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梁走進來,衝著母親怒吼:「夠了!娘不同意家也得分!我還想我妻兒好好活著!」
何老太太鬆開手,蔣老夫人又衝著兒子扑打,「你就是這麼想你娘的?你小時掉河裡娘沒日沒夜的抱著你,你就這麼對你娘?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爹?」
何文梁任由母親打,「娘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也要分家!爹要是活著,爹能由著娘把何家毀了?」
蔣老夫人不打兒子了,對著自己啪啪扇巴掌。
「我活著有什麼用?兒子兒媳欺負我!」
何文梁說道:「娘去告我忤逆不孝!娘去告大哥忤逆不孝!娘再把兒媳孫子趕出去!娘一個人在家威風!」
何老太太推著何文梁出去,「好了好了,明天就分家,你幫著你哥算下怎麼分。你娘要鬧隨她,她不嫌丟人把門打開讓左右鄰居都聽聽為啥分家,我是何家宗婦,我可以去衙門敲鼓鳴冤,我告她謀害宗婦!」
何老太太也病著,這麼一鬧騰她也精疲力盡,她把門打開,對蔣老夫人說道:「這是你的家,沒人會攔著你,你要想大街上去鬧也可以,想去你兒子的衙門去鬧也可以。你要想清楚了,沒人再像你大兒子那樣被你嚇唬住,家是你兒子要分的,那也是你鬧騰的,你是何家的媳婦,我還是何家的宗婦,我不能看著你把侄子的家給毀了。所以,你鬧吧,你再鬧我就去衙門,告你謀害宗婦!別以為我嚇唬你,你也在象州呆過,知道我是什麼人!」
蔣老夫人打個哆嗦,她之所以害怕弟妹,就是因為弟妹連她親家都去告了。
所以蔣老夫人再不願意,也只能任由兒子們把家分了,任由莫氏搬出去住,弟妹還來句想保命,跟莫氏住一塊去了。
二房三房都搬走了,莫氏的孩子跟著莫氏,整個何家,只剩下大房的三個妾和庶出子女。
蔣老夫人想著還有曹氏,把曹氏接回來,等曹氏生了曾孫,她搶過來養著,看莫氏回不回來。
她等著何汕洛回來的時候,把孫子叫過來說道:「曹氏總住在娘家不也不行呀,你趕緊接回來。」
何汕洛抿了下嘴說道:「曹氏住在我娘那,我娘會好好照顧。」
蔣老夫人急了,「你怎麼這麼糊塗?你娘這樣胡鬧外人說的多難聽,你讓曹氏搬過去,不怕別人說你?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爹著想,你爹都沒臉見人了。」
何汕洛心想,我爹沒臉見人也是祖母鬧的,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還沒臉見人了呢。
他不善言辭,不知道這麼應付祖母。
蔣老夫人覺得孫子她還能拿捏住,拉著臉說道:「你娘這麼大歲數不懂事,你不能跟著學,咱何家以前一直是規矩人家,就是你堂叔祖母來了之後,攛掇你娘搬出去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是為了她家汕橋。她見你外祖家混出頭了,認識了貴人,就哄著你娘搬出去住,你看她跟著住過去了吧?
「汕橋學問比你好,以後中了舉中了進士,讓你外祖家幫忙。你娘是被她利用了,你可別那麼傻,祖母都是為了你好,她向著她親孫子,祖母能不向著你?你聽祖母的,離他們的一支遠點,你也要跟你外祖家說,可千萬不能給他們幫忙,人情都用在汕橋身上,輪到你讓你外祖父怎麼再求人?」
如果沒有發生分家的事情,沒有發生祖母嫌棄曹氏的事,何汕洛會想祖母確實是為了他著想。
但是都這樣了,祖母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蔣老夫人還在叨叨,「你去把曹氏接回來,哪有生孩子在外面生的?祖母都是為了你好,曹氏生的可是你娘的頭一個孫子,到時候你娘不想孫子?你再求求你娘,你娘不就搬回來了?你是祖母的親孫子,你聽祖母的,祖母不會害你,祖母都是為了你好。」
何汕洛腦海里,湧現前幾天母親學祖母的話,一模一樣。
母親說你祖母會這樣對你說,因為你祖母想著捏住我的長孫,我不得不回何家,我不得不給她低頭,你祖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為了你好,到時候再跟你爹說,是為了你爹好,想讓我們一家團聚,你爹更希望這樣,回頭還得怨我,不體諒老人。
母親給他說,你要是想當個孝順的孫子,隨便你,但是曹氏可以選擇要和你過還是和你不過,可以選擇回何家還是住我這。
說這話的時候,是當著曹氏的面,曹氏馬上說道:「我願意陪著娘,我願意住在娘這。」
她摸著肚子,眼淚欲滴,「相公要是不願意,我就給婆婆當女兒,一輩子陪伴娘,我就當婆婆是我親娘。」
意思是何汕洛不願意,她和離也不回何家。
何汕洛不是以前,他當然不願意媳婦兒子被祖母拿捏著,母親這麼能幹的人,還被祖母折騰的得了胸痹之症,曹氏看著強壯,其實嬌柔,又懷了孕,經不起祖母的折騰。
所以他聽著祖母句句為他好,就是不吐口去接曹氏。
蔣老夫人說了這麼多孫子也不應聲,勃然大怒道:「你也要忤逆不孝!」
何汕洛跪下來:「祖母告我好了,曹氏是我母親兒媳,孝敬婆母是應該的。」
蔣老夫人指著孫子,「你們一個一個要氣死我!我好心為了你們,沒一個體諒我!」
何文梁走進來,拉起侄子,「既然你祖母覺得你讓她生氣,以後你少回來,你祖母有事有我和你爹。」
何汕洛磕了個頭起身給三叔鞠一躬,走了。
蔣老夫人扭頭不理兒子,何文梁也沒說話,出去了,聽到背後母親砸了個茶壺。
他搖搖頭,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哥如今像行屍走肉,母親沒體諒大哥,還想找事。
分家沒有給妹妹說,也沒有通知蔣家,母親也沒敢提,但母親心裡憋著火,不可能就這麼消下去。
何文梁猜到母親的打算,無非想用曹氏的孩子拿捏大嫂。
他頭疼,有時想,能把母親送到廟裡就好了。
又想自己這樣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