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金丹大道
結丹這回事,說簡單真不簡單,多少修者為此彈精竭慮費盡心機卻不可得?
就拿趙以孚先前遇到的那個百柄道人來舉例,那就是個死活結不了丹的。
各種丹藥、天材地寶都試過了,百柄道人就是結不了丹。這次來囚室山其實也是最後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在壽元耗盡之前尋得一線機緣。
可要說不簡單吧·—.—·
趙以孚覺得還真挺簡單的。
他原本是聽到了師父說準備好了就去找其護法,可怎麼算準備好呢?
趙以孚琢磨了一下,就覺得可以自己先模擬預演一下結丹的過程,做到心中有數了再去叫師父好了。
可這一試不要緊,他只覺得金丹大道近在眼前!
此前趙以孚一遍遍地重建守仁法,其實就好像一遍遍地模擬了結丹的過程一般。
正當他準備結丹的時候,體內五氣交織,而後混成一圓,隱隱間就是守仁法給他帶來的周身圓成之感!
好傢夥,丹青門祖上真是人才輩出,那位創造守仁法的前輩恐怕就是根據金丹的構造而創造出了這門神奇的秘法。
它讓丹青門弟子可以在結丹之前就提前適應結丹的過程,真到結丹時自然水到渠成。
尤其是趙以孚這種,守仁法可以做到一念解又一念結的,那金丹成就似乎也是··
「轟!」
他一念引入丹田,至此周身精氣全都匯聚歸攏,將這顆渾圓之丹托舉在丹田之中。那如有實質的精氣就像是氮氬裊裊的火焰,不斷燒著那渾圓之物,並且隱隱透出了一抹金光。
至此,他的煉精化氣算是達成圓滿了。
趙以孚的真氣已經匯入了金丹之中,在這金丹內如同明膠一般緩緩流淌著。
他的身體已經成就武道聖體,故而此時金丹凝結時提供的精氣也是無比磅礴,以至於他這顆金丹真是在「頂配」的條件下完成了凝結。
初成時這丹中真氣就已經是濃郁得超出尋常。
許多人身體打熬得不夠到家,在結丹時反而會造成巨大虧空,從而導致內外失衡功虧一簧,這也是修者結丹失敗的一大原因。
而修者結丹成功必須要好好修養調息一陣,便是因為結丹損耗的身體精氣太多了,這是需要慢慢修養彌補的。
可是趙以孚的武道聖體令他並未感覺過多疲憊就結束了,這是武道聖體本身底蘊深厚的關係。
而金丹既成,他也不必再從自身精氣中煉化真氣了,他此時的身體將完全轉為一個容器,開始容納天地間的靈氣--其實也是開始將天地間的先天精氣來煉化成自身真氣。
這一步在結丹前就有,只是占比不大,而現在則完全可以通過煉化先天精氣來繼續修煉下去了。
然而就在他金丹成就的時候,這金丹中就猛然噴出了一道真火來。
純陽真火!
這純陽真火出現在丹田內,圍繞著金丹熊熊燃燒,竟然是同時燒了周圍的精氣------當這些被純陽真火燒過的精氣再返回自身時,趙以孚便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
他的體質在此時竟然有所提升,此前是他以自身為爐鼎培養了這顆金丹,而現在這金丹既成,便開始反哺肉身了!
當然,這反哺肉身只是一方面附帶的好處,結丹之後真正的關鍵在於,鍊氣化神!
人身皆有元神,只是在肉體凡胎時元神隱沒於肉身之中不會顯化。
而結成金丹以後就不一樣了,這等於是元神的一個全新載體,一個最為適合的載體。
元神居於金丹之中,便可受真氣溫養而不斷強化。
就像此時,趙以孚就只覺得原本虛無縹緲的元神在金丹滋養下隱隱約約仿佛有了實質,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元神正在一點點地增強。
這種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不斷變強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趙以孚覺得如果這樣坐著就能變強,他可以肝到天荒地老。
他就這麼坐了一陣子,忽然想到周肅說過的事,他就想要去盤點一下自己的府庫。
他有段時間沒管衙門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府庫情況如何?
結果念頭一動,他的一縷神念就脫離出來,意識也如同柳絮翩飛一般飄飄忽忽地離開了身體,然後出現在了府庫之中。
他看著府庫中堆疊的滿滿的稅銀,目光一掃只是生出一個念頭,便已經得出了一個數字。
而後他又是念頭一動來到了城中的一片糧倉中,意識中再次出現了一個明確的數字。
他的意識愣然回歸,顧不得再坐關了,從臥室出來頂著夜色匆匆來到書房,
找出帳本來翻看了一下,就發現帳本上的數字和他方才所得的數字不說完全吻合,但差別真不大。
「?」
他茫然了一下,隨後想到:這該不會就是陰神出竅吧?
有可能啊。
所以他連忙盤膝坐下,想要嘗試再次陰神出竅。
可這次他無論如何嘗試,甚至額頭都冒汗了都做不到。
方才那一下無意中成功仿佛成了意外?
趙以孚可不信這個邪,他便開始思考自己方才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他方才是一心修煉來著,甚至意識都完全沉浸進入了無思無想的定中。
而他能夠陰神出竅,則是源自於一個意外冒出的想要去看看府庫的念頭。
原本定中時,這樣的念頭該是很快被壓制下來才對。
可是方才他的元神受到金丹滋養正在不斷增強,紛亂的念頭就有些沒壓住·——·
趙以孚瞬間瞭然。
所謂陰神,其實只是金丹期修行的一個附帶效果,是主體意識沉睡時部分神念的甦醒顯化。
陰神完全屬於金丹期的附帶產物,本身對修者修行沒有任何幫助,只是夜間神遊時頗為有趣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趙以孚已經從理論上了解了陰神,又站在高度上逼視了它,
那麼現在他該怎麼面對陰神呢?
趙以孚:ZZZ..—
他睡了。
睡著了,主體意識就進入了休眠,而後他的零散意識或者通俗點說的『潛意識」就鑽了出來··
它有些費勁地從身體中「鑽」了出來,他強大的肉身對陰神產生了極大的束縛力。
不過這是陰神出遊的第一步,不像先前偶然間的靈光一現,這是他第一次正經嘗試陰神出竅。
只是令他感到有些不那麼好的是,陰神離開軀體甦醒之後,看到的世界其實並不像他想想的那麼美好。
這是一個非常渾濁的世界,整個世界的一切景象都充斥了仿佛是「低像素噪點』一般的模糊質感。
當然,這並非是他視力不好,而是他看世界的角度變了。
趙以孚的陰神在自己房間裡飄了一陣,便念頭一動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個老道的面前--嗯,是師父的面前。
環視周圍,他竟然是一念之間跨過了萬水千山,來到了墨山上!
結果在這個時候,師父睜眼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被嚇了一跳,心中大震之下念頭鬆動情緒不穩,便一下子又原地消失。
他的念頭一下縮回了本體,而他本體也自然是一下清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趙以孚有些心慌,畢竟剛才師父顯得很兇啊。
他隱約覺得要遭,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一個點子。
他連忙伸手入衣袖,將請神圖給掛了起來。
請神圖中,兩位帝君正在對弈,看起來感情很不錯嘛。
這時們都扭頭看了過來,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小子又要整什麼事?
趙以孚還來不及說什麼呢,他的師父就殺來了。
「好你個混小子,讓你在結丹的時候叫我護法,你就不能乖乖地等我過來?
「孺子不可教也—」
梁中直有些破防地大罵,這是真的關心才會有這般表現。
他當然注意到了兩位帝君所在的請神圖,可是這時候他沒功夫去理會兩位帝君,依然把準備好的話語都一股腦兒宣洩了出來。
趙以孚被噴得完全抬不起頭來,尤其是梁中直說話文約約的看起來也不怎麼生氣的樣子,可是那話語真是冰冷啊。
沒辦法,這或許就是一個老父親的憤怒吧。
最終,等梁中直都說完了之後,他才恭恭敬敬地給請神圖行禮道:「在下孟浪,讓祖師與文衡帝君看笑話了。」
那邊,祖師忽然做大笑狀:「好好好,可算是為我出了一口惡氣。」
趙以孚聽了就覺得不太高興了,他說:「祖師,怎麼招惹您了?」
祖師指著他沒好氣地說:「你看看你這憊懶的樣子,有事對著我們恭恭敬敬禮數周全,沒事就把我們捲起來塞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你還好意思說?」
趙以孚:「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過分,畢竟這兩位都是受世人尊敬禮拜的,在他這裡的確有些怠慢了。
誰知祖師才說完,文衡帝君已經撫須沉聲道:「老夫見多了那等在某面前誠心侍奉,轉過頭去卻又男盜女的惡人,倒真不如這孩子實誠忠直。」
「你說你有口惡氣?那正好,這孩子以後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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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二話不說,抽劍就是干。
好傢夥,這種話是人說的?
他只是幸災樂禍一下的功夫,這居然就要挖牆腳?
祖師很生氣,在和文衡帝君刀光劍影的同時還不忘對梁中直狠狠噴了一句:「孩子不懂事你說兩句就好了,沒完沒了說那麼多幹什麼?」
梁中直:「..—
他確定自己這應該屬於是被遷怒了吧不過畫卷中兩位大佬那舞刀弄劍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主要是給人的精神壓力太大了一些。
趙以孚見狀看準了時機,立刻將這請神圖給摘下並且卷了起來,乾脆利落地塞入衣袖裡面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梁中直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總算是明白為何先前祖師要那麼吐槽趙以孚了..他現在特別能夠體會自家弟子的苦楚。
他拍了拍趙以孚的肩膀什麼也沒說,剛才罵也罵爽了,現在就心平氣了下來。
看著露出乖巧模樣的弟子,忽然失笑。
「君信·—?不,現在有道號了。」
「孚尹子,既然你已經成就了金丹,那麼在來年冬至日的時候就隨我一起去參加三脈交流大會吧。」
「你這裡走得開嗎?」
趙以孚聞言連忙點頭道:「放心吧師父,我從現在開始就隨侍師父左右都沒關係。」
梁中直伸手就想要敲趙以孚的腦袋,結果自然是落了個空。
這陰神之軀無法觸物,他無奈地說:「既然選擇為官,就要恪盡職守,決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又開始說教了。
趙以孚乖乖地一邊聽一邊點頭,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梁中直說著說著反倒是自己覺得沒勁了,他說:「你能安排好事務離開一段時間自然是好事,畢竟我純陽大教的總壇在天原府地肺山上,從這邊過去還是要有一番周折的。」
趙以孚聽了微微錯愣,因為大徐境內可沒什麼天原府地肺山。
他說:「師父,那是北朝寥國境內吧?」
梁中直道:「然也,地肺山也是丹鼎一脈的萬壽門的山門,屆時丹、劍、文三脈七門之中都將遣優秀門人前來參與論道交流,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比較。」
「你可要好好表現。」
趙以孚聽了立刻意識到自己估計是被內定了要去當「顯眼寶」的。
他略感壓力地點點頭。
梁中直又說:「還有,陰神出遊其實是一種對神念的損耗,你現在還在元神高速成長的階段,最好收斂神念別隨便陰神出竅。」
「等到你元神增長到了瓶頸期,才能以此法嘗試觸類旁通。」
趙以孚聽了立刻受教作揖,這真是他沒想到的。
果然,陰神出竅根本不是修煉過程中的什麼標誌境界,而是沿途的一道風景而已。
梁中直的陰神在又是一番告誡之後就走了。
此時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趙以孚心中對一年多以後的那場純陽大教三脈聚會漸漸期待了起來。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他得去給自己在搞一柄劍來。
不然他那愛吃醋的祖師指不定又要怎麼找他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