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願為你而死，達令
黑魔法的儀式陣已經徹底完成，麗芙停下粉筆，緩緩站起，低著頭，走到李誠的身邊，輕聲道：「老師，完成了。」
好，很好，一切和我想的一樣，接下來，就是收取成果的時刻了。
李誠嘴角上翹，嘿嘿笑著，露出了大反派才有的陰狠笑容：「麗芙，你做的真的很棒，不愧是我的學生。」
「多謝老師誇獎。」麗芙仍然垂著頭。
由於低著頭，小臉被頭髮遮住，所以，李誠沒有看到她臉上已經溢出來了的瘋狂。
他負著雙手，儘可能壓低聲線：
「麗芙啊麗芙，沒想到，那個龍魔，竟然追來了……沒錯，他與我有血仇。」
「老師……」麗芙攥緊拳頭，眼角噙淚。
什麼血仇啊老師，龍魔明明就是看到你牽著我的手，所以才憤怒的！
「我的好徒兒啊，不要怪為師！」李誠雙眸一寒，猛地伸手掐住麗芙的脖子，一個舉高高，就把她提起：「說真的，為師本想著再多留你一段時間性命。」
「但那龍魔來的太急，太快，他與我有血仇，與他一戰，我受了不少的傷，只能將你煉化成我的養料了！」
「老師……」年幼的疫病母神昂著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終於，終於要到這個時刻了嗎？
我終於可以償還老師的恩情了嗎？
終於可以，和老師融為一體了嗎？
沒錯，她眼角的淚水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因為幸福！
而李誠，也滿意地笑了。
沒錯，就是這種味道。
這種大反派的味道。
完美，實在太完美了。
李誠給自己的表演打82分，剩下的18分，要以666的形式給自己。
這樣的台詞，這樣的冷血，這樣的背叛。
疫病母神啊疫病母神，我不相信，你還能忍！
成了，已經成了啊！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假意殺她，逼她逃跑，就行了。
這麼想著，他冷笑一聲，手上猛地攥緊：「麗芙，還有什麼遺言嗎？」
「我，我……」少女被他捏的小臉發紫，說不出話來。
「呵。」李誠一鬆手，任由她再一次摔落在地：「好了，我沒有這麼多的耐心，若是沒有遺言，那就準備去死吧。」
「老，老師……」麗芙卻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麗芙，麗芙是有遺言的。」
「呵呵，想要求饒嗎？」李誠冷笑著將她一腳踹飛：「想要祈求我，讓我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別做夢了，從始至終，我就沒把你當成學生，你只是我為自己準備的儲備資源。」
「所以，準備好，迎接冰冷的死亡吧。」
終焉之劍又一次出現在了手中，朝著麗芙的身體刺了過去。
當然，為了保證麗芙能逃掉，他前面的一腳，是把她往門的方向踢的，而現在這一劍，也刺的非常慢。
他相信，擁有了黑魔法的疫病母神，從這一擊下逃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呵呵，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從現在開始，你童年的噩夢就要從院長，變成我了。
我會成為你揮之不去的夢魘，讓你即使度過無數的時光，也不能夠忘懷。
你會帶著被背叛的絕望與憤怒，將我斬殺啊！！！
李誠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笑容，他已經能夠想像到，自己身首異處的樣子，疫病母神大仇得報的表情了！
然而，下一秒。
疫病母神卻張開了雙臂，不躲不懼地站在原地。
而李誠也看到了，她臉上那幸福無比的笑容。
李誠必須得承認，他從沒見過那麼幸福的笑容，簡直就像是所有心愿都已了卻的老人，在回憶自己的一生一樣。
什麼玩意兒？
你，你幸福個什麼勁？
他猛地止住了劍勢，劍鋒停留在了麗芙的脖頸旁。
「你，為何不避？」李誠咽了咽口水。
「因為不怕。」麗芙驕傲地昂起頭。
你驕傲個什麼勁啊！李誠眼角抽搐：「為何不怕？」
「能夠成為老師療傷用的耗材，是多麼幸福的事情，麗芙，為什麼要害怕呢？」少女迎著劍鋒上前一步。
李誠連忙把劍收回了一點。
他的目的是讓麗芙恨自己，可不是殺她。
她現在又沒有覺醒疫病的權能，殺了她，連金幣都爆不出來。
況且，自己現在是處於世界樹徽石金幣所在的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會引發蝴蝶效應。
所以，疫病母神不能死，她要是死在了這裡，那按這鬼遊戲的尿性，百分百會壞檔。
「老師，您還在等什麼？」麗芙又上前一步：「快點動手吧，麗芙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殺了我吧，讓我拯救您的生命。」
不是，你，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連起來之後，我就聽不懂了呢？
李誠不自覺地又後退了一步。
「殺了我啊！老師！」麗芙又進一步。
李誠又退一步。
「殺了我！」麗芙進。
李誠退。
「殺！」麗進。
李退。
……
就這樣，麗芙一步一步地，把李誠逼到了牆角。
他看著面露幸福，雙手張開的九歲少女，額頭青筋直冒：「你，你，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麗芙愣了一下，接著露出更加幸福的笑容：「對，老師，我是有病，我得了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的病！」
「我他媽的……」李誠蚌埠住了：「我，我的意思是，你看不出來嗎？我要殺你，我他媽現在是要殺你！」
「殺我？」麗芙又愣了一下，接著露出更更加幸福的笑容：「當然，我當然知道您要殺我，但為您而死，麗芙，無憾！」
「深井冰，深井冰啊！」李誠快要抓狂了：「你不明白嗎？那都是假的，假的啊，我那些都是表演，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把你變成我的養料啊！這是背叛！」
「背叛？」麗芙又又愣了一下，接著露出更更更加幸福的笑容：「哪裡有什麼背叛！老師，麗芙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給了我光明，給了我溫暖，給了我愛，您現在要取走，又何談什麼背叛呢！」
「來吧，殺了我吧，讓我成為您的一部分！」
「讓我，永遠的守護著您！」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
李誠愣愣地看著她。
只感覺荒謬到了極致。
瘋了，他媽的瘋了啊！
這個遊戲裡的NPC，是不是都有神經病啊！！！
就這樣，李誠舉著劍，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場面直接尬在了當場。
麗芙也漸漸地疑惑了起來。
她歪了歪頭：「老師，您為什麼不殺我？是麗芙，有哪裡做的不對嗎？」
李誠：「……」
哪裡做的不對，所以不殺你……這真的是人類的語言嗎？
「奧！老師！我懂了！」突然，麗芙猛地一拍手。
你又懂什麼了？
麗芙突然扭過頭，看向房間的門，接著又看了看李誠手裡的長劍，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這笑容，把李誠看傻了。
不是，你那個釋然，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行，不能再讓這個深井冰帶節奏了，我要欺負她，我要惡狠狠地欺負她，沒錯……李誠深吸一口氣，又一次發出反派的笑容：
「麗芙，我看你是想多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保護你，其實，我和那院長一樣，都是想——」
「李誠老師，你別說了！」麗芙卻突然大喊一聲：「你的計劃，我已經全都明白了！」
她明白了？
她難道看穿了我是想讓她恨我？
李誠猛地一驚。
「老師，您根本就不想殺我，對不對？」麗芙昂起頭，苦澀地笑著。
李誠：「……」
「您剛剛踢我的那一腳，瞄準的是房門！」麗芙攥著拳頭：「以您的實力和智商，怎麼可能會把我往出口處踢？您分明是想放跑我！」
李誠：「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殺你很輕鬆，無所謂你跑不跑。」
「還有，您剛剛刺向我的那一劍，如此的慢，以您的實力，若是想殺我，怎麼會刺這麼慢的劍！」麗芙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李誠：「呵，呵呵，我那是受傷了，受傷了你懂嗎？我的實力下降了，所以劍速變慢了。」
「那現在呢！」麗芙猛地上前一步，嬌嫩的小手直接攥住李誠的劍，修長的脖頸朝著劍鋒撞了上去。
「我TM……」李誠連忙把終焉之劍收回了儲物空間。
但剛收回來，他就後悔了。
「果然，果然，果然是這樣啊！」麗芙雙手垂下，猩紅的血液沿著指尖落下，稚嫩的小臉像是碎了一樣：
「您，根本就不想殺我，您從一開始，就是想把我趕走！」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啊！」李誠已經蚌埠住了。
他確實是這麼計劃的，但，但是……
「我真傻，我早該想到的，我如此溫柔的老師，我如此善良的老師，怎麼會想要用我的生命，來救他自己呢？」麗芙苦笑著昂起頭：
「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您就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壞人，可我知道，您只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罷了。您為了我手刃那些惡魔的英姿，我雖沒有目睹，卻早已銘刻在心。」
「呵呵。」李誠捂著額頭。
「再然後，您給了我那些黑魔法書，雖然您隱去了上面的文字，但我還是早就發現了，那上面寫著『修煉者將會成為李誠的養料』！」麗芙繼續說著。
「你，你早就發現了？」李誠眼前一亮：「那你……」
「當時，我還以為，您真的是要把我當成祭品，所以，我也一直以祭品自居，嚴格要求自己，可是，我太天真了！」麗芙哭了出來：
「您寫那些，分明就是希望，我能夠有一個目標，一個擺脫您操控的目標啊！您是希望，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啊！」
「如此良苦用心，我竟然，我竟然直到現在才懂！」
「啊啊啊啊啊！深井冰！深井冰啊！」李誠抱住了腦袋，這是他從玩這個遊戲以來，最絕望的一集。
「老師！」就在這時，麗芙突然一聲大喊：「還有您最後的布置，我也已經懂了！」
「你，你又懂什麼了？」李誠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呵，當然是這個儀式陣！」麗芙冷笑一聲，手指指向腳下的法陣：「您以為我看不懂這麼高深的魔法，殊不知，我已經成長了，看得懂！」
「等會兒……」李誠愣了下。
這個儀式魔法他觸碰的時候，系統並沒有識別出來是什麼。
所以，他就以為這只是和作業本，普通的魔法杖一樣的沒什麼用的道具了。
「這是呼喚另一個世界神明力量的法陣！」麗芙眼角的淚水越來越多：「付出代價，召喚那神明到來，讓祂實現自己的願望！」
「什麼東西？許願機？」李誠眨眨眼。
「老師，為什麼，您為什麼要這樣？」麗芙攥著拳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放聲哭泣。
李誠：「我，我哪樣了？」
「這魔法書上寫了，願望能夠應驗的人，只有畫出儀式陣的人！」麗芙悽美地笑著：「所以，您是故意讓我畫這儀式陣的，畫完之後，還故意把我趕走！」
您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想用最後的生命許願，讓我平安的長大，對是不對！」
李誠：……
錯了，我錯了。
你不僅是個深井冰，你還是腦補怪。
「我其實……」
「你反駁也是沒有用的，李誠老師，我已經看穿一切了！」麗芙抬起手指，笑容也越來越癲狂：「而且，這一次，輪到我了。」
「輪到你什麼？」李誠疑惑。
「輪到我，保護老師了！」麗芙癲狂的笑著，鮮血沿著指尖不斷滑下：「以我之血，向汝祈願……」
「等等！」
若是這玩意兒真是許願機的話，那麗芙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那樣的話……
TMD會壞檔啊！
「你不能這樣！」李誠連忙沖了上去，卻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
「沒用的，老師！」麗芙雙手合十，幸福而癲狂地微笑著：「那無垠黑暗之內的黑暗，無限時空之上的時空，無限光芒之上的光芒，冥界的死神迪亞波羅斯女士啊，請回應我的召喚！」
「以我之血肉與靈魂，鑄造吾師李誠之榮光吧！」
「你TM！」李誠蚌埠住了：「你TM不能這個樣子啊！我不要壞檔，我不要壞檔啊！」
——
遠在無數歲月的現在。
世界樹的門扉之內。
死之魔女菈妮在無數次的悔棋之後，終於贏下了這盤五子棋，戰勝了化身老者。
「呵，不愧是我的驚世智慧！老登，快去弄飯！」她耀武揚威。
「呵呵。」化身老者皮笑肉不笑：「你也要點臉，還有，不要跟那個出生東曦學，叫我老登。」
「知道了老登。」
「……」化身老者無語地搖搖頭：「對了，菈妮，你老說自己是個什麼別的世界裡的冥神，叫什麼迪亞波羅斯。」
「那你是怎麼來這個世界的？」
「嗯？老登，你相信我了？」菈妮眼睛一亮。
「咳咳，我只是好奇你能不能自圓其說。」化身老者搖搖頭：「要不，你還是吃點藥吧……」
「切。」菈妮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緊接著像是回憶什麼一樣，抬起了頭：「嗯……那是因為一個，嗯，不怎麼成功的召喚儀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