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古容已經喝了三碗的高湯了。
他眉眼舒展著。
高湯講究一個『鮮』。
而唐朝陽做的這碗湯,正是極盡其鮮之意。
一口高湯入口,鮮味在舌尖上綻開。
翡安安受傷的左手虛握成小拳頭,右手抓著小碗,兩隻手捧著碗喝湯。
凌古容見小安安的唇角有湯汁,他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翡安安眯著眼,吃得很滿足,歪著腦袋,眨巴眨巴著眼,「謝謝古淵叔叔。」
唐朝陽此時並不在這裡,她已經吃飽了。
她去廚房炸糰子給翡安安。
等她端著一盤被她捏成各種可愛小花樣的炸糰子過來。
酥香味散開。
翡安安摸了摸自己已經吃得圓滾滾地小肚子,「娘親,安安還可以吃三顆糰子。」
唐朝陽看了桌上見底的高湯,瞬間傻眼,「你們喝湯喝飽了?」
這兩人可真能耐了。
凌古容跟翡安安整整齊齊地打了一個嗝。
凌古容,「.……..」
翡安安倒是聰明,他小鼻子聳了聳聞著炸糰子的香味,說道,「安安等一下去噓噓,肚子就餓了。」
一泡尿出來,肚子就清空了。
他還好心地也替凌古容解釋,「古淵叔叔等一下也去噓噓就好了。」
現場的兩個大人,瞬間看向對方。
就尷尬。
湯都喝了,唐朝陽也沒辦法,「炸糰子只能吃一個。」
再吃下去,小肚子都撐破了。
她給兒子夾了一個糰子。
凌古容認為自己是個大人,肚子比小孩子大,可以多吃幾個。
他拿起筷子,很自然的朝炸糰子伸過去,成功夾起了一個糰子,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唐朝陽把那盤炸糰子拿出去。
她拿去給凌壹,吳嬤嬤,還有馬江兄弟倆。
凌古容不是重口腹之慾之人,就是喜歡跟他們母子兩人吃飯的氣氛,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唐大夫煮的菜,是真的好吃。
幸好,翡宴沒眼光。
**
此時,丞相府。
翡宴聽著大夫說董欣蕊的身體情況。
這位大夫是看了皇上發的皇榜,特意前來拼前程。
「翡夫人的身體最好能養三四年,而且在這幾年,應該儘量避免房事…….」
大夫實話實說,不敢有絲毫隱瞞。
他的診斷結果跟太醫差不多。
就連開的藥方跟醫治方式,也相差不大。
翡宴有些失望,這已經是第三位揭了皇榜的大夫了。
他叫了程侍衛進來送大夫出府。
翡宴回到內院。
董欣蕊並不知道大夫在她面前只說了一半的病情。
她見翡宴走進來,強打起精神。
她沮喪地低聲道,「阿宴,看來我這種情況,是好不快了。」
董欣蕊眼裡的失落都掩飾不住。
每個大夫都說她的身體需要調理三四年,這讓她聽了就難受。
哪個人會喜歡自己不好的身體。
翡宴見她失落,安慰道,「欣蕊,我們還年輕,三年而已,我會陪著你。」
就在這時,大丫鬟在外面稟告,「相爺,夫人,老夫人她過來了。」
翡老夫人昨天才從女兒那邊知道了董欣蕊的身體情況。
竟然還要調理好幾年的身體。
她的兒子膝下只有翡安安,而那個孩子還被唐朝陽帶走了。
現在就董欣蕊病懨懨的身體,怎麼伺候好她的兒子。
翡老夫人走進內室,她沒想到兒子也在。
「母親。」翡宴淡淡地打了招呼。
「母親。」董欣蕊也簡單地行禮。
翡老夫人坐下後,她也是先關心了董欣蕊的身體。
她才說道,「欣蕊,你這幾年好好調養身體,阿宴身邊也要有個人能伺候他,你應該比前頭那個知禮數。」
她嘴裡提到的前頭就是指唐朝陽。
唐朝陽的妒忌心強得很,翡老夫人相信董欣蕊會很賢惠。
翡老夫人說完這句,目光看向一名婢女,婢女上前垂著頭行禮。
看起來身段很好。
董欣蕊原本還以為翡老夫人是來看她的,沒想到卻是給她帶來了這麼一個大『驚喜』!
她的怒火瞬間涌到腦子。
只不過她沒有當場發火。
翡老夫人看向坐在一旁的翡宴,說話的語句帶著商量,「阿宴,小畫她很規矩,你身邊總不能沒有人伺候。」
翡宴眉眼清冷地正準備開口拒絕,忽然就聽到董欣蕊溫聲道,「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她露出得體的笑意,轉頭吩咐道,「嬤嬤,你帶小畫下去,將她安置好。」
翡老夫人瞬間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是個賢惠懂事的。」
不像唐朝陽,像妒婦一樣。
等翡老夫人離開。
董欣蕊突然垂眸落淚。
翡宴見她哭,無奈道,「母親那邊的安排,你不用太過理會,那女子送走就是了。」
董欣蕊抹去淚水,勉強笑了笑,低聲道,「都怪欣蕊的身體不中用,母親也是一片好意。」
翡宴這個時候,莫名地想起了唐朝陽。
以前翡老夫人看不慣唐朝陽,也曾給翡宴安排伺候的女子。
後來那女子被唐朝陽強勢地送走了。
唐朝陽那時候還對他趾高氣揚地說,「翡宴,我喜歡你,自然不喜歡你身上沾染別的女人,天底下,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相公去跟別的女人睡覺,她們只不過都是無奈而已。」
她可不想委屈自己,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翡宴看著哭起來楚楚動人的董欣蕊,眼裡隱隱帶著一絲打量。
董欣蕊哭了一會,她沒聽到翡宴出聲安慰她,她抬眸看著他。
此時的翡宴已經收斂了眼裡的打量,他淡聲道,「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你好好休息,我晚上會過來陪你。」
他站起來,離開了內院。
黃嬤嬤將小畫安置在比較偏僻的小院子裡。
她臉上帶著嚴厲之色,冷聲告誡道,「小畫姑娘,你以後最好安分守己,不要隨意走動。」
小畫低眉順眼地答應著。
黃嬤嬤見她乖順,特意吩咐了兩個丫鬟守在小院門口,她才匆匆忙忙回去見夫人。
「夫人,老奴將人安排西院偏僻的院子裡,保證不會讓她亂走。」
董欣蕊冷著臉的聽著,她有點被翡老夫人噁心到了。
「嬤嬤,你派人去查一下,老夫人那邊為什麼會送女人過來。」
「是,」黃嬤嬤不解道,「夫人,若是您不願,相爺也不會答應留下人,您為什麼開口把人留下來?」
董欣蕊冷哼,「老太婆不是誇我比前頭那個賢惠嗎?人留下來也沒關係,我相信相公不會在我身體還沒好的時候,就去找那個叫小畫的,只不過是賤婢而已。」
一個賤婢還妄想爬床,也要看她答不答應。
*
而另外一邊,離開內院的翡宴沒有直接回書房,他去了涼亭。
冷風吹起了他的髮絲。
程侍衛盡責地守在涼亭外。
「翡宴,若是我大度地留下那個女人,她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我毒死。」
唐朝陽張揚囂張的話,直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也就那麼一會的功夫,翡宴清冷的眉眼,只因勾了勾唇角,瞬間輕佻邪氣,「哎呀,翡宴這假清高的傢伙竟然還會想到唐朝陽。」
男人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情。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男人走出涼亭,對程侍衛吩咐道,「不要跟著本相。」
翡宴的心思向來藏著很深。
男人沒想到這次竟然能捕捉到翡宴的一點心思。
翡宴喜歡董欣蕊那種溫婉才女,而他翡洛正好相反,他比較喜歡像唐朝陽這種明艷鮮活的女人。
翡洛難得的出來一趟,他打算浪費一點時間去看看前妻。
當年跟唐朝陽拜堂的明明是他翡洛,沒想到入洞房的時候,翡宴竟然清醒了過來。
想到這裡,翡洛就氣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