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燁的說漏嘴,是故意。
接著他又解釋道:「我給項明保證不告訴任何人西關居士是他,所以那次只能說花大價錢買來的。」
王太后無所謂堂哥之前的隱瞞,又不是大事,堂哥幫她辦的事多了,娘家人她只信堂哥。
她又問道:「聶承安帶來的那個安大夫,醫術如何?」
「普通病症還行,來了這幾日我找了幾個下人讓他看診,說的症狀也對,開的方子我找人看了,對症。承安的岳父是聽巴蜀來的友人說起,他曾經治療過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被驚嚇住攝魂後才好。商家派人請他去了關中,沒想到他是鍾翰林的表弟,好像他母親是庶出」
王太后意外,她曾派人查鍾家和鐘太夫人娘家的時候查出來鐘太夫人有個庶妹當年和人一個進京趕考的學子私定終身,之後嫁了那學子去了外省。
沒想到那個庶妹還有後人來京投奔鍾家。
「我看到安大夫並不想和鍾家多聯繫,是尊母命進京給他姨母磕個頭,他對鍾家的事不了解,也沒去他外祖家。」
王太后說了查出來的事,王景燁說道:「我猜就是這麼回事,養女兒可得看住了,萬一她自己看上一個混蛋,能把爹娘氣死。」
王太后突然問道:「聶承安沒說王家的事兒?」
王景燁心想堂妹終於問了,一般堂妹不問,他不會說王家叔祖父的糟心事,除非是大事。
不過這次事他也正準備說。
堂妹在娘家留有眼線,畢竟他家和叔祖父分了家,他不可能時時刻刻盯住那邊。
叔祖父還活著,堂妹不可能放心。
「承安他們這次來不只是要送安大夫過來,就是沒有安大夫的出現,他們也想著來京城。我以前給他們說過,如果有事我不在,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沒想到我不在關中,還真有事兒。那個王璟琿小畜生,他竟然打承平長女舒嵐的主意。明知道輩分不對,就是輩分對,承平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那一支。」
王太后眯了一下眼,王璟琿是那個被她剁了的祖父寵妾的孫子,今年十五歲,算起來是她的堂弟。
王家嫡出子孫按輩分排字起名,庶出的用同音字。祖父可真心疼他的這個孫子,用了這個璟字。
「王璟琿少年人膽大,竟然換了個名字,想用翩翩美少年姿態接觸承平長女,來個郎有情妾有意,能成就成,不能成也當個少女的心上人,就算以後承平的女兒嫁人,紅杏出牆的事兒又不是沒有。當然這是我猜的。」
王太后靜靜地聽著,想知道聶承平的長女是如何應對。
「聶家人和那一支一直不來往,香香她娘在她侄女們小的時候,偷著帶著她們認過,就是預防萬一他們使壞。
「聶平的長女原本就很少出門,出門也是帶上我給她的一個面具,有一次和她外祖母去上香,在放生池那邊面具不小心掉了,估計讓那個小畜生給看到真面容。有一些厚顏無恥的少年專門去廟裡偷看來上香的少女。
「誰家也不可能天天提著心過日子,讓女兒跟坐牢似的不出門。那小畜生想設一個英雄救美的局,被舒嵐一腳踢了子孫跟,這一腳下去,恐怕……」
王太后笑了,弟媳的親侄女長得又美貌,弟媳不可能放心。她娘家又不差錢,給侄女找來伺候的人,都是有功夫的。
她今天見聶姝嵐姐妹走路姿態就知道是從小練功。蕭家也不可能放心外孫女。
「我是這次才知道承平的媳婦會下毒,那她養大的女兒不可能不會。」
王景燁嘖嘖兩聲,「叔祖父要心疼死了,庶出兒子被我……那一支全是畜生,那個庶出兒子,當年想偷窺承平媳婦我一氣之下讓他變成廢男人,這回他的兒子又被承平的閨女給廢了,堂叔祖知道了會不會氣得直接去見祖宗?」
王太后說道:「他並不是多心疼他的寵妾,是為了給寵妾報仇才要把我趕盡殺絕,他是覺得我冒犯了他的尊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家家主,王家所有人必須對他俯首稱臣。而我竟然敢殺他的妾,他不能容忍。
「他一直想在有生之年把我踩在腳底下,哪怕我貴為太后,他更不能忍。我知道我祖母為什麼把我帶在身邊撫養,我小的時候祖母說過我最像我祖父,我也是先皇去世之後才想明白,一個像祖父一樣的女子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祖母把我養在身邊,一直教我什麼是善,帶我念經,帶我去寺廟聽經。可是骨子裡的東西改不了,唯一能改的就是知道善惡。
「我祖父也知道,但他哪怕作惡,也不能讓別人冒犯他的尊嚴。」
王景燁太贊同堂妹的話,以前對叔祖父的做法想不明白,一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就能這麼恨自己的親孫女?
如今他想明白了。
「我猜想,年跟前祖父會來京,每次我想祖父要做什麼,我就想如果是我,我會做什麼。我最恨的人當了太后,我想拿住她,我就得拿住她的兒子。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怎麼拿住?美色也,但,一個寵妃還不至於讓我動氣,那只能是我兒子的正經兒媳,皇后。他會教出一個他認為的比我還狠的一個子孫,他要推上去。
「我親侄女十一歲了吧,一直藏著不露面,就是為我準備的。」
王景燁佩服堂妹,她遠在京城,都知道叔祖父的所想所做。
他堂弟也就是王太后的親弟弟,當年娶妻是叔祖父找遍關中大戶人家的貌美嫡女,那會他想不通。
堂弟生了一個女兒,也確實貌美,從小學功夫之外,還學心狠手辣。
就是照著堂妹培養。
只可惜堂妹是天生,而那個堂侄女是學來的。
王景燁覺得奇怪,叔祖父那一支,也就堂妹像她祖父,她父親叔叔都被叔祖父拿捏得死死的,一個瞪眼都不敢說話。
「我那庶妹生的女兒,好像也是貌美,呵呵,」王太后笑兩聲,「他以為男人只要是貌美女子就會疼愛有加?但是他忘了這裡是皇宮,一個嬪妃的對手,不是皇后,是其他嬪妃。
「不過,我不會讓王家的任何人進宮,我祖父覺得手裡捏著我的把柄,就是當年我跺了他寵妾的事,他想用這件事情來威脅我,讓我答應給我兒子安排一後一妃。他想錯了,他自己都是不受人威脅的人,我是他親孫女,我還會受他威脅嗎?
「他一直想來給我致命一擊,我也一直在等,看看我們祖孫倆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