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之事,實屬意外……」裴燼耐著性子解釋。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愛林錦瑟,不愛我,都是違背了長輩們的意思。」她陸婉婉不想嫁一個心有所愛的人,她要退婚。
裴燼俊美容顏沉了下來,嘴唇緊抿著,沒有說話。
「裴公子,你我之間的婚約,就此退掉!」陸婉婉一字一頓,下了定論。
裴燼胸中怒火騰的燃起:「陸婉婉,長輩們定的婚約,豈能這麼草率的說退就退……」
陸婉婉挑眉:「裴公子的意思是,我們的婚約讓長輩們來退?」
裴燼:「……」
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意思是,不退婚。
目光觸及陸婉婉那清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裴燼心中的憤怒更濃,順著她的意思點了頭:「是!」
「那裴公子就等著我家長輩來退婚吧!」扔下這句話,陸婉婉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自己房間走去。
絕決的身影,看得裴燼面色陰沉的可怕:退婚退婚退婚,她怎麼只想著退婚?
她的直系長輩都已過世,她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女,嫁給他做正妻已是高攀,她竟然還想退他的婚!
真是不識好歹!
她想退婚是吧,那他就看看,她能不能退得了他的婚!
陸婉婉回到房間,徑直走向窗前的書桌,邊走邊吩咐:「秋扇,備筆墨……」
「備這些做什麼?」秋扇不解。
「給族裡的長輩們寫信,讓他們來侯府為我退婚!」她父母,祖父母雖已過世,但陸氏一族還有不少族人,族裡的長輩也就是她的長輩,可以以長輩的身份來侯府為她退婚。
秋扇愣了:「真退婚啊!」
「自然是真的!」
她和裴燼的婚約,是她祖父和裴燼祖父定下的,裴燼祖父早早過世,而她祖父也在三年前重病身亡。
定下婚約的人都已不在,裴燼又有了真正的心上人,她和裴燼的婚約,沒必要再繼續下去……
太陽漸漸西斜!
陸婉婉坐在窗前,整理紙筆:信已經送出,最多幾天,族裡就會來人為她退婚……
「大小姐,裴夫人有請!」下人的稟報聲傳來。
陸婉婉柳眉輕挑:裴夫人找她做什麼?
略略思索,她站起了身:「去看看吧!」
裴夫人是裴燼的親生母親,居住於榮華堂!
陸婉婉一踏進榮華堂,便看到裴夫人在諸多丫鬟,嬤嬤的簇擁下,端坐於主座上,面色陰沉沉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她眼皮劇烈的跳了跳,心中騰起很不好的預感:「裴伯母……」
話音未落,裴夫人已手持一件不明物,氣呼呼的朝她扔了過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不明物在半空里劃出一道弧線,狠狠砸在陸婉婉面前。
陸婉婉低頭,只見那不明物是個信封,信封中央印著一個熟悉的火漆圖案:這是……她讓人送去族裡的信?
俯身撿起信封,望著信封上書寫的熟悉的姓名,她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這還真是她讓人送去族裡的信……
「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身為燼兒的未來正妻,你要寬容大度,怎能因為一個小妾就與他退婚……」裴夫人氣憤的訓斥響徹榮華堂。
裴夫人這是,早已知道裴燼要納林錦瑟為貴妾,也同意他納林錦瑟!
是了,裴燼救駕有功,皇上定會重重封賞,加官進爵指日可待,這麼優秀,出色,前途無量的他想納個妾,身為他親生母親的裴夫人自然不會反對……
陸婉婉心中嘲諷,抬眸望向裴夫人,只見她身穿一襲明藍色長裙,烏黑的發梳成精緻的髮髻,髮髻上戴著一支精美的華盛,說不出的端莊賢淑……
眼前浮現裴夫人剛來安樂侯府時,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患重病,奄奄一息,是她撥了侯府丫鬟伺候『她』沐浴,梳洗,換衣。
也是她請來了宮中太醫為『她』診治!
更是她用侯府的貴重藥材,從其他府邸換來了『她』病情所需,而京中買不到的諸多珍貴藥材,讓『她』的病情漸漸好轉……
如今病情痊癒,雍容華貴的裴夫人,一心向著『她』的親生兒子,幫著『她』的兒子對付她……
雖然早就知道,裴夫人不可能為了她,教訓自己親生的裴燼,可裴夫人這種,明知自己兒子負了她,依舊幫著兒子截她退婚信件一事,還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回想自己三年來對裴夫人的付出,陸婉婉只覺得諷刺的很,美麗小臉冰冷一片:「這封信,是誰給裴伯母的?」
裴夫人沒想到她這麼問,愣了一下,朝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給的!」
陸婉婉順著她的指向望去,看到了一名年紀輕輕的小廝,小廝恭恭敬敬的站在榮華堂門口,衣裝整潔,滿眼精明,正是侯府最出色的小廝青松。
信件寫好後,她交給了秋扇,讓秋扇找個可靠的小廝送去族裡,想來這青松就是秋扇找的可靠之人:「這封信,真是你給裴夫人的?」
青松目光躲閃,心虛的點了點頭:「是的!」
「來人,將青松拉下去,杖斃!」陸婉婉厲聲吩咐。
青松震驚萬分:「大小姐!」
大小姐一向溫和待人,從不責罰下人,今天怎麼這麼狠心的要杖斃他?
「主人讓你去送信,你卻私自將信件交給外人……你吃裡爬外,出賣主人,理應杖斃!」將信件給秋扇時,她特意叮囑,告訴小廝這是一封退婚信,讓他快馬加鞭送去族裡。
沒想到,青松拿著信,沒送去族裡,反而將信送到了裴夫人手裡,這種吃裡爬外的下人,就要用最狠的懲治:杖斃。
「裴夫人是您未來婆婆……怎麼能算是外人……」青松急切的辯解。
陸婉婉冷哼:「未來婆婆的未來兩字,就已經表明,她是外人……」
「這……」青松一噎,眼睛急轉著,思索脫罪的理由:「裴夫人住在咱們府上……又住了這麼久……在一定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咱們府里的主人了……」
他將信交給裴夫人,就是交給了侯府主子,不算吃裡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