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顧景之淡定道：「先說說你這大理寺的工作！」
劉三刀一聽，知道顧景之要給他傳授經驗，當即正襟危坐道：「下官聆聽大人教誨！」
「教誨談不上！你出身內衛府，對於案件審查本就精通，又在寧州歷練近兩年，大理寺的工作難不倒你！不過內里也有些門道……」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顧景之將大理寺的一些情況和他簡單說了遍，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地方叮囑完。
然後這才說道：「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儘快熟悉裡面的事務，這樣一來，大理寺的案子，你就能儘快交給下面弟兄去辦！」
跟著劉三刀那幾個老人，如今也在大理寺任職，雖然只是封了九品小官，不過也算是完成了從吏到官的跨越！
這些能也都經歷過風風雨雨，雖然品級不高，卻可堪一用。
劉三刀聽顧景之這麼安排，當即知道顧景之有別的事讓他去辦，於是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麼事，需要下官去辦？」
「嗯！」
顧景之點頭道：「咱們離開寧州那會，你還記得吳想給我的那份空印文牒嗎？」
「記得，大人，這裡面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劉三刀並不是系統化的在官場一步一步上來的，對於這事兒卻不太明白。
顧景之簡單道：「官府出具公文，一般是草擬之後，交由當職上官審核，通過後用印，再下發到地方亦或者是執行衙門！」
「然則，這納稅入帳的文牒，卻是先蓋好印章，再交由戶部，如此一來，戶部收到多少錢糧，再填寫到文牒上，用作戶部存檔入帳，你覺得其中會不會有貓膩？」
「啥？」
劉三刀聞言大驚：「那他們豈不是想填寫多少就填寫多少？」
顧景之幽幽一嘆，道：「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戶部這邊負責各地的主司，說到底不過六品，他們倒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況且，這關乎地方官員考評，要是隨意填寫，最容易出問題，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他們難逃其責！」
「所以，大人擔心的是地方？」
劉三刀一點就通。
顧景之點頭道：「一般地方納稅，各地縣城都是將收繳的錢糧押送到上級州府，而州府一般會根據情況選擇，是直接押送到省府，亦或者是直接押送到京城！」
「這些都是為了減少靡耗做出的應對之法！如此一來呢，這中間經由的人手可就多了！」
劉三刀一驚：「所以，這貪墨發生在地方，而非京城？」
「若無京城官員參與，地方只怕還沒這個膽量！」
顧景之淡然道：「我初到戶部，如果沒有個由頭，就貿然翻動這個案子，只怕還沒等朝廷下旨徹查，地方的痕跡就要被抹除大部，到時候只需交出一些無關痛癢的人，這案子就變得虎頭蛇尾了！」
「那大人您要下官怎麼做？」
顧景之從袖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劉三刀：「這是我兩年前在戶部查閱舊案，挑出來覺得可疑的案件，只是之前我卸任太過突然，這些案子都沒查下去！」
「不過這些頗有疑點的案子，我都記錄了下來，這兩年我不在大理寺，想必又有不少案子需要大理寺覆核！」
「你擅長刑案一道，想來那些案子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可以借著查案的由頭，派人去往地方，明里查案，暗中幫我調查貪墨，只要在全國各地範圍內查找出一些比較典型的案例，屆時匯報成冊，我自可上書陛下徹查！」
「那這個起碼得兩三個月才行！」劉三刀面色凝重道。
顧景之聽了，微微點頭：「我打算在明年初啟動這個案子，一來這段時間，我需要篩選出一些可疑又牽連頗多，讓對手無法段時間抹去痕跡的案例！」
「其次，你們在外查案，也需要時間！我會將戶部的一些帳目整理成冊，借著你大理寺明察暗訪，讓對手沒有任何時間反應，務必做到一擊必中！」
說著，他又拿出一份名單，說道：「這是我任職大理寺期間，在大理寺內收服的人手，這些人你這段時間可以逐一甄別一番，要是能用，應該可以幫你在大理寺內快速站穩腳跟！」
劉三刀大驚：「既然是大人你收服的人，怎還需要甄別？」
顧景之眼皮子一翻：「你對你家大人我的信任，都盲目到這般程度了？」
「我當初是如何卸任大理寺少卿一職的你不清楚？隨後我等去寧州，明面上又是封侯，又是重用，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陛下有意將我和太子殿下捆綁！」
「那時候太子殿下前途未卜，你覺得會有多少人敢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呃……」
劉三刀訕訕一笑，道：「是下官的疏忽！」
他跟著顧景之時間長，即便是去了寧州，也堅信顧景之能夠破局。
尤其到了寧州之後，在寧州發現晉樂凰的痕跡，他心裡就更加篤定這事兒跑不了，所以，對於前途之事他從未有過擔心。
但是他卻忽略了，京城裡的這些官員不知道，多少人在太子被發配後，都覺得太子以後再也不可能回到京城。
所以，改換門庭這樣的事兒，還真就一點不稀奇。
如今顧景之提醒，劉三刀心裡也警惕，畢竟時過變遷，這樣的事情還是謹慎為妙！
顧景之看他醒悟過來，當即點頭：「京城不比寧州，京城為官之難，你深有體會，想必這不用我提點你！」
「另外，你出身內衛府，想必也有不少交好的朋友，不過你如今是從四品大理寺少卿，卻是不能再和內衛府交往，即便是案件上，也不能貪圖內衛府之利！明白嗎？」
「大人，您放心，下官知道怎麼做！」
事實上，不用顧景之提醒，他都知道怎麼做，一來內衛府辦案痕跡都會被記錄，其次，內衛府經過幾次透風事件，他知道顧景之不敢輕易相信內衛府！
雖然這些年內衛府一直內查很嚴格，可誰知道有沒有高級的探子潛藏其中？
尤其是世家之能，連皇帝都不敢輕視。
他們現在做的事，恰恰又是對付世家，劉三刀知道輕重！
顧景之看他應下，當下也說道：「既如此，你便按照我說的，後面小心做事，等到時機合適，我會告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