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碗水要端平
趙以孚和那旱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
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不覺日升月落。
他是真拿這旱魅沒什麼辦法,只能不斷地攻擊、攻擊再攻擊,以防旱的能夠抽身離去-—一旦其離去,那趙以孚是真的沒把握再攔住對方了。
所以這一戰的難點始終不是趙以孚本身會否不敵,而是他能否攔住對方。
如此一來,趙以孚的攻擊性直接拉滿,腳下不斷變換腳步,努力將那旱給控制在一個較小的範圍內而不讓它脫離攻勢。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不斷地嘗試「意與鋒合」究竟該如何施展,他的精神意志凝練至刀鋒,每一刀斬出都要仔細思考其中的奧妙。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氣力衰減了。
這也很正常,他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這麼幹耗著肯定會維持不住的。
不過他並未猶豫是否要放棄,因為他發現在氣力衰減的情況下他的意終於開始顯現。
這一刻他領悟到了,刀鋒對於他來說終究是外部助力,而自身勁力則是由他掌控的力道。
勁力操控刀鋒固然是理所當然,但若是將意作為一種『粘合劑』,令鋒與勁完全結合起來呢?
於是意與鋒合,他的刀鋒也顯得更為可怕了。
甚至他意念一動,就仿佛有鋒芒顯現。
這個『鋒』已經不再是實際的刀鋒,而是存在於他自身意念中的鋒芒。
直至此刻,趙以孚與那旱的攻伐對戰進入了另一個層面,他開始能夠傷害到對方了!
一道道刀痕開始出現在旱的身體上,雖然飛快癒合,但卻意味著趙以孚終於是破防了。
相對應的,那旱別說破防了,已經連他的衣角都難以觸碰。
只是趙以孚的問題和先前一樣,那就是依然無法真正留下這旱。
這玩意兒就是主打一個詞:難殺。
甚至被趙以孚揍多了以後,它還生出了一些戰鬥本能來,這就反過來讓趙以孚覺得難辦了。
好在他同樣在提升,因為文衡帝君還有最後一句:勁助神鋒。
這句他其實已經有所理解,現在他能以『平平無奇』的玄鐵重刀砍傷旱本就是應照了這句。
可也由此趙以孚有了更多的想法,那就是這個『助』字是否可以替換成「鑄』?
勁鑄神鋒。
他來感覺了。
一刀又一刀地劈出,看起來是越來越輕描淡寫,但是旱身上的傷痕卻是越來越明顯、嚴重。
趙以孚並不急躁,因為這個過程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在「磨鋒」。
他加持在刀鋒上的意也因此變得越來越鋒利,可也同樣越來越內斂,只會在揮刀的剎那驚鴻一現。
如此磨鋒了不知多久,趙以孚心中藏著的鋒芒便開始蠢蠢欲動,期待綻放光芒的那一刻。
他不確信自己是否能夠真正解決這個麻煩,故而決定在恰當的時候孤注一擲。
又是磨了十幾個回合,恰好此時趙以孚頭頂的太陽不知是開戰以來第幾次升起了。
而就在這旭日東升的一剎那,他心頭猛然湧現了一個衝動。
他沒有遏制這股衝動,順著那股衝勁,猛然解開了自己體內的守仁法—
這守仁法是真氣法力的封印,現在趙以孚也明白這封印的還是修者的攻擊性當他這一瞬間解開封印時,他的自身防禦固然是進入了最差的狀態,但同樣具備了最強的攻擊性。
當他的意有了真氣配合,他的刀鋒已經如同神鋒!
當他再把純陽真火完全投入進去加上先前學會的《火龍神劍》·」·
於是,他就斬出了火龍神———-刀?!
這一刀斬出,竟然如同切豆腐一般輕描淡寫地切入了那旱魅的胸口。
隨之匯聚成神鋒的純陽真火肆無忌憚地放射,在這旱背後形成了張牙舞爪的火龍圖形。
就這麼的,整個旱魅身體在純陽真火之下化作灰,只剩下一個焦黑的腦袋落在地上顯得很是虛弱無力。
趙以孚此時同樣也是一陣恍惚,損耗還是大了。
不過看到地上那個頭顱,他想也沒想就伸手將之抓了起來,然後取出靈紙靈墨,一通五行封印將之塞入了靈紙中形成了一個乾枯人頭狀的畫面。
他不知道這樣的封印是否能夠封住這旱,但他也沒辦法了,畢竟五行封印可以封鎖一切五行衍化的靈力,這算是極強的封印術了。
當然,這也是趙以孚最沒底氣的一次封印,因為這旱魅實在是難殺,他都不知道其為什麼會如此難搞。
在不明原理的情況下他也是真的心裡沒底。
不過就在此時,請神圖飄到了他的身邊。
文衡帝君居中端坐,而後撫須含笑道:「你已經降服此魔頭,善莫大焉。」
趙以孚奇怪地問:「我這五行封印真可以封得住它?」
文衡帝君頜首道:「然也,旱魅之強,便在於天生可以積聚周天水分於自身,從而造成外界大旱,而自身則是水元越是充沛越是強大。」
「如今你以無上刀意破開其軀體,又以純陽真火蒸發其全身水元,更重要的是立刻以五行封印阻止其恢復。」
「這般下來,只要五行封印還在,它便無法翻身了。」
趙以孚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懷裡掏出一把蘊靈丹塞自己嘴裡恢復損耗。
他還是第一次把自己透支成這樣。
就在此時,請神圖中出現了一個『畫外音』,純陽祖師在那語氣略略奇怪地提了一嘴:「快點,還沒完事嗎?」
文衡帝君慢悠悠地說:「急什麼,這是公務。」
說著他又對趙以孚道:「因為你完成了天庭的任務斬殺墮落土地一名,故而獎勵你一份仙緣。」
話音落下,請神圖中上就出現了一個空洞,而後一個白色的光球從這空洞中鑽了出來,一下落入趙以孚的眉心。
趙以孚捂著額頭茫然問:「那旱就是此處土地所化?」
文衡帝君頜首道:「它本是此地善人,因而得封土地神職。」
「未想他還有長生之念,偷偷以積贊的神力維持自己生時肉身不腐。」
「而六百年前它本該卸任,卻未想因此動了妄念,神魂回歸自己已死的軀殼,再倒轉了此地的地脈使得原本的風水寶地慢慢變成絕地之勢。」
然而趙以孚聽了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說:「不該啊,既然這土地本身是凡人,又如何在剛成為土地的時候就知道怎麼保存自己的肉身不腐?」
「還有這種逆轉地脈將自己塑造成旱的手段,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正經土地能接觸到的知識——.」
文衡帝君淡淡道:「此事就要你自己去探索了,吾在上界也只能照章辦事,
無法干涉下界運行。」
趙以孚聽了默默點頭,他有心想要再問問那「仙緣」究竟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可是那請神圖中的祖師已經忍不了了。
他一聲大喊:「狗賊,看劍!」
文衡帝君頭也不回地抽刀橫在腦後,就背身擋住了祖師斬落一劍。
「那孩子能領悟刀意那是他的本事,與某何干?」
祖師則是氣急道:「這可是某看好的嫡傳後輩,是準備要讓他繼承某一身劍道本事的,結果你愣是讓他把劍法用成了刀法,其心可誅也!」
哦,點在這裡啊。
趙以孚懂了以後就不怎麼在意了,反正這兩大佬掐架也不是第一次,安心看著就好。
他甚至看都懶得看了,伸手取下懸浮在半空的請神圖,卷吧卷吧就往衣袖裡一塞了事。
這時他才有些腿軟地轉身,正好看到出現在那邊山頭上的吳忠。
「少爺,我聽你這沒動靜了————
吳忠喊道。
趙以孚道:「嗯,這裡結束了。」
吳忠立刻狂奔下山坡。
趙以孚站在原地等著也是休息,他覺得自己特別累,身體一陣陣的虛弱,這時候竟然都不想自己動彈了。
想了想,他覺得自己在這耗了不知多久,便連忙又給自己取了一枚辟穀丹服下。
結果沒想到這枚辟穀丹入腹,他就只覺得自己的腸胃一陣抽動,仿佛被徹底激活了一般在貪婪地吸那顆辟穀丹上散發的糧食精氣。
隨後只是一會兒,辟穀丹上的精氣就被吸收完了。
趙以孚愣然。
這時吳忠已經走到近前,他問:「這一戰打了多久?」
吳忠也挺驚訝的,他說:「少爺,你這裡的動靜一直維持了七天七夜!」
趙以孚這才恍然,這就難怪了。
他的確沒怎麼計算時間,只覺得肯定有三天以上。
因為他其實到後來已經完全專注於雕琢他的刀道,這也可以說是一次頓悟了吧。
難怪祖師要發瘋,好好的跟他學劍的苗子,大概都已經琢磨好以後該怎麼教了..結果愣是被人拐去先學會了刀意。
「吳叔,你扶我一下,我們先休整一下然後就可以回去了。」
原本趙以孚還在想是否要更深入一下那囚室山中,只可惜以他如今的狀態是不可能的了。
囚室山中危機重重,他沒有萬全把握是不敢貿然進入的。
吳忠連忙扶著趙以孚往上走,結果他們尚未離開,原本趙以孚投石砸下的地方就忽然湧出了汨汨清泉。
趙以孚這時恢復了一些力氣,連忙和吳忠一起爬上山坡。
再回頭看去,就見這整個狹小的荒漠地區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水潭,原本乾涸的水道也重新有水注入進來。
這裡將來或許會成為一個風光不錯的湖泊吧。
「少爺,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趙以孚道:「先前我用石頭砸壞掉的那個就是這裡的土地廟,這個土地廟鎮壓了水脈,現在鎮物去了自然也就又有水了。」
吳忠聽的似懂非懂,但他明白自己只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故而沒有追問下去。
他扶著趙以孚坐上了驢車,然後說:「少爺,我們這就回去了?」
趙以孚點點頭道:「回去吧,我也該要好好修養一下了,這回真是把我累慘了。」
在忠僕面前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虛弱,因為他哪怕再虛弱,在恢復了守仁法之後也是刀槍不入的。
而他將這份柔弱表示出來了,則是一下子拉近了自己與吳忠之間的關係·
兩人原本已經有些陌生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相依為命的主僕二人。
趙以孚坐在驢車內,旁邊的貓咪們都貪戀地貼著他的身子趴著,卻安安靜靜地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因為趙以孚已經進入了定中。
說實話,自從開始修煉守仁法他已經很少入定了,因為守仁法無時無刻都在修煉,真沒必要再入個定。
可是這次不一樣,他正在自己的識海中探尋那份「仙緣』」。
起先他不得要領,可是隨著他將注意力放在了兩位大佬與他結緣時留下的兩個詞條時,便一下子懂了。
這「仙緣」其實翻譯過來,就是『天賦點』!
只是不知這一個「天賦點』能夠抵得上多少陽和靈氣的澆灌?
他懷著好奇心選擇了文衡帝君的【緣起緣聚】詞條,他覺得既然這仙緣是文衡帝君給的,那自然也該用在這個詞條上啊。
可是沒想到·——
「咳咳!」
他在自己的識海聽到了一個咳嗽聲。
他聽得聽清楚的,是另一個【君子以誠】的詞條上傳出。
這一刻,他福至心靈。
連忙對【緣起緣聚】詞條道聲歉,然後出門轉向了【君子以誠】詞條。
他這是想起了請神圖中兩位大佬還在PK呢,原本也不知道他們要怎麼才能消停,可是這下他懂了。
只要他把一碗水端平了就行。
至於他們為何而吵?
那還不簡單··
他的元神看著【劍道】、【丹道】、【純陽真火】三個選項,固然明知將這仙緣投入【純陽真火】絕對可以將他的真火提升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境地。
但他還是堅決地投向了【劍道】。
沒別的,祖師高興就好。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當他意識將仙緣注入【劍道】後,他又看到了幾個子選項:【劍罡】、【劍靈】、【劍意】。
他簡單了解一下,『劍罡』者乃是劍修經過艱苦卓絕的修煉並且機緣巧合才能習得的一種極強的攻擊輔助能力,可以極大程度提升劍道威能。
「劍靈』則是以劍法通靈的能力,一劍動而引周天雲動,便是如此了。
「劍意』就簡單直白了,畢竟他才領悟了『神鋒』的刀意。
講真,這三個選擇都是極好的。
但他其實沒得選。
趙以孚默默地將仙緣投入【劍意】中。
隨之,這兩字便在他面前急速放大,而後他的意識便陷入了一番神奇的妙境。
他仿佛又回到了先前與旱的一戰中,只不過先前他手裡握著的是玄鐵重刀,而這次握著的是一柄劍··
喉·——·
總覺得有些人挺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