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蠻國新大汗繼位的消息，立即傳遍了蠻國全境。
這則消息，也第一時間擺在了許元勝的桌上。
「蠻國那幾個王子，也太廢物了。」
「這麼快就讓鐵木斬龍，順利完成了繼位。」
許元勝輕嘆道。
「那幾個王子，只不過狐假虎威罷了。」
「鐵木塵活著，別人還忌憚他們三分。」
「鐵木塵不在了，按照草原上的規矩，新繼位的大汗，可不會顧忌所謂的兄弟情義。」
「不過這鐵木斬龍，只是處死了三個王子，正是襲殺他的幕後主使。」
「其他王子只是軟禁了起來。」
「現在看來，對方應該也覺察到了另外一路的襲擊者，是我們派的人了。」
侯坤在一旁補充道。
「無妨。」
「在敵我雙方的大局上，本就是各看本事。」
許元勝不以為意，他可沒有所謂的道德包袱。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應對？」侯坤低聲道。
「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主動來進攻。」許元勝微微挑眉，看似占據了蠻國境內上百里的區域，但和整個蠻國相比，這百里的地盤只是蠻國外圍，草植並不繁盛，按照當年大勝的版圖來講。
實則這裡還是過去的大勝所屬。
若是對方進攻，自然極好。
畢竟打守城戰，大勝有天然的優勢。
侯坤沒有言語，決定戰場走向的話，他不敢妄語。
「大荒國那邊戰況如何了？」許元勝轉而問了一句。
「我們又援助了一批物資，現在東山王拓跋雲海方面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一向觀望的另外兩個王族，也開始交好東山王。」
「大荒國國主那邊，怕是扛不住了。」
「一旦等進入冬季，誰有物資，誰就占據絕對的優勢地位。」
侯坤解釋道。
「告訴東山王，儘快打到第九關。」
「屆時我們會幫他一把。」
「一旦渭河平原第九關落入我們手裡，運輸物資就無需再走山路了。」
「另外渭河平原方面，告訴王五，可以挑選一批忠誠於我大勝的大荒國族人，未來進入大荒國，他們可以代替我們行事。」
許元勝手指敲打著桌面。
「兩線開戰？」侯坤微微一驚。
「此兩線開戰，是優勢在我們。」
「一旦大荒國被拿下，按照我們和東山王的約定。」
「他到時候會配合大勝行動，在草原上決戰，大荒國不亞於蠻國的。」
「蠻國裹挾十幾個小國。」
「這一點我們要學習。」
許元勝說道。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侯坤鄭重點頭，看來被蠻國吞併的十幾個小國內，黑冰台也要儘快行動，聯絡其內的起義軍或是攛掇出一些起義軍出來。
這種事黑冰台做起來，早就甚是熟稔。
接下來兩日。
蠻國方面果然沒有集結隊伍，進攻的意思。
這讓許元勝反而越發謹慎了起來。
「是拖到冬季？」
「還是有什麼部署？」
許元勝沉吟，不過現在即便進入冬季，倒也不怕，城樓已經立了起來，房屋也搭建完備。
大勝境內的各類物資，優先提供給軍方。
早就堆滿了一座座糧倉。
很快外面傳出了一陣腳步聲。
侯坤臉色難看的大步走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
「蠻國開始對境內的大勝人，進行屠殺，並驅趕一部分大勝人，朝著我方駐地趕來。」
侯坤遞過去一份黑冰台的傳信。
許元勝看完傳信。
「去請熊鯤，向天雷和薛泰華。」許元勝點了點頭，對方出招，他反而心裡踏實了。
很快三位總兵趕來了。
看過書信之後。
「他們怎麼敢！」向天雷氣的一拍桌子。
「種族之戰，怎麼出招，都不過分。」熊鯤沉聲道。
「對他們而言，現在是兩國大戰，若是勝了，大勝境內有取之不盡的俘虜，若是敗了，依兩國之前的仇恨，蠻民也要被屠戮。」
「在這個情況下，早早剷除境內大勝俘虜，能清理奸細，穩定後方，是利大於弊的。」
薛泰華沉聲道。
「對於那些被驅趕而來的我方族人。」
「諸位的意思是？」
許元勝沉聲道。
「現在倒是可以開戰。」熊鯤沉聲道。
「兩軍交戰，那些被驅趕來的人，估計能活著的就更少了。」向天雷蹙眉道。
「依城防巨炮的射擊距離。」
「或許能夠重創到蠻軍的主力。」
「到時候我們派遣一路兵馬，應該能救下來不少族人。」
薛泰華說道。
「就要看對方主力的距離了。」熊鯤沉吟道。
「若是對方主力在五千米開外，那還開炮嗎？」向天雷蹙眉道。
薛泰華也是頭疼，城防巨炮無疑是出其不意重創蠻軍的絕佳機會，而且最佳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城防巨炮，若時機不到，不能擅用。」
「到時候見機行事，盡力去營救。」
「另外派人給京城傳信，把被俘的蠻兵盡皆帶入境內，必要的時候依蠻兵交換我們的族人。」
許元勝沉聲道。
周邊部落都清空了，俘虜也皆是女子。
依蠻國女子在草原上的地位，怕是對方也不會答應交換。
而蠻兵就不一樣了。
能入大勝境內的蠻兵，在蠻國的地位不會低了。
一晃眼又兩日過去。
被驅趕來的大勝民眾，是早些年被蠻兵俘虜，大多數在草原上受盡屈辱，此刻又被當成炮灰，已經臨近城前。
這些俘虜們，看著那熟悉的城池，一個個忍不住熱淚交加。
他們心底也不確定，曾經的族人會怎麼對待他們這些人？
因為當年大勝守城。
蠻兵也有派遣俘虜打頭陣的事情發生。
但當初城門緊閉，並沒有開城門。
因為那個時候，一旦打開城門會有更多的境內民眾被屠戮，另外邊境城門不是誰想開就能開的，除非一方總兵下令。
就像當初熊鯤帶領的西川重鎮，面對大荒國，愣是數年來，主動出戰的機會寥寥無幾。
就知道城門緊閉，是大勝同境外作戰的一貫方針。
許元勝等人此刻看向城外。
黑壓壓的人頭，其人數怕是有數萬人之多。
「當年被擄走的族人，多數是正值壯年的男女。」
「現在看過去，一個個弱不禁風的，沒少遭受驅使，是我們北地的邊軍重鎮對不起他們。」
平北重鎮總兵薛泰華輕嘆一聲。
「朝廷送來的蠻兵俘虜，到什麼地方了？」許元勝沉聲道。
「最遲一日，就能趕到。」侯坤低聲道，畢竟一來一回傳信，也沒有那麼多馬匹送蠻兵快速趕來，是要慢上一些。
過了沒多久。
遲遲不見蠻國大軍主力。
只有區區上萬蠻國騎兵驅趕著那數萬的大勝族人。
「媽的，什麼時候蠻國如此膽怯了。」
「就不怕我們直接弄死了這上萬蠻國騎兵。」
向天雷蹙眉道。
「你看那些俘虜，外圍是用繩子捆綁著的，一起朝著城門口涌過來。」
「一旦打開城門，半個時辰之內城門口水泄不通。」
「我們的兵馬很難出去。」
「到那個時候依蠻軍騎兵的衝擊力，很快就能殺到城內。」
「眼下的這一萬蠻軍騎兵，不是和我們作戰，而是把俘虜送到城門口。」
「不出意外。」
「會當著我們的面，一個個的開始殺，一直殺到我們打開城門為止。」
此刻薛泰華沉聲道。
熊鯤也是默然點頭。
這種事他們之前經歷過，只不過如此之眾的俘虜一起湧來，還是首次。
「若是這數萬俘虜，一起反抗的話，或許還能有一條活路。」向天雷蹙眉道。
「被奴役了數年。」
「敢反抗的都死了。」
「熬到現在看到了希望，誰又願意去和拿著軍刀的蠻兵拼死？」
薛泰華聲音低沉道。
他也希望這些俘虜可以反抗，如此即能換取生機，也能讓大勝軍方占據主導地位。
但這個話，說不出口啊。
他們當兵是為了保護民眾的，而不是讓民眾自救求生的。
很快大批俘虜來到了城門口不遠處。
一步步，越發臨近城門口。
這些俘虜們很緊張，不知道城門會不會開？
不開的話，後面的蠻兵必然會殺光他們的。
「城門擋得住嗎？」
「早知道對方主力看不到，只有這一萬蠻國騎兵，我們提前派出去一路大軍，完全可以截殺他們。」
向天雷看著黑壓壓的俘虜，水泄不通，派兵出去肯定是出不去的。
「截殺。」
「能快的過這上萬蠻兵的刀嗎？」
「估計還沒有交手，對方就殺光了這些俘虜。」
「到時候天怒人怨，皆歸功於我們守軍調兵不利。」
熊鯤搖了搖頭。
這種事都見多了，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按兵不動，才是上算。
「派人傳信。」
「告訴對方，我們拿蠻兵交換。」
許元勝說道。
一旁的侯坤點了點頭，書信早就寫好，拿起弓箭他親自射了出去。
城樓下的蠻兵接到了書信，立即派人往後方傳信。
果然沒有再驅趕那些俘虜。
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那個送信的蠻兵折返了回來，並沒有回信，而是對著城樓上咧嘴冷笑。
很快驅趕俘虜的蠻兵們，開始從後方開始揚起軍刀，逼近城門口。
那些不想被殺的俘虜，拼命的朝著城門口涌去。
不過此刻的城門，是利用精鐵打造，和整個城樓渾然一體，不主動打開，尋常力量很難撞開。
但這也導致了不少俘虜，硬生生被踩踏，擠壓致死。
他們卻沒有勇氣朝著外圍反抗。
「人群必須分散。」
「要不然弩箭都無法射殺那些蠻兵。」
「距離太遠了。」
向天雷氣的只是拍大腿，數萬俘虜涌過來，外圍驅趕的大部分蠻兵，都在兩千米開外的。
其俘虜中也混雜了一些蠻兵，黑壓壓的，也難以鎖定。
這也導致了弓箭無用，弩箭也很難射殺遠處的蠻兵。
這樣下去。
只能看著大批的俘虜被殺，被擁擠踩踏致死。
也有可能，真的推開了城門，畢竟人這麼多。
許元勝不發一言，凝目看向下方。
絕望，必須足夠絕望。
一旦找到機會，他們才會反抗。
若打開城門，蠻國騎兵一旦大舉入內，狹窄的空間內，大勝軍人只會死的更多，火炮更是無法使用。
這個局。
唯有城樓下的俘虜，自己破。
等城門遲遲不開。
恐慌絕望的情緒頃刻間蔓延，謾罵聲，哀切聲和絕望麻木的低吼，在城樓下蔓延開來。
當這種氣氛，攀升到了頂峰。
「讓你的人開始準備。」許元勝低聲道。
「是！」侯坤點了點頭，這麼多俘虜涌過來，黑冰台的人自然有不少混雜其中，一方面是蠻國境內大勝族人減少後，再難以滲透，另外一方面是主動混入其中，為了解決眼下的困局。
過了沒多久，一道道鼓聲驟然響了起來。
倒是提振士氣。
那些近乎絕望的俘虜們，一個個仰起頭看向城樓，豎起了耳朵。
「兄弟們，殺了蠻兵。」
「這麼多人擁擠在這裡，城門一開，城內的大勝兵士必然死傷慘重。」
「他們有不少是你們的孩子，親人啊。」
「不開城門，不是他們的錯。」
「大家要自救，一起衝殺出去，分散朝著附近城門涌去，才能得救。」
忽然人群里一道道聲音響起。
不大一會。
從城樓上方，突然間更是拋下了大批的軍刀和弓箭。
那些黑冰台成員，第一時間撿起了軍刀，轉身十幾個人就是凝聚成一路隊伍，果然大部分人俘虜們，不管真的假的。
總歸有了希望。
一個個撿起軍刀，朝著兩側殺了出去。
那上萬蠻國騎兵當即慌亂了，不過他們畢竟是騎兵，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開始對著反抗的俘虜，揚起軍刀殺戮了起來。
但也難擋四散的人群。
人群疏散開來之後，蠻國騎兵只要敢逼近離城樓兩千米範圍內，立即遭遇了弩箭的射殺。
幾乎與此同時，從另外一邊，一個個城門處悄悄打開從其中疾馳而出一支支大勝騎兵隊伍，前去阻截追殺俘虜的蠻兵。
整個防禦城樓建設。
類似於長城的防線，只不過建立在平坦的蠻國草原上，而非崇山峻岭。
防線後，是大批房舍，營區等。
在這條防線上開闢的城門不少。
當然主城門只有四座。
許元勝等人站在主城樓上，目視著遠方悄悄露頭的蠻國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