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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輪藏之議

2024-11-10 17:46:42 作者: 愁啊愁
  第119章 輪藏之議

  二輪小車由一頭驢子拉著,慢悠悠地走出了峰林縣城一直南下或者說往西南方向而去。

  先往西南走一段,就可以找到南邊最接近囚室山的峰門鎮。

  鎮名如此,便意味著它是作為峰林縣的門戶所在。

  趙以孚在馭手座上趕車,只能是他趕車,畢竟車裡坐著的是花大妞—

  不過他才出城沒多久,正欣賞著周圍綠油油的稻田時,卻見一邀過過的人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路當中,擋住了他的去路。

  趙以孚見狀停了車,從馭手座上跳了下來,伸手已經往衣袖裡去抓刀子了—」

  那過老頭連忙道:「貧道百訥道人,見過峰林縣丞。」

  趙以孚都已經從衣袖裡抽出了刀柄,見狀也只能收了回去—可以好好說話了啊。

  趙以孚頜首道:「見過百訥道人,道人攔本縣丞車駕於此,所為何事?」

  百訥道人見狀有些氣苦,他揉了揉自己腫了個大包的腦門道:「趙縣丞好大的力氣,差點把貧道的腦袋給敲碎了。」

  趙以孚則是淡淡道:「是了,還要問問道人是怎麼離開大牢的?」

  百訥道人尷尬道:「區區世俗牢房自然攔不住貧道,只是貧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與趙大人商議,故而只能離開牢房來此尋大人了。」

  趙以孚頜首道:「不知足下有何事要說?」

  百訥道人反問道:「在此之前,敢問趙大人?」

  趙以孚皺眉,這個問題他可不太喜歡。

  然而百訥道人已經又說道:「若是貧道所料不差,趙大人應當是純陽文脈,丹青門下?」

  趙以孚一聽才知道是來了個明白人,便點頭道:「百訥前輩所言不差,在下正是丹青門下弟子,師從浩然公。」

  百訥道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恍然道:「是梁瘋子的弟子啊!難怪也有這麼一股子瘋勁兒。」

  趙以孚記得梁中直說過,他百年前行走世間的時候的確有個『梁瘋子』的綽號,不過他那時用的道號是「涼風子」。

  百訥道人則是嘆息道:「難怪我那掌心雷打你不動了,你們這丹青門一個個的鬥法不怎麼樣,

  但是防禦都強的嚇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練的,真噁心。」

  趙以孚表示淡定。

  這種評價十分符合修行界對丹青門的一般認識,感謝師父,讓他對此有了心理準備。

  他只是抱拳道:「丹青門下趙以孚,見過百訥前輩。」

  既然是與師父有交情的,那麼他也就不吝禮數。

  這就讓百訥道人感覺完全不同了,懂禮貌的趙以孚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麼如沐春風,情緒價值可以給人拉滿。

  當然,蠻橫的時候也很讓人討厭就是了,百訥道人頭上的大包為證。

  百訥道人說:「你沒有道號嗎?」

  趙以孚搖搖頭道:「晚輩初出茅廬,尚未接觸修行的世界,故而也沒急著取道號。」

  「不過前輩提醒我了,等得空就向師父請教,該取個什麼道號才好。」

  百訥道人聽了就覺得很鬱悶,初出茅廬就把他給揍了?


  這讓他哪裡說理去,

  他說:「趙賢侄,貧道看你一路往南去,可是要去那峰門鎮上看看?」

  趙以孚點頭道:「沒錯,我來此做官,首要之務便是重繪魚鱗黃冊,故而要一個個村鎮去勘查田畝。」

  百柄道人對此撇撇嘴表示不屑一顧。

  因為魚鱗黃冊的作用便是記載每家每戶的田畝數量以及輪廓形狀,這是官府日後收取田稅的依據所在。

  而在修行之人眼裡,這就是官府掠奪民脂民膏的工具,乃是大惡之物。

  他說:「你們丹青門就是這點不好,當個逍遙書生做個隱士高人寄情山水不好嗎?入世修行也可以去體驗民間疾苦,結果偏偏要去當官」

  「你們就不怕惹來一身業力,進而修為不保?」

  「須知百年前你們那位掌門以及那一代入仕修行者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

  趙以孚聽了搖搖頭沒說什麼,他能聽出這百訥道人話語中的偏見,也不願與他爭論。

  百年前的丹青門的確是慘了點,可現在不也已經恢復元氣了嗎?

  當官入仕來修行,這的確容易沾染業力,可同樣也容易獲得功德以及民心愿力。

  就好像現在,趙以孚哪怕是近期沒有任何作品流露在外,那信字章上也自然而然地有許多陽和靈氣飄進去。

  趙以孚發現,牧守一方好好當官,甚至不用自己辛苦寫作品都能有不錯的陽和靈氣入帳-—--當然,這可能也他沒見過大世面有關。

  畢竟像自家師父那樣,或者門中其他長輩那一篇作品問世,也不知道能收穫多少陽和靈氣?

  趙以孚立刻轉移話題道:「前輩呢?也是要去那峰門鎮有事?」

  百訥道人點頭道:「貧道本是受那囚室山中斜月宗好友相邀前來切煉器技藝,正好又聽說早年被滅掉的輪藏寺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順便替那老友偵查一番。」

  斜月宗,趙以孚記得,那是囚室山外圍的一個邪道煉器宗門。

  於是他斜眼看著老道。

  百訥道人見狀秒懂,他說:「斜月宗雖屬邪道,但只是說他們血祭煉器之法比較邪門。」

  「事實上他們不會用活人血祭,反倒是更願意在囚室山中獵殺妖族來血祭。越是凶的妖,血祭出的器具也越是強大。」

  他頓了頓又說:「更何況血祭原本也是煉器中很重要的一種手段,尤其若是要想鑄就神兵利器,基本都以血祭開鋒。」

  趙以孚聽著還挺受啟發的,覺得又學到了新知識。

  如此他便發出邀請道:「前輩可要與在下同行?義想若是我要去查探縣中諸地,總會碰上些那輪藏邪神的事情。」

  百訥道人奇怪地問:「看起來你對此早有預料?」

  趙以孚點點頭道:「一月前晚輩初來乍到一窮二白,先抄了本地錢家作為秉政之資。當時就發現錢家的寶庫里都供奉有輪藏邪神的邪門法器,我就知道此地必然已經不太平。」

  百訥道人立刻一驚,問:「是什麼法器,能否一觀?」

  趙以孚聽了也沒在意,點頭道:「是個叫做『清心福祿香皮鼓」的法器,我看它邪門暫時封印了起來。」


  說著他從衣袖裡取出了那個被他以五行封印給完全封起來的錦盒。

  百訥道人見了那以靈紙為載體,靈墨描繪的五行封印忍不住贊道:「這手封印之能倒是很不錯,當年也沒見你師父擅長這個啊,難道是你自學的?」

  趙以孚意外,隨後搖搖頭說:「當然是師父教的,甚至當初我在門內只找到了五行封印中的三行,還是師父特意創出、補全了剩下兩行封印,才讓我能夠施展這門五行封印的。「

  百訥道人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和他認識的那個『梁瘋子』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說:「難道是你師父近些年新學的封印之能?可他以前不是只在乎他的書畫,從不在意這些手段的嗎?」

  趙以孚聽了也覺得奇怪,難道他們在說的不是一個人?

  他說:「可我眼中的師父無所不能,他不但教導我書畫技藝,還教我諸多妙法,那種種妙用令我大開眼界。」

  「在我看來,似乎沒有師父不會的。」

  百訥道人聽了了證,隨後很平淡地說:「大約我們說的不是一個人吧。」

  趙以孚也覺得是這樣,便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他只是解開了錦盒上的五行封印,然後將裡面的撥浪鼓給露了出來。

  與此同時,原本應該是有股甜膩味道散出的,這次卻變得有些明顯的惡臭了。

  「這——

  百訥道人表情立刻驚悚。

  他說:「藏的好深的怨氣,果然是件至邪之物。」」

  說著他不敢再碰,道:「快把它封起來吧,若是這般暴露在外,怕是要出大問題的。」

  趙以孚連忙將之又封印了起來,隨後道:「奇怪,它和我剛看到的時候怎麼有些不一樣。」

  「當時它雖然也很邪門,但情況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百訥道人道:「若是你明白當年輪藏寺做過的事情,你就知道這是為何了。」

  趙以孚看了看四周道:「請前輩上車,我們邊走邊說。」

  百訥道人卻撒然一笑道:「貧道習慣了以自己雙腳丈量大地,可不像你們丹青門的讀書人那麼矯情。」

  趙以孚一看這都上升到門派臉面問題了,那還哪裡能忍?

  他說:「那我隨前輩一起走。」

  說著就跳下了驢車。

  隨之他向身後道:「大妞,你自己駕車吧,我與前輩走走。」

  驢車裡面傳來了花大妞無奈的一聲『喵喵」。

  隨後那拉扯的驢好像聽懂了,也不用趙以孚牽著,自己就往前走。

  趙以孚見狀心裡也頗為讚許,他發現花大妞可能也是有特殊天賦的,至少這份能夠讓動物聽話的能力就很不錯。

  百訥道人看了看那驢車,頗為無奈地說:「賢侄,你為何要與這等大妖廝混在一起,這對你沒好處的。」

  趙以孚道:「這又從何說起?」

  他的態度顯得很是不以為然。

  百訥道人道:「難道你師門沒跟你說過『人妖殊途」嗎?」

  趙以孚道:「沒有。」


  百訥道人:「..—」

  好吧,這個話題死了。

  他也看出來了,貓咪的事情顯然是趙以孚的禁忌,在這個方面趙以孚根本不聽人勸。

  百訥道人只能邊走邊說:「曾經的輪藏寺盛極一時,當然一開始並非是因為他們的功法有多麼厲害,而是他們擅長蠱惑人心。」

  「他們傳播輪藏邪神的信仰,然後收割百姓香火從而壯大自身。」

  「但是就算如此,輪藏寺在面對斜月宗和五毒窟依然沒有優勢,畢竟這兩家一個用毒一個擅長煉器都有一技之長,那麼輪藏寺呢?」

  「最終他們想出了一個十分惡毒的辦法,那就是利用各種極端邪惡的手段來煉製邪器。」

  「可邪器威能強大但也極容易反噬,故而他們又以信徒的信仰願力來進行壓制,使得這些邪器不會反噬其主。」

  「這種情況愈演愈烈,甚至發展到了病態的程度,那些輪藏寺的人甚至將目光瞄準了其他過往修士,以修士屍骸來煉出更強的邪器。」

  『最終他們惹了眾怒,從而被修行界給抹去了。」

  百訥道人講得還比較細,他將那輪藏寺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下,然後才詳細說了說那『清心福祿香皮鼓」的事情。

  他說:「這皮鼓本為少女背部最光滑細膩的皮膚剝下製成,而為了增強這件法器的威力,那少女一般是活著的時候被剝皮,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被切下,兩個拇指骨節做成鼓槌,又以小臂臂骨為杆子支撐鼓面—·..」

  「當然,這個時候這少女還死不了,因為她身上的材料可以製作兩麵皮鼓。」

  『甚至到這裡都還不是最惡毒的,真正惡毒之處在於,接下來他們將會將少女的生魂給抽出來煉入其中一麵皮鼓中,再將少女殘軀焚毀,將骨灰製成細膩的香粉塗抹鼓身。」

  「如此便得到了一主一副兩面香鼓,單獨搖動副鼓,會有那香粉灑下讓人覺得直入雲間飄飄欲仙。」

  「可若是搖動主鼓,任何聽過副鼓的人就都會被主鼓所影響乃至操控。」

  趙以孚聽了還挺異的,他說:「操控人心,果然邪門。」

  百訥道人搖頭道:「若只是如此也稱不得邪惡,還有一點就是,若是聽過這邪鼓聲音的人長時間沒有再聽,便會自生心魔,慢慢地被折磨瘋狂。」

  「若是那已經被完成了操控的人情況就更遭,慢慢的會丟失自我意識,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趙以孚聽了只覺得頗為後怕,還好他當時見機不妙就把東西給收了起來,否則現在的情況真是不堪設想。

  至於錢家那些人·—

  反正現在都被關在牢里,隨他們去吧,瘋就瘋了,左右都是要被處斬的。

  他們一邊聊一邊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老遠。

  這一縣之地也就那麼大,他們在天黑前就來到了一處木牆高築的寨子前。

  這就是峰門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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