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也的確如此,對於安國太后來說,想殺一個人,就真的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安國太后道:「不管如何,人已經死了,你氣也氣了,為此你一直不肯嫁人,蹉跎到現在,我也由著你,可如今我已經老了,只有你一個女兒,就算我是你一國太后,也總有死的那天,到時候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宗慕華半點不為所動道:「你真死了,也看不到我如何,何必操心。」
「你……咳咳咳……」
安國太后還想說什麼,忽然卻急促的咳嗽起來,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宗慕華見此,神色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心軟,轉身走了。
顧昭昭自然也只能跟上。
她看著宗慕華的背影,想到之前宗慕華說的那段過往,那個死在燕北的安國小將,當時宗慕華說的雲淡風輕,顧昭昭還以為是真的不在意了。
卻沒想到,宗慕華哪裡是不在意,只是裝成不在意而已。
她跟在宗慕華身後出去,依舊見到了等在外面的安國陛下,還有安擎月和安旭日。
「皇妹,母后情況如何了?」安國陛下開口詢問。
宗慕華停下腳步,看了安國陛下一眼,隨後道:「你是真的關心母后嗎?」
這話一出,安國陛下臉上表情一僵,隨後誠惶誠恐的道:「皇妹何出此言,我雖不是母后親生,但也受母后恩惠長大,自然對母后一片孝心,如今母后遇刺,怎能不關心。」
「呵!」
宗慕華聽到這話,只是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隨後便轉身離去了。
顧昭昭也有些疑惑,就算安國陛下是虛情假意的關心安國太后,為何師傅要這樣戳破,不留一絲情面。
她記得宗慕華並不是這樣的性格。
曾經帶著她四處出診的時候,遇到窮苦或者不講道理的人,宗慕華也不會如此。
為何對著安國陛下,卻這般苛刻。
一路上沒有說話,顧昭昭跟著宗慕華回到了慕華宮,隨後就見宗慕華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桌上,發呆。
見此,顧昭昭便準備走開,讓宗慕華一個人冷靜點。
卻忽然聽見宗慕華道:「昭昭,去藥柜上取一壺酒來。」
「好,師傅。」
顧昭昭應了一聲,進入宮殿內,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一壺酒,又拿走了兩個酒杯。
坐在了宗慕華的面前,先幫宗慕華倒了一杯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宗慕華見此,忽然就噗呲一聲笑了:「你倒是聰明,趁著這個時間,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顧昭昭微微一笑道:「我還想趁著師傅不注意,多喝兩杯,沒想到師傅這麼快就發現了。」
「行了,師傅沒多傷心。」
說完,宗慕華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顧昭昭見此,就又給宗慕華的杯子滿上了。
宗慕華又喝完了。
等宗慕華喝完第三杯的時候,顧昭昭就不給倒酒了。
「怎麼,你還管束起師傅來了。」宗慕華挑眉問。
顧昭昭點了點頭:「嗯,喝酒傷身,師傅不讓我多喝,我自然也要看著點師傅。」
「你呀!」宗慕華到底沒去搶酒壺。
顧昭昭就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放在鼻尖聞了聞,一飲而盡。
宗慕華見到顧昭昭一臉享受的表情,疑惑道:「也不知你這酒量像了誰,如此愛喝酒,卻只有一杯的酒量,多喝一點都要醉。」
顧昭昭就頓了頓道:「所以師傅不讓我多喝酒,不是因為我不能多喝,只是因為我喝多了會醉?」
宗慕華也意識到自己竟然說漏了嘴。
咳嗽一聲道:「剛開始是不能多喝,後來身子養好了,就是多喝會醉了。」
「師傅。」顧昭昭忽然喚了一聲。
「嗯。」宗慕華輕應了一聲。
顧昭昭思索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您為何對安國陛下如此不留情面,就不怕……」
「就不怕將來,太后真的不在了,我的處境會不好是不是?」宗慕華說出了後面的話來。
顧昭昭點了點頭,
她正是這個意思,雖然如今安國太后健在,安國陛下不敢對宗慕華怎樣,可將來呢?
將來的事,誰能說得准。
就算宗慕華真的不會繼續待在安國,那也沒必要結仇。
宗慕華揮了揮手道:「我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顧昭昭疑惑看去。
宗慕華卻不說了,止住話道:「事關安國隱秘,師傅不能告訴你,這是為了你好,知道太多不是好事,等你離開安國後,這些事就與你無關了。」
聽到這話,顧昭昭就點了點頭。
隨後宗慕華就站起身,好似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往宮殿內去,還道:「酒也喝了,我先進去睡一會兒,昭昭,側殿我讓人給你收拾了,你以後就住那吧,別打擾師傅。」
最後這句話,讓顧昭昭不由頓了一下,猜測宗慕華到底是心情不好,不然不會說出這話來。
所以,當初那燕北小將,到底是如何死的。
又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宗慕華如此不能釋懷。
嘆息一聲,顧昭昭看著放在石桌上的酒,猶豫了一下,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想法,將酒壺放了回去,轉身進了側殿。
剛一進去,關上門,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風聲。
顧昭昭下意識的回頭,就看見自己昨夜製作的那張人皮面具正戴在燕夙的臉上。
一看那眼睛,顧昭昭就知道是誰?
當即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就這般過來,沒有被人發現。」
燕夙點了點頭道:「無人發現我,我之前看見你在安國太后那,還四處尋我,怕你擔心,所以現身一趟。」
顧昭昭看見燕夙現身,確定人沒事後,的確是鬆了一口氣,可聽到這話,卻是一怔。
「我剛剛在安國太后那,四處都沒看見你的影子,你是怎麼知道我去過的,你到底藏在哪裡?」顧昭昭好奇問。
燕夙道:「我一直都在。」
隨後他伸出手指了指上頭頂,顧昭昭順著他的手,就看見了房梁。
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她哪裡都沒發現燕夙,原來是躲在上面。
進了安國太后的寢宮,大家只會低頭走路,誰又敢抬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