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驟然之間落水,差點沒把燕裕給嚇得魂都飛了。
他可不想和西伯利亞旳什麼狼人、什麼血族去打交道。那些羅剎通靈者的習性,說好聽點是戰鬥民族,說難聽點跟土匪也沒什麼兩樣。
如果月蝕女王不幸在此掛掉,那未來的北方局勢就完全脫離掌控,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毫不猶豫開啟神行術,燕裕瞬息便衝到岸堤邊上,就看見安娜正在河裡慌亂掙扎——這姑娘明顯不會游泳,雙手徒勞地撲騰拍打,已經吃了好幾口河水。
燕裕只得跳入河內,隨後又將登雲術施展起來,抱著她迅速飛上岸去。
來到岸上,安娜狼狽地雙臂撐地,吐了許多髒水,大口地喘息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燕裕便一把將她粗暴從地上拖起來,忍無可忍地罵道:
「你他媽神經病啊!想不開就跳河是吧!污染水資源是吧?!」
愚蠢的女人!差點讓你自盡成功,壞我大計!
安娜頓時也脾氣上來,甩開他的手道:
「我又沒喊你救我!」
……事到如今,總不能說是自己腳滑掉下去的,那樣肯定會被笑死了。
「好好好。」燕裕指著河裡冷笑說道,「那麻煩你再跳一遍,這次莪會站在岸上給你開香檳,祝你早死早投胎。」
安娜默不作聲地起身,緊了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一聲不吭地掉頭就走。
燕裕跟在她的後面,悄無聲息地催動真元。
水行潤咒,雖然在攻擊方面差強人意,但它最好用的其實還是輔助。
若是不幸受傷,可以對自己施展潤咒,用水行真元覆著傷勢附近,可以避免進一步惡化並加快痊癒,也能覆蓋在身體表面,用於維持體溫恆定……某種程度上說,治療輔助才是潤咒真正的功效。
見這兩人一前一後走開,趙元真連忙要追上去,卻被陳靈韻拉住了:
「你有什麼隱匿的方法嗎?」
「隱身術。」趙元真恍然大悟,立刻給自己和她施展術法,兩人身形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隨後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燕裕跟著安娜走了一會,身上因為維持潤咒的緣故,並沒有多少寒冷,但落湯雞安娜卻有些吃不消了,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仿佛察覺到丟臉般,她惱怒地扭頭瞪了過去。
「嘖嘖嘖。」燕裕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不愧是戰鬥民族,渾身濕透頂著寒風在路上走,羅剎人的身體真是太強壯啦!」
「要跟你說幾遍我是陸國人……啊嚏!」安娜很想反唇相譏,但身體已經瑟瑟發抖了。
燕裕從後面按住她的肩膀,潤咒滲入她的身體,替她將陰寒從身體裡祛除出去。
安娜也察覺到身體上的變化,有些驚訝地回望著他:
「這啥呀?」
「你不懂吧。」燕裕呵呵笑道,「這就是修士的法術。」
「嗯。」安娜的臉色以肉眼可見地沮喪起來,嘟囔說道,「你是修士……挺能耐的嗬。」
「我看你身體裡也有點修行的資質。」燕裕明知故問說道,「定北軍沒有給你發招生邀請嗎?」
「發了。」安娜神情陰鬱地說道,「我給拒了。」
「為什麼?」燕裕問道。
「不為什麼。」安娜故作灑脫地說道,「我爸要帶我出國,不打算留在國內混了。」
「原來是這樣啊。」燕裕用佩服的語氣說道,「真厲害啊,居然能出國!你在國外肯定能念很好的大學吧?」
安娜頓時一個哆嗦,差點兒沒撞到花壇的邊緣。
羅剎國的學術在國際上知名度不顯,且質量高的大學都集中在莫斯卡、聖彼得伯格等城市,也就是接近歐洲的那片區域。
然而,她考不上。
她的母親如今定居在阿穆爾,位於羅剎國所謂的「遠東聯邦管區」。「遠東」這個詞,就表明它遠離羅剎國的政治經濟中心,各方面的條件都是比較差的。要不是因為母親和外公都住在那邊……
安娜其實根本不想去國外,奈何她父親在國內混得太過不順,以至於一廂情願地將「出國」當成了救命稻草,而這又陰差陽錯地影響到了她的背景審查,最後白白丟失了成為官培修士的大好機會。
難受死了,完全不想說話,這個人能不能不要跟著我啊!
她扭過頭去,再次狠狠瞪了燕裕一眼。
「你就只會瞪嗎?」燕裕面露不解之色,「這是什麼羅剎特有的通靈咒術嗎?目光殺人之法?」
「都說了我是陸國人。」安娜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不是有病哈?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或許吧。」燕裕也思索起來,「咱們倆明明素昧平生,但看你落水,卻又跳下河救你,我大概是犯了聖母病。」
安娜氣得無言以對,半晌才道:
「跟我走。」
「去哪裡?」
「別問蠢話。」
兩人穿過馬路,來到附近的一家旅館裡,安娜從浸透的衣袋裡摸出手機,哆哆嗦嗦地解鎖。
很好,還能用。
她拿出電子身份證,在前台開了一個房間,隨後拉著燕裕進了電梯。
「你不會要以身相許吧?」燕裕突然警惕問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受跟陌生女人一夜情……」
「放你媽的屁!」安娜強行忍住怒氣,「開個房間,咱們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
「哦,你早說啊。」燕裕明顯鬆了口氣。
「你又沒問!」
兩人來到旅館房間裡,關上了門,安娜再次開口說道:
「你把衣服脫下來,我拿電吹風給你吹吹。」
「不用。」燕裕也沒羞澀,只是脫下上衣和褲子,掛在旁邊的衣架上,隨手甩出一道炎咒。
火焰憑空熊熊騰起,穩定地烘烤著旁邊濕漉漉的衣服,卻沒有燒到半點衣角或者地板。若是學院裡負責教炎咒的舒偉軍教官在這裡,肯定又要纏著問他「如何能將炎咒施展到這種毫米級別的精度」。
安娜沉默地看著那團跳動的火焰,問道:
「這也是修士能用出來的?」
「對。」
「所以,你是誰?」
「燕裕。」
「啥艷遇?」安娜愣了一下,「哦,姓燕是吧?」
「不然呢?」燕裕反問她道,「你憋了半天,就想問我這個?」
安娜頓時又氣上心頭。眼前這男的……明明才剛認識不久,說話怎麼跟刀鋒似的,直直往我的心窩子戳?
太可氣了!
「為什麼救我?」她強忍怒氣問道。
「我該走了。」燕裕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將炎咒停掉,捋了捋半乾的衣褲,「加個好友吧。修士審查的事情,後續我幫你問問。」
「……哦。」
換好衣服的燕裕,和安娜互加了好友。對方的頭像是漫威的小丑女,暱稱是【Anna】。
西方流行文化的荼毒!怪不得背景審查通不過呢,你活該啊!
「走了。」燕裕朝她揮了揮手。
「等等!」安娜連忙將他叫住。
你就這麼走了?不是,你……既然認識了,就坐下來聊聊啊?我還沒說怎麼報答你救我這個事兒……
挽留的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來,因為兩人此時確實還不太熟。但對方這麼幹脆利落地告辭,還是讓安娜有些悵然若失。
「還有事?」燕裕回頭問道。
見安娜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他便灑脫地點了點頭:
「再聯繫吧。」
然後乾脆利落地推門出去。
不是說不想和安娜繼續深入了解,而是燕裕並沒有忘記,有兩個小炮仗還在後面跟著他。
此行的最大目的,其實只是拿到對方的聯繫方式。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必要繼續逗留下去,兩人的關係也不是多待一個小時就能拉近的。
果然,剛來到電梯口邊上,後面就響起趙元真的咳嗽,以及陳靈韻皮笑肉不笑的聲音:
「已經做完了?哎呀,好快呀~這就是男孩子嘛……」
「閉嘴吧你。」燕裕呵斥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