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龍韜會這麼想,其實也是很正常旳。
靈氣復甦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不可思議了。連仙子(梅映雪)都能降世,區區男魅魔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不過他也沒有功夫去多想了,因為隨著裁判上台,四院交流賽即將正式開始。
第一輪,定北軍對平西軍;第二輪,鎮東軍對安南軍。
之所以這麼安排,當然是因為上面的人更關注劉龍韜的表現,定北軍又是主場作戰,當然要利用這個優勢,爭取首輪就給大人物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劉龍韜和周紅羽走上台去,互相行禮。燕裕在下面看著,場地是略高於地面的擂台,平坦空曠,沒有模擬任何實戰環境,估計是為了方便大人物觀看才這麼設計的。
「周紅羽有機會贏嗎?」陳靈韻在旁邊問道。
「機會當然是有的。」燕裕悠悠說道,「就看劉龍韜給不給了。」
「哦?」陳靈韻來了興趣。
「整體來說,劉龍韜的實力比周紅羽更強。」燕裕淡定回答說道,「如果兩人比上十場,劉龍韜肯定是勝多輸少。」
「但周紅羽也知道這點,而她唯一的勝機在於拼命強攻,讓劉龍韜不得不全力防守,然後拿出殺手鐧來,趁其不備直接把他干爆。」
「殺手鐧?」陳靈韻眼睛一亮。
「你看了就知道了。」燕裕卻不打算多說。
「……如果她真有什麼殺手鐧,可未必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陳靈韻思索說道,「因為還是不能穩贏劉龍韜,對吧?」
「面對全方位比自己更強的對手,誰敢說一定能穩贏?」燕裕回答。
「那就是了。」陳靈韻燦爛笑道,「田忌賽馬的故事,你知道吧?」
燕裕聞言怔了片刻,立刻聽懂了她的意思。
殺手鐧最厲害的時候,自然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
知道了,所有人都會有所提防,後續的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考慮到周紅羽第一輪,就對上號稱最強的劉龍韜,哪怕拿出殺手鐧也不能穩贏,那就白白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
所以最保險的方案,當然是暫時放棄這場最困難的對局,把殺手鐧這個驚喜留給後面兩場的對手,爭取機會更大的勝利。
陳靈韻提到田忌賽馬,就是暗指平西軍可能會安排她第一輪保留實力輸給劉龍韜,「以君下駟,與彼上駟,一不勝而再勝」。
「你錯了。」燕裕突然說道。
「哪裡錯了?」陳靈韻笑著問道。
「平西軍里哪怕有孫臏,也要看看周紅羽願不願意當這個田忌。」燕裕淡淡地說道。
陳靈韻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場上比斗。
劉龍韜正在以登雲術靈活遊走,同時以金行沖咒不停進攻壓制,擺明了就是要用風箏戰術耗死對面,避免被周紅羽近身。
周紅羽武校出身,最擅長近身搏鬥,索性全程開著象咒抵擋,同時邁開雙腿沖向劉龍韜,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陳靈韻仔細看著,心想這種局面似乎是劉龍韜占優。因為他的登雲術和沖咒都是交錯施展,且走且戰;周紅羽為了避免被攻擊牽制,全程象咒根本不停,真元消耗的壓力必然大於劉龍韜。
除非周紅羽能抓到機會成功近身,否則這樣下去只會被對面活活耗死,但劉龍韜會給她這個機會嗎?
「劉龍韜有麻煩了。」盯著場上的燕裕突然說道。
「哦?」陳靈韻立刻來了興趣。
只見場上周紅羽突然中斷象咒,將神行術催發起來,速度頓時飈上去一大截,如策馬流星般徑直衝向劉龍韜。
登雲術的速度完全比不過神行術,要想繼續避免被近身,劉龍韜就必須也開啟並維持神行術。
如此兩人一追一逃,考慮到雙方的真元餘量,最後肯定還是周紅羽被耗死,但這種比賽必然毫無任何的觀賞性。
定北軍會允許劉龍韜為了獲勝,讓包廂里的大人物看幾分鐘的「老鷹捉小雞」嗎?
顯然不可能。
陳靈韻迅速想清楚此中關竅,只見劉龍韜果真不閃不避,赫然開啟了木行曲咒,右臂肌肉迅速隆起。
木行曲咒,力大無窮,手撕虎豹也不在話下。因五行之中「以木克土」,哪怕是刀槍不入的土行象咒,被曲咒一拳轟中也會被破,還會真元阻塞經脈,所以應對的最好方式不是防禦,而是對攻。
周紅羽急速逼近,神行術飛快中止,同樣開啟木行曲咒,儼然是要互相拳腳過招了。
兩人身形交錯瞬間,劉龍韜一拳轟出,周紅羽側身閃開,反手就抓住對方手腕。劉龍韜扭腕試圖掙脫,但心中卻是驟然一驚。
不是因為掙不脫,而是因為一下子就掙脫了——對方此時根本沒有曲咒在身,剛才只是為了誤導自己,開啟之後又悄然中斷了。
那麼,她此時在施展什麼咒術呢?
無論是什麼情況,繼續被近身顯然不是好主意。劉龍韜試圖抽身急退,周紅羽豈會讓他如願?
她抬臂就是一記大摔碑手,照面砸向劉龍韜的胸口。
劉龍韜沒有閃躲,曲咒再開,右拳如炮彈般轟出,正中周紅羽的小腹。
若沒有真元抑制手環,曲咒全力加成的這記炮拳,足以打得周紅羽脾臟破裂,當場斃命。
即便如此,她還是瞬間佝僂如蝦子般,吐出一大口胃水,表情在劇痛之下痙攣起來。
至於砸出去的那記大摔碑手,也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只能勉強揪住對方的衣服。
幾乎是在同時,驟然騰起的熊熊火焰,就將近身搏鬥的兩人同時吞沒了。
邊上的裁判立刻吹哨叫停,平西軍和定北軍的修士們齊齊衝上擂台,施展水行潤咒將台上大火撲滅。
醫療團隊也緊隨其後,迅速檢視兩名傷者的狀況。
劉龍韜被炎咒正面命中,火焰是從他的腳下突然騰起的。多虧了真元抑制手環,只是全身不同部位有一定程度的燙傷。
倘若放在實戰之中,他早已被燒得皮開肉爛了。
周紅羽的狀況更慘,腹部遭到重擊,而後又被炎咒波及,此時完全站不起來了,卻仍然死死揪住劉龍韜的胸口衣服。軍隊修士們扯了好久,才將她的手指勉強掰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呢!只能說這姑娘兇悍到有點極端了。
「真有意思。」陳靈韻看得大為滿足,愉悅地拍手笑道,「明明各方面都處於弱勢,卻能憑藉著一股子血勇,豁出性命去跟對手同歸於盡。性格這麼殘暴的女孩子,真的上了戰場會死得很快吧?不過也好,至少狠狠燒了京爺一頓,估計今晚他要睡不著覺咯~。」
結果當然是顯而易見的:周紅羽先是暗中施展炎咒,而後為了不讓劉龍韜離開炎咒的攻擊範圍,冒險用大開碑手拽他衣服,硬吃了他一記曲咒炮拳,成功將其拖在了原地。
假如是在實戰環境裡,周紅羽大概率是內臟破裂身亡,但劉龍韜同時也會被炎咒燒殺,兩人屬於同歸於盡,所以此戰應該算作平手。
幾分鐘後,裁判席也正如眾人所料,宣布第一輪平局。
定北軍對此提出異議,聲稱周紅羽腹部先中一拳,如果放在實戰裡面,她必然當場失去行動能力,未必能繼續揪著劉龍韜不放——後者說不定能趁機逃出炎咒範圍。
裁判席覆核之後,駁回異議,維持原判。
「你覺得呢?」陳靈韻再次問道。
「逃不脫的。」燕裕回答說道,「真元抑制手環,會同時抑制炎咒的溫度和範圍。」
「也就是說,實戰之中她的炎咒,範圍會比場上的更大。」陳靈韻點頭表示認可,又甜甜笑道,「如果我在場上可不會那麼蠢,肯定就直接開啟神行術,跟小周同學慢慢打游擊戰了。」
「當然了,因為你不要臉。」燕裕斜眼說道。
「勝者才配擁有尊嚴。」陳靈韻不以為然,笑盈盈道,「下一輪打李照江,你可別大意輸了喲,愛面子的小哥哥~」
「我實在想不出任何會輸的可能。」燕裕淡定站起身來,準備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