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熠被喬念弄懵了。
「喬念?你不是荊岩的妹妹?」
喬念有些詫異抬眸,卻也很快反應過來,楚知熠原來一直將自己當成了荊柔,當下便是勾唇一笑,「我是荊岩的未婚妻。」
夜色中,那雙銳利的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楚知熠起身上前,將喬念扶起,這才道,「所以,荊岩是死在那群山匪手裡?」
喬念微微點了點頭,並未錯過楚知熠語氣中的隱怒。
那群該死的山匪,殺了他的兄弟,還毀了他與虎衛的名聲!
像是想到了什麼,楚知熠復又問道,「那你與蕭何是什麼關係?」
喬念一怔,隨即就想到自己早就在楚知熠面前暴露過身手了,當下便是扯了扯嘴角,「蕭何,曾是我夫君。」
此話一出口,喬念覺得楚知熠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一會兒是荊岩的未婚妻,一會兒又是蕭何曾經的妻子。
亂,實在是亂!
於是,喬念坐了下來,跟楚知熠說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從她還是林念時說起,一直說到落入了長陽河。
饒是楚知熠南征北戰,見過如此多的人,經歷過如此多的事,都不免對喬念的這番經歷感到不可思議。
「林尤這老東西,還真是越老越糊塗!」楚知熠聲音微冷,想到了當年五王之亂,就是因為林尤的立場不堅定,害他差點錯失戰機。
沒想到現在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得了。
堂堂侯府嫡女,居然淪落到浣衣局為奴三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有那個明王,也不知皇兄是怎麼教兒子的,竟教出那等敗類!
最混帳的,當屬蕭衡!
去年打了勝仗,班師回朝,整個大靖都在稱頌。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不講道理,偏執自私!
光是聽著,楚知熠的眉眼間便染了怒。
卻見喬念勾唇一笑,「已經都過去了,我也算因禍得福,終於逃離了京城。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遇見王爺!」
楚知熠也微微點了點頭,「我曾與荊岩相互承諾過,要照顧對方家人,先前見你脖子上的平安扣,我以為你是荊岩的妹妹,便覺得是荊岩冥冥中將你送來的。」
其實對於這一點,喬念也很是感慨,「我也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是荊岩護了我一次又一次,就連荊家家傳的玉鐲,都是給我擋了災。」
楚知熠想起了那個碎掉的玉鐲,怪不得她會如此在意。
卻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楚知熠道,「鎮子裡已經有人在發放你的畫像。」
聞言,喬念心下一驚,「怎麼會?他們竟然……」
竟然不曾放棄尋找她!
眼見著喬念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慌亂,楚知熠便安撫道,「放心,一時半會兒找不過來,時候不早了,先去睡吧!」
聞言,喬念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起身往屋裡走去。
卻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這,不如我睡外頭吧!」
從前不知楚知熠的身份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平陽王,她如何還能心安理得的讓楚知熠睡在院子裡?
卻不想,楚知熠竟是低低笑了一下,「你還是喚我做白大哥吧!別多想。」
說罷,便是自顧自躺到了那張木板上。
這裡不是京城,而是河灣村。
這裡沒有平陽王,只有獵戶白羽。
看著楚知熠如此不拘小節,喬念便也沒再說什麼,進了屋。
許是昨夜睡得太晚了些,翌日,喬念醒來時,日頭都已經很高了。
春嬸正坐在陰涼處縫補著衣裳,見喬念醒了,便起身去端了粥來,「白羽說你不舒服,喊我別吵你,怎麼樣?現在可好些了?」
喬念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院子,不由得笑道,「白大哥又帶著福旺幹活去了?」
春嬸卻是搖頭,「沒有,白羽天沒亮就去鎮子裡了,許是有什麼事兒要忙吧!福旺昨個兒渾身痛,這會兒還在躺著呢!」
聞言,喬念卻是覺得有些意外。
隱隱覺著,楚知熠一大早就去鎮子裡,是跟她有關。
應該,不是去告發她的,吧?
她開始後悔,昨夜對楚知熠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了。
只是『平陽王』這三個字的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她都有些慌了神。
這樣想著,喬念眉心微蹙,不住地安撫自己,楚知熠不是那樣的人。
但還是免不得忐忑不安了一整日。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楚知熠方才推開了籬笆院的門。
身後跟了一群人,是他那些弟兄們。
也是曾經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虎衛。
在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後,喬念只覺得他們每個人身上都仿佛帶著光一般。
每一個都不簡單。
見到喬念,他們也絲毫沒有拘謹或客氣,衝著喬念揚了揚手中的酒跟菜,「福來酒樓的招牌菜,特意買給姑娘嘗嘗。」
「你自個兒想吃就直說,怎麼不說酒也是為了姑娘買的?」
「都是大哥出的銀子,你看看他,說得好像是他自個兒買的一樣!」
幾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間,竟是自顧自進了屋。
喬念站在一旁,眼看著他們架起了圓桌,擺上了碗筷,不由得想著,她是不是該去找春嬸,將這間屋子,讓給他們兄弟幾個?
正想著,那幾人都已經落了座,竟是朝著喬念招著手,「喬姑娘,來,這裡坐。」
喬念一愣,這才意識到,楚知熠已經跟他們說了自己的身份。
也是,楚知熠跟虎衛的關係已經如同親兄弟,再說,她也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讓他們知道她的,也算公平。
當下,也不曾扭捏,上前落了座。
房門不知何時被人關上。
有人率先開了口,「喬姑娘,我們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曉,平素都以排名稱呼,因為有大哥,所以排名就從老二開始。」
說著,便將老二到老十一都介紹了一遍。
喬念一一點頭過來,就聽老二道,「當年是見荊岩實在年歲小了些,不然這會兒應該排名十二。」
如若當年荊岩入了虎衛,現在,應該也坐在這兒,跟他們喝酒。
氣氛因為『荊岩』這兩個字,而沉默了下來。
那個曾經寧死不降的少年,是令他們佩服過的。
卻聽一旁的老六忽然開了口,「反正喬姑娘就是荊岩的未婚妻,咱們現在認了她做義妹不是一樣?弟妹跟義妹,都是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