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靺鞨騎兵闖入高麗軍營地時,高麗人是懵逼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自己和靺鞨人不應該是盟友嗎?
而當一把把長槍架在為首將領的脖子上時,他幾乎不假思索就選擇了投降。
其他高麗士卒四散而逃,卻被埋伏在兩側的弓弩營全部射翻。
少數幸運兒逃出了弓弩營的射程範圍,卻絕望地看到一支穿著大慶衣甲的騎兵席捲而來。
王虎獰笑著將這些漏網之魚一一斬殺,隨後迅速接管了營地。
明明是負責主攻的蠻族營則被趕了出去,得耳布對此也不敢有怨言。
李徹帶大部隊趕到之時,營地中的血腥氣已經散去了。
對此李徹也不奇怪,以騎兵閃擊步兵,高麗人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李徹騎馬來到營地中心,看著跪在地上被剝去衣甲的高麗軍將領,問道:
「你是哪個部分的?」
高麗軍將領瞪著大眼睛,一臉的疑惑。
李徹不耐煩地抬起馬鞭,一鞭子抽了下去:「說話!」
那將領嗷一嗓子,疼得滿地打滾,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些什麼:
「西八松弄,阿該塞給思密達!」
李徹皺了皺眉,這個世界的棒子也喜歡說西八?
不過高麗好像和棒子沒啥關係,棒子人的祖先應該是新羅人。
「有沒有懂高麗語的,出來翻譯一下。」李徹看向身後的將士。
將士們面面相覷。
殿下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大家都是罪徒出身,當罪犯也不需要這麼高的文化水平啊。
李徹又看向秋白。
秋白搖了搖頭:「高麗語,屬下是真沒學過。」
就在此時,俘虜中站出來了一個士兵,討好地看向李徹:「將軍,我是桓人,會夏語。」
桓國煬帝三打高麗失敗,不僅僅留下了幾十萬枯骨。
還有大批被俘虜的夏人,被迫留在了高麗境內。
其中有寧死不降被殺的,也有跑進深山老林和高麗人打游擊的,當然也會有投降的。
聽到他自稱夏人,其他人看向此人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屑起來。
投降蠻夷的軟骨頭,沒人瞧得起。
李徹對此倒不是很在意,雖然此人沒有風骨,但不代表不能用。
再說了,這些夏人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還不是煬帝的鍋?
為了活命而投降,李徹雖然心中對此不屑,但也能理解。
「說說吧,你們是哪個軍隊的,來此做什麼?」李徹問道。
「我等是運糧隊的,負責催收糧草。」那人老老實實道。
王三春頓時瞪大眼睛,怒斥道:「當我們殿下傻嗎?這裡是北面,高麗國在南邊,你上這裡征什麼糧?」
「再敢妄語,老子一刀砍了你!」
「不敢,不敢,將軍有所不知。」那人連忙解釋道,「高麗軍長途跋涉,從國內補給困難,大部分糧草是從契丹人那裡借來的。」
李徹皺眉道:「契丹人答應了?」
「契丹人畏懼楊忠嗣,如今有了殲滅他們的機會,又不用親自下場,自然不介意出糧相助。」
旁邊解明聽得惱火,頓時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臉上:「放肆!大帥的尊號也是你能直呼的!」
「行了。」李徹抬手制止了解明。
挺好的一條帶路狗,別給我踢壞了。
「高麗軍現在何處,共有多少人馬,糧草情況如何?」
那人捂著流血的鼻子起身,顫顫巍巍道:「此時正兵臨安東城下,他們號稱十萬人之數,實則多半皆是民夫、輔兵。」
「至於糧草情況,應該還足夠用,我等運糧隊十多天才會出來一次。」
李徹漠然不語。
見到李徹不說話,那人心中更是惶恐,連忙問道:「諸位將軍,是來救援楊忠......楊大帥的嗎?」
李徹看向他:「是又如何?」
「那您要抓緊時間了,昨日,高麗的大將軍金時慶已下令發起總攻,此刻安東城怕是已經快破了。」
。。。。。。
「破城!破城!」
點將台上,金時慶拔劍而呼。
台下,無數高麗士兵嘶吼著衝上去。
一輛輛高大的雲梯被士兵們推上前,投石機則發出一聲聲怒吼,將巨大的石塊拋擲到城牆上。
衝鋒的士兵絡繹不絕,還未參戰的士兵則組成了一個個方陣。
在軍官的帶領下,用生疏不清楚的夏話高喊著:
「楊忠嗣,只要你投降,高麗皇帝陛下以國公之爵相授,封你為天下兵馬大將軍!」
高麗國曾為中原的藩屬國,他們的國王本來不能自稱『朕』而稱『孤』或『寡人』,『陛下』改為『殿下』,『皇上』改為『主上』,『太子』改為『世子』。
但煬帝的三次慘敗給了他們勇氣,現在的高麗國野心膨脹,國王竟也敢自稱皇帝了。
楊忠嗣聽著刺耳的勸降聲,俯視著城樓下方如螞蟻般向上攀爬的高麗士兵,心中沉靜如水。
真到了最後時刻,他心中反而沒了不甘和恐懼。
將軍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本就是他的宿命。
只是,沒死在契丹人手裡,也沒死在大慶的軍隊刀下,反而死在高麗人手裡......
一名高麗士兵翻越城牆,剛剛踩到地面,露出欣喜的神情,楊忠嗣手中大刀便已經落下。
士兵脖頸噴出血水,哀嚎著墜下城去。
聽著士兵悽慘的嚎叫聲,楊忠嗣心中默默打定了主意。
作為縱橫西域,滅國無數的名將,自己決不能死在鼠輩手中!
楊忠嗣看向身側,一道紅色的身影在城牆上飛舞,所過之處高麗士兵紛紛倒下。
那人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停下手中的動作向楊忠嗣看去。
「璇兒......」楊忠嗣虎目含淚,嘴唇微微顫抖。
楊璇頓時明白了自家爹爹的意思,她燦然一笑:
「爹爹,璇兒懂。」
自家爹爹是大桓的名將,是英雄!
身為英雄之女,豈能落在高麗小人的手中,受那不清白的侮辱?!
楊璇將手中長劍橫到潔白的脖頸上,聲音依然溫柔:「爹爹保重,女兒先行一步。」
楊忠嗣身體顫抖著,片刻後才勉強說出話:
「我兒自去,為父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