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面不改色地開口道:「當然了!官差大人,你們看,我二哥細胳膊細腿的,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他們是砸鋪子的扯斷了珍珠鏈子,自己摔倒的。」
官差一瞧,地上還真是不少圓滾滾的珍珠。
「他們還把我二哥打成了內傷!」姜令芷又扯了扯姜潯的衣袖:「二哥,你別覺得不好意思就不承認呀,你說,你是不是很難受?」
姜潯:「......」
他無語地閉了閉眼,然後咳嗽了幾聲,瞬間就虛弱了起來:「是啊......咳咳......我是個斯文的讀書人,只會跟人講理,哪會做這些動手打人之事呢?」
官差們互相對視一眼,又看看地上那些威武雄壯的漢子,覺得姜二公子也不像是能打得過他的人。
隨之將地上那些人都綁了起來,拿根繩子穿成一串,要帶回衙門審訊。
「也請二公子和四夫人隨我們去一趟,」官差對這些世家貴族的夫人公子那是相當的客氣:「總要照規矩留個口供,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姜令芷嗯了一聲,姜潯也黑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姜潯從車夫手中接過馬鞭,眼底一片怒氣:「蕭大夫人未免也太囂張跋扈了,回門禮的事分明是她自作自受才丟了管家權,居然反過來砸你的鋪子。」
姜令芷直到現在,才發覺方才姜潯往她手裡塞的,是一根糖葫蘆。
她剛想嘗一口,只是馬車的速度太快,簽子就扎了她一下。
她只好先放下手中的糖葫蘆,說道:「這事府尹大人還沒查呢。」
姜潯嗤笑一聲:「......這還用查?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姜令芷耐著性子說道:「就是太明顯了,所以才要多想想呀。上次你冤枉我的事,你不也說顯而易見嗎?」
她覺得陸氏可沒這麼傻,這個時候做這種事,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乾的一樣。
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這麼輕易下結論。
姜潯被她噎了一下,一陣氣滯:「......一碼歸一碼。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但這一次,事實擺在眼前,這會兒最恨你的人,就是她蕭夫人!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接查帳這個事,回門禮的事說清楚沒人怪你就好了,何必非要報復。」
姜令芷就有些無語:「那你怎麼不懷疑是姜令鳶呢,照你的說法,也可能是她知道我跟你走得走近了,恨我搶走了她二哥,才叫人來砸我鋪子的。」
「你不要總是詆毀令鳶,她不是這樣的人!」
姜潯明顯氣怒,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像是終於憋不住了一樣,「令鳶她出嫁前還念著你,生怕我給了她鋪子,沒給你,你心裡會難過,還特意向我要嵐翠軒給你!你如今這樣惡意揣測她,對得起她的這份心嗎?你為什麼總要針對她?」
姜令芷氣得一把掀開車簾,將手上那隻糖葫蘆扔了出去。
徹底沒了跟他說話的心思:「好好好,你們兄妹情深,我是心思惡毒的壞女人。」
姜潯:「......」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到底是一母同胞,看在死去娘親的份上,不要和她計較,不然真要被她氣死。
京兆尹的劉大人得知這案子牽扯上了蕭國公府的四夫人和姜尚書府的二公子,忙打起精神來,親自出來接待。
姜令芷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又特意叮囑道:「只盼著大人能查清楚,到底是誰指使他的。」
劉大人忙點頭,這是他分內之事。
黃連亭這會才是有些怕了,指使他的人也沒告訴他,那是國公府的鋪子呀!
他掙扎著用舌頭頂出嘴裡的臭襪子,大喊一聲:
「大人,貴人們,是有人算計我!算計我賭錢輸了銀子,讓我去砸了嵐翠軒,就免了我的欠債!」
劉大人陰沉著臉,一拍驚堂木:「哪家賭場,速速說來!」
黃連亭立刻一五一十地倒了個乾淨。
一旁的官差忙將他說的話記下。
「蕭四夫人,姜二公子,請容本官幾日時間,必將此事查問清楚。」
姜潯和姜令芷誰也不理誰,各自嗯了一聲,便一前一後出了衙門。
姜令芷默不作聲地爬上馬車,吩咐車夫:「回府。」
姜潯氣急敗壞地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的背影,一拳砸在路邊的樹上。
......
姜令芷回到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問過下人,牧大夫還沒有回來。
她去看蕭景弋,餵他喝了藥,伸手撓了撓他的掌心,又用頭髮蹭了蹭他的胸口,他都毫無知覺。
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她初見他那時的模樣。
麻木,毫無生氣。
她就這麼放下床帳,和衣躺在他身旁,也不知道是想溫暖他,還是想依賴他。
還是雪鶯忍不住道:「夫人,您還沒用晚膳呢。」
姜令芷在一片黑暗中抬起頭來,這才發覺眼眶不知何時濕漉漉的一大片。
「不吃了,我不餓。」她瓮聲瓮氣地應了一句:「你們都去歇息吧。」
「奴婢讓廚房給您做了碗餛飩。還熬了一碗燕窩粥,都是好消化的,您用一些吧,我給您端進來。」
說著,雪鶯和雲柔已經自顧自地推開門進來,手腳麻利地點亮燭火,將飯食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夫人,快來嘗嘗。」
姜令芷聽著那關切的聲音,聞著誘人的飯香氣,一顆酸楚的心忽然就安定了幾分。
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呀。
「好。你們也陪我用一些。」姜令芷掀開床簾,提拉著鞋子,坐在桌案前。
雪鶯和雲柔知道,四夫人心裡委屈,也都陪著她,吃著飯,撿了有趣的話說笑著。
姜令芷吃得飽飽的,又去沐浴泡了熱水,整個人也一點一點地恢復過來。
她躺在蕭景弋的身邊睡下,仿佛這是唯一能讓她覺得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