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參觀了一遍北疆軍營地,將士們十分激動熱情,紛紛送上小禮物。
不到一會,她的雙手捧滿了。
其實,白薇也很不好意思。
因為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女孩,沒有半點法力,更不是什麼神明。
迎面走來兩個人,一見她,就立刻跪在地上。
白薇嚇了一跳,當看清兩人的長相後,忍不住叫道。
「秦斬,肖大寶,你們跪在地上幹什麼?」
「神女……不是,白姑娘,謝謝您救了我們的命。」秦斬很激動,聲音帶著啞音,「沒有您,就沒有北疆軍。」
肖大寶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激動哽咽。
「白姑娘,終於能見到您了!您救了我和弟弟,還救了許多人。」
「您是世上最善良的神,北疆的所有人,都非常感謝您!」
白薇知道他們是按古人的規矩,向自己行大禮。
「你們快起來,用不著下跪。」
蕭墨霆輕咳一聲,「起來吧,白姑娘看了一晚上的病,需要靜休。」
兩人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
白薇在蕭墨霆的陪同下,總算離開軍營,來到安置傷兵的臨時營帳前。
軍醫正守在門口,一見兩人就連忙上前,拱手行禮。
蕭墨霆沉聲問,「傷兵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稟殿下,白姑娘醫術厲害,她昨晚救治的傷兵,全都恢復良好。」
「發狂的士兵們,也恢復了清醒。」
白薇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
話沒說完,便又聽見軍醫的聲音。
「可是……突襲隊的肖隊長,情況卻很不妙。」
「什麼?」白薇的笑容頓時凝固,焦急發問,「肖六斤?他怎麼樣了?」
軍醫猶豫,「這個……」
「算了,我進去看看。」白薇來不及多說,一掀帳簾,三兩步邁進去。
營帳里。
肖六斤瘦小的身體,躺在床上,臉色通紅。
白薇趕緊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頓時感到一片滾燙,就像是摸到了炭火一般。
她心中一驚。
「不好,六斤發燒了。」
白薇連忙站起來,飛快的寫了一張藥品清單,讓軍醫拿藥。
她傳送了許多藥品到北疆大營,軍醫跟著大軍過來攻城,也帶了一部分藥品。
昨天,她給發狂的士兵們注射了解毒針劑,大家都恢復了清醒,除了肖六斤。
他年紀太小,服下的符水又太多,已經快要死了,是白薇及時把他救了回來。
但……
毒素侵入肖六斤體內的血液,雖然被挽回了一條命,可是卻一直醒不過來。
軍醫把藥拿來了。
白薇連忙拿了個枕頭,把肖六斤扶起來靠在枕頭上,然後她拿著小勺子,一點點的餵到肖六斤嘴裡。
藥湯從肖六斤的嘴角流下,弄髒了白薇的衣服。
她毫不在意,依舊拿著勺子,耐心的一點一點地餵進去。
軍醫站在她身後,看見她餵藥,無一不感動。
「白姑娘真是醫者仁心啊。」
肖六斤已經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在他的夢裡。
漫天飛雪,從空中紛紛落下,將世界染成銀白一片。
厚厚的雪地上,兩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蹣跚的向前走。
他們的村莊,被蠻夷騎兵的洗劫了,村里人被殺的被殺,餓死的餓死,活著逃出村的就只有他們兄弟兩人。
肖大寶背著肖六斤,在雪地中艱難向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還不到十歲,小臉被凍得通紅,耳朵上長著凍瘡。
背上肖六斤,年紀更小,瘦得像豆芽一樣。
他虛弱地閉著眼睛,有氣無力。
「大哥,我好餓,好冷……我想睡覺……」
肖大寶一驚,心中著急。
「六斤,千萬別睡,閉上眼睛就醒不過來了。大哥現在就給你找吃的去。」
這個村莊還有人煙,他趕緊四處看看,飛快的跑到一家冒著炊煙的院子門口。
這院子很大,屋舍三進三出,看著像是富裕人家。
院子裡,一名中年婦人,正領著一個小男孩,在院子裡烤火。
兩人都穿著嶄新的厚棉袍,是村裡的有錢人。
院子裡,放著一大筐生紅薯。
院中燃著一堆通紅的柴火,七、八個紅薯扔在柴火里烤著。
紅薯已經烤熟了,表皮焦黑,滋滋的冒著油,甜香四溢。
肖大寶情不自禁的咽喉嚨。
想吃……
他站在門口,怯生生的開口,「大娘,我和弟弟三天沒吃飯了,弟弟快要餓死了,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吃的……」
院裡的小男孩一回頭,發現了他們。
「娘,有乞丐。」
中年婦人扭頭看見兩人,立刻拿起掃帚驅趕,「快滾,別來我家要飯。」
肖大寶趕緊護住弟弟,胳膊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他一邊抵擋,一邊哀求。
「大娘,我們真的太餓了,求你把地上的紅薯皮,給我們吃吧。」
可掃帚雨點般的落到他身上,同時伴隨著兇狠的罵聲。
「滾!餵狗都不給乞丐吃!」
肖大寶被打得受不了,只得背著肖六斤,逃到外面。
他又敲了好幾家的門,只想要一點吃的。
然而,沒有哪戶人家開門。
肖大寶又冷又餓,還背著肖六斤,腳上的凍瘡破了,在雪地上留下一行鮮紅的血跡……
實在太餓了。
肖大寶背著肖六斤,又回到了那個村里富戶的家門口。
他眼巴巴的站在樹下,拼命的聞著空氣里烤紅薯的香氣,想以此緩解飢餓。
紅薯的氣味很香甜,可是卻越聞越餓。
院子裡,剛才拿掃帚驅趕他們的中年婦人,正一邊給炭火加柴,一邊叮囑兒子,口吻慈愛。
「阿海,別玩太久,當心凍壞手。」
她兒子和肖大寶年紀相仿,穿著棉衣棉鞋,頭上還戴了一個小虎頭帽,一看就是家裡的寶。
他抓起一個雪球,砸在樹上。
「娘,我才不怕。」
「我爹在袁家軍中做英雄,今後我也要像爹一樣,當英雄。」
中年婦人笑著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掰開一隻紅薯遞到兒子面前。
「阿海乖,今後你一定也會是大英雄。」
「快趁熱吃,紅薯涼了就不好吃啦。」
「我要練武,你別來煩我。」男孩一把打開婦人的手。
可婦人卻沒有半點不耐煩,看向兒子的眼神,充滿慈愛。
肖大寶站在樹下,看著這母子倆。
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爹和娘。
這時,身後傳來肖六斤虛弱的聲音。
「大哥,我們的爹娘呢,還有哥哥姐姐,他們都去了哪裡……」
肖大寶下意識的摟緊弟弟。
「六斤,爹娘都不在了,他們和二哥、三姐……一起,都被壞人活埋了。」
「活埋?」肖六斤還不懂事,睜著懵懂的眼睛,「那……我們把他們挖出來好嗎,我好想爹娘……」
「沒有爹娘了。」肖大寶喃喃開口,抱緊了肖六斤,「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孤兒了……」
前方的院子裡,傳來母子倆歡快的笑聲。
「娘,你看我的雪球,扔得準不準!」
「我們阿海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