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唯求速死!

2024-12-19 23:28:09 作者: 橡皮泥
  撲通——

  王羲正感覺到自己被粗暴地扔到一架馬車中,五臟六腑一陣鈍痛。

  還未等他緩過神,身下的馬車緩緩移動,前往城中的某個角落。

  冷靜過後,王羲正的腦子飛速思考。

  究竟自己招惹上了什麼人?王家有什麼仇敵?

  想了片刻,王羲正絕望地發現,王家遍地仇敵。

  那些被王家買賣的奴隸,個個恨他們入骨。

  父親王永年在王府任御史丞,負責糾察官吏紀律、禮儀,更是得罪了一批奉國官員。

  士兵階級倒是和王家無仇,但那些蠻兵不一定啊,他們之中也有少部分極其仇恨慶人的。

  想到這裡,王羲正越發緊張,忍不住蠕動了一下身體。

  哪想到身旁傳來一道微弱聲音:「省省力氣,車廂就這麼大,莫要亂動。」

  王羲正愣了一下,隨即驚喜道:「還有人?兄台也是被綁來的嗎?」

  那人嘆了一聲:「你倒是小聲點,這下好了......」

  王羲正剛想問問怎麼了,突然鼻腔一股惡臭傳來。

  旁邊有人往他嘴裡塞了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一股汗臭味直衝大腦。

  王羲正『嗚嗚』了幾聲,差點昏厥過去。

  身旁也傳來類似的聲音,想來是那位兄台也被自己連累,用什麼腌臢物件堵上了嘴。

  王羲正心中有些愧疚,礙於嘴被堵住,只能『嗚嗚嗚』了幾聲以表歉意。

  身旁那人再次嘆了口氣,卻只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隨後陣陣乾嘔。

  看來那位兄台也是富家子弟出身,有些許潔癖。

  不知道馬車跑了多遠,王羲正被晃悠得有些昏昏沉沉,這才感覺到馬車緩緩停下。

  有人粗暴地將自己扛起,向馬車外走去。

  王羲正拼命掙扎,不斷發出聲音,試圖引起路人注意。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畢竟他面對的是專業到不能再專業的『綁匪』,幕後的始作俑者更是這片土地的王者。

  王羲正很快就感覺到,自己被扔進了一個潮濕陰暗的小房間。

  腦袋上的麻袋被摘下來,昏暗的環境讓他更加不適。

  面前是一名膀大腰圓的漢子,看不清面容。

  王羲正吐出嘴裡堵著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一條臭烘烘的漆黑色綁腿。

  從色澤程度上看,那綁腿本來的顏色絕對不是黑色。

  他肚子一陣翻滾,頓時乾嘔起來。

  「嘔——咳咳咳!」王羲正邊嘔邊說,「好漢莫要衝動,圖財還是尋仇,總得讓我死個清楚吧?」

  那『綁匪』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王羲正頓時遍體生寒:「你們......不會是圖色吧?這......這可不成,有辱斯文!」

  『綁匪』的面色變得更加古怪,轉身走出房門,把門一鎖,王羲正只能聽到逐漸消失的腳步聲。

  「喂!好漢!好漢!」


  王羲正頓時急了,掙扎地站起身。

  「莫要走啊,有事好商量,我知道有好男風的同僚,我能給你介紹!」

  門外的綁匪頓時腳步一頓,一個踉蹌。

  嘴角抽了抽,快步來到隔壁的房間。

  進門之後,綁匪對著屋中的一道身影躬身行禮:「殿下,共八人,已全部關入單獨的房間。」

  李徹緩緩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知道了,開始吧。」

  「是。」

  看著親衛轉身離開,身旁的秋白忍不住問道:「殿下,這樣不太好吧,傳到那些文官耳朵里,怕是有辱您的名聲。」

  李徹咧了咧嘴,露出森森白牙:

  「本王何等秉性,他們不知道嗎?就算不知道,自己怎麼被我拐來的總是清楚的吧?」

  名聲這玩意有啥用?原主對太監宮女都很好,在宮中最受歡迎,甚至那些太監都稱他為賢王。

  結果呢?還不是落得撞柱而亡,身體都被異世界的老六占據了的下場。

  秋白聞言,頓時也不說話了。

  也對,殿下這只能算是故技重施,不算人設崩塌。

  只怪最近殿下太儒雅隨和了,自己差點忘了他當初是怎麼拉起隊伍的。

  嘭!

  房門被猛地推開,王羲正抬起頭,看到三個蒙著面的漢子走了進來。

  為首之人陰笑一聲:「王羲正?」

  「你是何人?」王羲正慌忙問道。

  那人點了點頭,看向身後兩人:「先打了再說。」

  王羲正心中頓時一驚,還未等他回應過來,拳頭就如同雨點般落下,噼里啪啦,拳拳到肉。

  兩人下手極有分寸,只會讓王羲正感到疼痛,卻不會傷筋動骨,留下傷勢。

  待到王羲正承受不住,倒在地上之時,兩人才停下手。

  一人拿起房間角落裡的水桶,撲通一聲澆了上去。

  王羲正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為首之人在他面前蹲下,緩緩道:

  「王羲正,王永年之子。汝父因替鄴城王家買賣人口求情,被皇帝判流放關外,至今戴枷辦公。」

  「我說的沒錯吧?」

  「也是權貴之人,卻淪落至此,汝對奉王有恨意吧?」

  王羲正目光一肅,死死盯著面前之人。

  竟是......奔著殿下來的嗎?

  卻聽那人繼續說道:「給你個機會,一個把奉王拉下馬的機會,你可願意配合?」

  王羲正長吸一口氣,反問道:「你是誰的人?太子?秦王?還是......陛下?」

  「如何篤定,我王羲正是會背棄主君之人?」

  。。。。。。

  「背棄主君?」

  「奉王入寧古城,你裴家幾乎滿門被他殺盡,存在這樣深刻的仇恨,你還當他是你的主君嗎?」

  裴元賢冷冷地看著面前之人,思緒飄到那個下午。


  裴家幾十口人的無頭屍首躺在處刑台上,鮮血流淌成河。

  台下皆是百姓抽泣之聲。

  而那個冷漠的年輕藩王,對此視若無睹,只是冷然地說了一句:

  「你一家之哭聲,可能壓過這天下百姓的哭聲?」

  那時的自己無言以對。

  此刻的自己,依然無言以對。

  此等深仇血恨,按理說,自己即便背叛他,也是理所當然且毫無心理負擔之事。

  然而,不知為何,裴元賢在恍惚之中,耳邊的痛哭之聲漸行漸遠。

  取而代之的是百姓們高呼萬歲的歡呼,是百姓們的歡聲笑語,是將士們義無反顧奔赴前線的戰鼓號角聲。

  是啊,正是這樣一個和自己、和裴家有著血海深仇的藩王,將關外的大慶百姓從蠻人的鐵蹄中解救出來。

  帶著百姓們開墾荒地,驅逐蠻族......

  「呵呵。」裴元賢突然輕笑出聲。

  「笑什麼?」面前之人皺眉問道。

  「我笑你不明事理。」裴元賢淡然道,「奉王乃是奉國之主,我裴元賢也生活在這片土地,自然也是奉國百姓,是他的子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裴家與主君的恩怨,不是我背叛奉國的理由!」

  。。。。。。

  「好一個不背叛奉國!」

  一根皮鞭落下,抽打在張盛相的胸口處。

  張盛相悶哼一聲,眼神中充滿著蔑視。

  「吾乃監軍部出身的政委,受殿下親自教導,乃是殿下門徒,豈會因自己的生死而背棄殿下?!」

  「汝等藏頭藏尾之徒,還是給我個痛快,然後快些逃命去吧!軍營那邊發現我失蹤了,早晚會追上來!」

  「好好好!好一個硬漢!」男人輕笑一聲,「你不怕死,可以!」

  「那你的家人呢?」

  聽聞此言,張盛相面露憤怒之色:「你什麼意思?」

  「我打聽過了,你家中有個結髮妻子,還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母親,對吧?」

  男人招了招手,身後的兩人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幾道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張盛相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兄弟,我兒在哪啊?」

  「娘!」張盛相目眥欲裂,猛然起身,卻被男人狠狠摁住。

  未等張盛相再出聲,門口的腳步聲已經遠去,期間似乎還有妻子的低泣聲。

  男人緩緩鬆開張盛相的手臂,站起身,低頭望去。

  卻見張盛相雙眼無神,呆滯之中帶著些許絕望,心中頓時有些不忍。

  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我做事,向來不喜歡牽扯家人。」

  「你我可以達成一個交易,我只想知道奉王殿下每日出行視察的時間,僅此而已。」

  「說出時間,你便可以帶她們回家。」

  「若是不說,我就當你是一心找死。」

  「你就要在她們兩人當中選一個,和你一塊去死。」


  「這個交易如何?還算是公平吧?」

  張盛相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但張盛相卻覺得已過了幾個時辰。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只有果決的光芒。

  。。。。。。

  空蕩蕩的房間中,李徹淡然地坐在凳子上,手指輕輕敲打在膝蓋上。

  身旁的秋白面色緊張,幾次想要開口詢問,但見到李徹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強行忍住。

  幾乎是同時,幾個牢房中,同時傳來憤怒的咆哮聲:

  「告訴我,要死,還是要活?」

  空氣仿佛凝固住了。

  下一秒,眼眸緩緩睜開,眾人堅定的視線如出一轍。

  他們的聲音或淡然,或顫抖,或輕蔑。

  異口同聲,闖蕩在幽暗空曠的地下牢房之中:

  「唯求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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