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緊趕慢趕，也足足花費了二十天的時間，才趕到寧州府。
看著破敗的寧州，顧景之頭都大了，早就有了預料，寧州府破敗，可沒想到竟然破敗到這種程度。
一行人站在城門口，太子哥有些複雜地說道：「寧州在二十年前，雖說並不是什麼富裕的州府，不過那也是有著百萬人口的七縣州府。」
「只是歷經戰亂，到我大夏手上後，如今也不過四縣之地，人口十萬餘。」
「……」
這他喵的那是個州府，比之南方一些縣城還不如。
區區十多萬人……
顧景之曾在翰林院任職的時候，也查過寧州府的資料，這十萬多人，有將近一半多是在府城，其餘四縣加起來也不過四萬人。
尤以扶風縣人口最少，不過一千多戶，五六千人口。
這他娘的算什麼縣城？
「先入城吧！一切等後面再做考慮！」
儘管寧州很窮，可就算再窮，他如今已經來了，日子還是要過，這裡頭的人還是要管上一管！
顧景之帶著欽差衛隊進了城，頓時就引起了轟動。
畢竟，窮了十多年的寧州，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盛景了，平日裡人不多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來看熱鬧的人們。
顧景之瞧著街上的百姓，比之京城……哪怕是最窮的一個坊，都比之這裡好多了。
街上穿得起絲綢的人，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見。
比之顧景之想像的還要糟糕。
「先去府衙！」
顧景之看了一路，心裡大概也有底。
車隊來到府衙前，看著同樣有些破舊的府衙，顧景之心下幽幽一嘆，看起來什麼都得從頭開始啊！
他下得車來，一名官員正帶著十幾個人在府衙前等候。
「寧州府推官吳想，率寧州府屬官，見過侯爺……」
「見過侯爺……」
「諸位無需多禮……」
顧景之將人扶起，看著吳想笑道：「吳想，建武十四年進士，本官說的可曾有錯？」
「啊？」
吳想一愣，問道：「侯爺知我？」
「本官曾調閱過寧州檔案，要說這整個寧州府，從縣一級升上來的，也就你吳想了！」
顧景之微微一笑。
吳想入朝為官六年，如今是正六品推官，負責這寧州一府刑律，要說這寧州府之前，除了一個知府，也就只剩下這個吳想了。
因顧景之的緣故，原來的知府被平調到了其他地方，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樂呵呵地跑去上任了。
畢竟這寧州府實在太窮了。
原來的知府也不過是從四品，破格任用知府一職，本身這寧州也已經淪為最下等州府了。
顧景之看了一眼眾人，說道：「你們先進府衙，我有些事要和吳大人談談！」
這話自然是對林峰和陳魚說的，太子哥一家和喬家身份特殊，卻是沒有特意點明！
劉三刀如今升任正五品的寧州判官，算是顧景之的副手，顧景之要談寧州公務，他自然也要留下。
一行人進了府衙，有小廝奉上茶水。
顧景之看著茶水裡頭漂浮的茶沫，也不嫌棄，直接端起茶盞。
吳想尷尬笑道：「侯爺，這府衙如今……」
「無礙，大家日子不好過，本侯也能理解！」
顧景之淡淡一笑，道：「陛下委任我為西北巡狩，又兼任寧州知府，想來要在寧州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本侯爺不是來此享福的！」
「這……」
吳想自然是沒好說自己不信。
顧景之只是淡淡一笑，然後說道：「我邊上這位，是寧州判官，日常本官要是不在府衙，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讓他拿主意！」
別看劉三刀是個武夫，可人家早年也是讀聖賢書的。
只是得罪了人，最後只能去內衛府做個主事，負責牢獄一塊的事兒。
不過跟了顧景之一段時間，對一些事也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雙方見禮之後，顧景之對吳想說道：「接下來，就由你這父母官給我講講這寧州府的情況吧！」
「這個……」
吳想略顯羞赧地說道：「侯爺，咱們寧州地方窮，也沒多少地，說起來事情並不多……」
「想必侯爺也看了，咱們寧州府下也就四個縣，如今各縣也都和咱們寧州府衙一般，只配備了主官。人口稍微多一些的縣，倒是配備了一些佐吏，其中又以扶風縣情況最差。」
「咱們寧州人口不豐，良田稀缺，人口卻是越發的少了！」
「這些情況我都了解過！」
顧景之有些無奈：「只是，我大明立國之處，這寧州府尚且有八十萬人口登記在冊，緣何短短二十年時間，人口卻只剩下十二三萬？」
「這……還不是因為太窮了！」
吳想說道：「早年寧州尚有一些豪族，雖無有多少良田，不過卻占據寧江之利，以及各大豪族帶動，民間日子倒是還能過下去！」
顧景之微微點頭。
寧州從前是雲國土地，因防衛大夏之故，在此設立軍府，由顧氏掌控。
顧氏有十多萬顧家軍，這寧州自然是安定。
地方安定百業自然興盛，豪族之間的產業不少，寧州倒是不窮。
只是顧氏滅族之後，這裡歸附大夏，然而最大的顧氏和林家都慢慢變得蕭條，其他產業都慢慢萎縮，又因為那些個寧州改換門庭種種原因，如今卻是破敗了。
顧景之說道：「一個能養活幾十上百萬的州府，再是破敗，也不至於只剩下這麼點人吧？」
「這個……」
吳想無奈道：「寧州原本有七縣，然而主要產糧的三個縣卻在建武二年劃歸隔壁的齊州府，故而……」
「明白了！」
顧景之點了點頭。
這大抵就是某些人的手筆，故意削弱寧州。
畢竟寧州早年民風彪悍，乃是雲國精兵徵集之地，有些措施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
顧景之皺起眉頭：「即便如此，這剩下的四縣之地，也不至於只能養活這麼點人吧？」
「還不是山匪給鬧的！」
吳想說道：「剩下的四縣，本就沒有什麼良田，到處都是山丘，還有一些就是冬水田，這冬水田根本就產不出什麼糧食！」
「加上山匪作亂，久而久之這人就要麼離開了，要麼就進了山做了山匪，每次遇到收糧的時候，就有山匪下山作亂！」
「百姓一年到頭辛苦，種下的糧食卻便宜別人，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種地，人都慢慢離開了！」
顧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