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丫鬟們不慌不忙:「為了讓大小姐的衣裙持久留香,奴婢們這月洗衣時,多放了些洗衣香料……」
洗衣香料的香氣很淡,衣裙晾乾後,香料的香氣基本接近於無,還多放香料讓衣裙留香……
陸婉婉目光冷冷,就要訓斥洗衣丫鬟們,一道道驚呼聲突然傳了過來:「小姐,不好了,咱們府上的馬夫得了重病了……」
「小姐,不好了,咱們府上的帳房先生手摔斷了……」
「小姐,不好了,奴婢們擦拭古董,器皿的軟布,全都爛了……」
「小姐,不好了……」
陸婉婉轉過身,只見杏兒,梨兒,秋扇等等好幾名得力丫鬟紛紛跑了過來,清秀的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陸婉婉目光一凜:「真的?」
「奴婢不敢撒謊!」得力丫鬟們重重點頭,雙手捧著一團不明物,呈到陸婉婉面前:「小姐您看!」
不明物就是擦拭古董,器皿的專用軟布,爛成了一片片,猛然一看,像是老鼠咬的,仔細看會發現,它們是被人故意割碎的……
陸婉婉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先是採買出問題,讓她吃不到可口的飯菜。
再是掃帚出問題,讓侯府的路無法打掃……
再再是洗衣香料出問題,她的衣裙無法清洗……
軟布出問題,她祖父母,父母,以及她的臥房,書房無法打掃……
馬夫出問題,府里的馬沒人餵……
帳房先生出問題,府里無法記帳,無法取銀子……
這一系列的事情,對應著侯府的吃,穿,住,用,行。
這些方面全都出了問題,侯府已經無法正常運行……
整個侯府幾近癱瘓……
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遠處的拐角,裴夫人帶著兩名丫鬟隱在那裡,悄悄觀察著陸婉婉的一舉一動。
望著她越來越難看的面色,裴夫人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讓她不識好歹,讓她要退燼兒的婚……
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一名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女,還想和他們一家人對抗,真是不知死活……
看看陸婉婉現在的面色,可真是難看,她不會要被氣死了吧……
哎呀呀,這麼一點兒小事,就被氣死,說出去,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裴夫人看著陸婉婉,眸子裡滿是幸災樂禍。
而陸婉婉清冷目光輕掃過有恃無恐的洗衣丫鬟們,落到了秋扇身上:「背主下人一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回小姐,還在調查中。」秋扇實話實說:侯府的下人有點兒多,時間又有些短,她還未將所有下人都調查完。
不過,「奴婢已經調查了相當一部分下人了,這是確認的背主下人名單。」說著,秋扇將一本小冊子遞向陸婉婉。
陸婉婉接過小冊子,打開看了看,只見她確認的幾名背主下人,都在名單上。
陸婉婉合上小冊子,淡淡道:「不用再調查了,你們將所有侯府下人,都叫到練武場吧。」
秋扇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陸婉婉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秋扇的眼睛瞬間閃閃發光:「奴婢這就去叫他們……」
「奴婢們也去……」得力丫鬟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紛紛跑遠……
陸婉婉目光深深:在侯府,能使喚下人的,除了她,就只有裴燼一家,王管事,掃灑嬤嬤,洗衣丫鬟等等下人的所做所為,定是受他們一家的指使,他們一家這麼對她,那她也不需要再對他們客氣。
安樂侯府的練武場,本是陸婉婉的父親陸成仁的練武之地,場地很大,容納侯府所有下人還綽綽有餘。
下人們站在場地里,你看我,我看你:「大小姐怎麼把咱們叫到這裡來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
疑惑不解間,陸婉婉帶著幾名丫鬟走進了練武場,走到了下人們的正前方。
她美麗小臉清清冷冷,冰冷目光輕掃過一排排的下人,伸手輕點了幾下。
幾名身強體壯的陌生男子走進人群,將她點到的下人拉了出去。
秋扇望望被拉出的下人,低頭在檀木盒子裡翻翻找找,找出兩張薄薄的紙,遞向站在她身旁的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
那不是牙行的吳管家嘛!
有眼尖的下人認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吳管家是主管買賣下人的,他來他們侯府,是要向侯府賣下人?
不對,吳管家身邊根本沒帶下人,他手裡也沒有賣人的身契,反倒是他們府上的秋扇,向吳管家遞了兩張紙,那紙是……賣身契!
是侯府要賣人……
意識到這一點兒的下人,瞬間驚慌了起來。
而被賣掉的那兩名下人,更是驚惶失措,拼命掙扎著,悽厲的哀求:「大小姐,奴婢們故意弄壞了掃帚,偷懶耍滑,是奴婢們不對……奴婢們任打,任罰,但奴婢罪不至被賣啊……」
「是啊,大小姐,奴婢們只是一時糊塗……求大小姐開恩,大小姐開恩哪……」
陸婉婉轉過頭,淡淡看著她們道:「我發賣你們,並不是因為你們偷懶,而是因為你們背主!」
這兩嬤嬤,故意弄壞掃帚,不打掃青石路,並不是她們自己想偷懶,而是受了裴燼一家的指使……
裴燼一家讓她們往東,她們就往東,裴燼一家讓她們往西,她們就往西,裴燼一家讓她們給她添堵,她們也毫不猶豫的照做。
這樣的下人,只聽裴燼一家的命令,是裴燼一家的下人,不再是她陸婉婉的下人,她沒必要再留著她們……
隱藏的秘密被拆穿,兩嬤嬤臉色煞白,滿眼驚恐:大小姐知道了,大小姐什麼都知道了……
陸婉婉沒再理會她們,轉回了頭,繼續看向面前的下人群。
洗衣丫鬟們,王管事,馬夫,帳房先生……一個個背主之人被點出,賣入牙行,下人們悽厲的求饒穿透雲層,響徹雲霄:「大小姐,饒命啊……奴婢(奴才)再也不敢了……」
陸婉婉不為所動,繼續清點背主下人……
而隱在暗中,悄悄觀察的裴夫人,望著那一名名拼命掙扎,歇斯底里的叫喊認錯,依舊被發賣的下人,只覺『轟』的一聲,頭腦一片空白:這……這……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