墨寒詔身子一晃,終於;挪動腳步,低低地道,「孤去李昭訓那裡坐坐吧。」
李昭訓與璟兒氣質有幾分相近,比起東宮其他女人,墨寒詔在面對李昭訓的時候,倒是舒心許多。
而且李昭訓跟璟兒關係要好,也能從中打探出一些璟兒的近況。
直到現在,墨寒詔才發現,自己除了平日裡去暮月殿瞧雲暮璟,鮮少有主動打探她情況的時候。
以至於...除了深知雲暮璟的品性,他對她其他的了解,竟然這麼少。
自璟兒入宮以來,他便是懷著對璟兒的愧疚,也口口聲聲要對璟兒好,卻連最基本的都沒有做到。
墨寒詔一邊走著,一邊抬手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整個人思緒異常的亂。
今夜已經不早了,李幽憐本來聽雨寧說今夜墨寒詔會來,還在外頭等著。
但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墨寒詔的一點消息,以為可能是雨寧的消息有誤,便上床榻歇息了。
「昭訓,太子殿下來了!」
身邊的宮女過來通傳的時候,李幽憐忍不住微微一驚,那淺淡的睡意瞬間消散。
她撐著身子起來,震驚又茫然地道,「殿下真的來了?」
不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宮女搖搖頭道,「奴婢也不知,不過來時,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李幽憐極其鎮定,像是早有所料,立刻道,「趕緊,拿件外衣過來。」
「是。」
等李幽憐披上外衣出去的時候,墨寒詔已經端坐在外殿的桌前,墨眸深沉,不知在想點什麼。
「妾來遲了,還望殿下恕罪。」李幽憐來到墨寒詔面前,輕輕一禮道。
墨寒詔擺擺手,「是孤深夜臨時打算過來坐坐,錯不在你,起來吧。」
「是。」
李幽憐應聲起來,只是心頭忍不住染上幾分驚訝。
殿下過來,竟然只是為了...坐坐?
看來,在殿下心裡,璟側妃的低位不低呢。
一時間,李幽憐對雲暮璟的手段,愈發佩服起來。
殿中的宮女將桌上的冷茶換好後,李幽憐便讓她們全部退下。
爾後,邁著輕緩的步履緩緩上前,溫柔又優雅地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幫墨寒詔添茶。
她氣質溫婉嬌弱,尤其是那種我見猶憐的感覺,一時間,讓墨寒詔不由得透過李昭訓看見了雲暮璟。
不過僅僅只是一瞬間,他便回過神,深深嘆氣。
再像,她也不是璟兒,璟兒已經將他從殿中趕出來了...
李昭訓瞧墨寒詔盯著自己看,但沒過多久,又重新收回視線,滿眼儘是惋惜,就知道他定是通過她聯想到了璟側妃。
李幽憐悄然一笑,問道,「殿下覺得,妾跟璟側妃像嗎?」
墨寒詔看著李幽憐,思忖片刻,悠悠地道,「像,也不像。」
李幽憐雖然跟璟兒一樣有種天生自帶的柔弱氣質,可卻沒有璟兒那種時時刻刻令他心生憐惜,魂牽夢縈的感覺。
「是啊,妾跟璟側妃終歸還是不同的人。」李幽憐柔聲道,「妾沒有璟側妃那般清麗絕色,亦然沒有璟側妃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性子。」
「但這些,恰恰是殿下喜歡璟側妃的地方。」李幽憐笑笑道,「所以殿下透過妾,是看不見真正的璟側妃的。」
「妾是妾,側妃是側妃,本就是兩個人。」
此言一出,墨寒詔微微一怔,蹙眉地道,「你如何知道,孤在想她?」
李幽憐挑眉道,「殿下看妾的眼神,已經表明一切了不是嗎?」
墨寒詔抿抿唇角,倒是沒有否認,而是餘光斜睨間,透過窗戶,看向掛起的紅燈籠道,「今夜,璟兒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因為他明日娶太子妃,整個東宮都喜氣洋洋的一片,可這也正是刺在璟兒心口上的一把刀。
「璟側妃總是事事以殿下為先,不將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李幽憐循著墨寒詔的目光看去,也滿是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