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青雲院
暫時失去輪椅的沈容,只能無聊的在榻上看書。
突然,一道黑影挾裹著冷風衝進來。
「二哥……」
「都讓開!」
趙青瑤才開口,就聽沈凜獅虎似的一聲暴喝。
緊接著,沈容被揪出房間,扔在院了里。
院裡沒有積雪,但土和磚都早被凍得又冷又硬。
沈容這一摔,全身都疼。摔傷的疼,還有凍傷的疼。
「沈容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麼要告訴她?」沈凜飛撲上去,把沈容拎起來狠揍。
沈容反擊,但他雙腿站不起來。沒有輪椅的支撐,他根本不是沈凜的對手。
幾個回合,又被打回地上。
像死狗一樣趴在冰冷的地面。
卻,依舊昂起頭。充滿恨意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沈凜。
「二哥,你要殺了我嗎?」
「你為何要告訴她?」
沈凜蹲下身,單手捏住沈容的下頜。
猩紅的眼底是他那溢出心房的暴怒!
「她已經夠絕望了,你為何還要打破她最後的希望!你想害死她嗎?」沈凜喝問。
「呵呵……」
沈容低低地笑起來。
陰沉沉的笑聲配著呼呼而過的寒風,格外瘮人。
沈老夫人已經離訊趕來,看到沈凜揍沈容,她都要揮了。直接揮著拐杖衝上來:「沈凜你瘋了嗎?你怎麼能打你兄弟?」
「母親還是問問他做了什麼好事!」沈凜鬆開沈容,站起來,順便奪過沈老夫手裡的柺杖扔到地上。
他身姿挺拔,氣勢威武。即使是常服,也是將軍的氣勢。
沒有他允許,竟沒有下人敢上前扶沈容。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把三公子扶回屋裡!」沈老夫人吼。
這才有人把沈容扶起來。
「容兒啊,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快告訴娘……」
「阿九呢?他怎麼沒保護你?」
「還有你秦靈兒,你丈夫都要被人打死了,你不知道攔一攔?」
「……」
沈老夫人無處宣洩的怒火,最後發泄在趙青瑤身上。
趙青瑤道:「母親,我今日歇得早。聽到動靜出來時,您已經到了。」
「那白芷呢?她也睡死了嗎?」沈老夫人又四下尋找白芷。
秦嬤嬤答:「白芷在修輪椅,還沒回來。」
好了,脾氣發泄失敗。
沈老夫人盯著沈凜:「今日你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從母親留下帥印時,我就不是您的兒子了吧?」沈凜自嘲地冷笑,隨後拂袖離開。
不解釋,不道歉。
沈老夫人愣了愣,才氣惱地跺腳:「沈凜,你給我回來!」
沈凜頭也不回。
「這個逆子,竟敢杵逆我!」沈老夫人生氣地罵。
沈容痛苦地喚:「母親,母親……」
「我的容兒呀,你怎麼樣?大夫馬上就來,你再忍忍……」沈老夫人心得不得了。
趙青瑤旁觀著,替沈凜感到痛心。
一母同胞,為何要偏心至此?
明明是沈凜拼盡全力保家衛國,才讓沈家的榮耀延續至今!
若真把兵權交給沈容,只怕沈家軍活不到兩年就得解散。
百年之後,青史上甚至不會留下沈家軍的英名。
「母親,大哥向來如此,您別難過。我沒事的……」沈容虛弱地安慰著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更加心疼。
母子倆一個演戲,一個真情。趙青瑤看得好不熱鬧。
大夫來了以後,說沈容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沈老夫人才回去休息,叮囑趙青瑤一定要好好照顧。
趙青瑤看著廢物似的沈容,壓根兒就不想照顧他!
「你也看不起我嗎?」沈容躺在床上,問。
「怎會?我是你的妻子。」趙青瑤端茶過來餵給他,「我只是在想,葉清歡怎樣了……」
「她當然會沒事。不然,沈凜就不止是打我一頓。」沈容暗暗握拳。
今日交手,讓他認識到沈凜的實力有多可怕!
勤學苦練了那麼多年,他還是打不過沈凜……都怪這雙殘腿!
如果他的腿能正常,他肯定能打得過沈凜。
就在這時,長公主府人來了:「帥印已經還給沈凜,請三公子從長計議。」
「什麼?」沈容大吃一驚。
「長公主交不出人,只能還了帥印。」
「那葉清歡呢?」
「已經回府。」
趙青瑤失望地凝眸:「是誰救了葉清歡?」
「聽說有馬車經過破廟,把葉清歡救了。那個男人很年輕,現住在沈府。」
「這麼巧?」
趙青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城郊的破廟是她精心挑選的地方,天寒地凍又遠離村落。觀察了幾日,都沒有車馬經過。
怎麼偏偏今天就有人路過?
「帥印沒了,那我……」沈容氣得吐血。
趙青瑤嚇到,連忙問:「夫君,你怎麼了?皮外傷怎麼會吐血?」
「舊疾罷了。」沈容擦去唇邊的血跡,不在意的擺擺手,「無礙。」
趙青瑤內心:吐血了還無礙?我該不會嫁了個病癆鬼吧?
————
這一夜,葉清歡因為發燒睡得迷迷糊糊。
整個人墜入夢境,前世今生的事情雜亂的重合在一起。
有時是前世在侯府為妾時被杖責,有時是今生春風得意。
有時是毒發時的錐心之痛,有時是周念念揮著鞭子追她。
還有漫無邊際的大漠黃沙中,沈凜渾身是血地向她走來。
他對她說:「我敗了,你回去吧!好好活下去……」
然後,沈凜就一頭栽倒在黃沙上,再也爬不起來……
「沈凜,沈凜……」葉清歡急切地喊著,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想把他扶起來。
手臂上倏然一重,她睜開眼。
溫暖帶香的空氣、熟悉的環境,還有沈凜那張放大的俊臉,終於讓她清醒過來。
「還燒嗎?哪不舒服?」沈凜比她還急地問。
春燕和春雨一個端來溫水,一個端著熱粥:「夫人喝水嗎?」
「嗯。」
葉清歡點點頭,全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痛,她動了動想坐起來。
沈凜體貼地扶了她一把,又往她身後塞進了個大軟枕。
待她坐好,接過春燕手中的茶盞,親自餵她喝水。
「現在感覺如何?」
「好多了。」
葉清歡身上都是汗,燥熱得想掀了被子涼快涼快。
沈凜眼疾手快地按住:「你剛出了汗,不能見風。」
「將軍,我已經退燒了。」
「可是你出那麼多汗。」
「我做了個惡夢。」葉清歡定定地看著沈凜,「和將軍有關。」
沈凜笑了:「三生有幸,能進夫人的夢。」
「我夢到你打仗輸了,十萬沈家軍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