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掙扎著起身,神情又是憤怒又是脆弱:「快.......請王爺過來!」
嬤嬤忙應道:「是,王妃!」
而瑞王此刻正滿臉愁緒,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三皇子斷腿,每時每刻都在喊痛。
夜裡也睡不好,要麼痛醒,要麼做噩夢驚醒,斷腿處潰爛的傷口反倒是有些惡化。
而周貴妃也因為擔憂三皇子的短腿,這兩日食不下咽,睡不安穩,原本中毒過後的身子本就柔弱,一連兩日這樣,竟是病倒了。
瑞王眉心緊蹙,滿是焦躁。
一想到姜氏兄妹這對罪魁禍首,簡直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他這會兒便正想著,該用什麼法子,好好收拾收拾這對兄妹。
聽到門外下人來稟報,說瑞王妃想見他的消息,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了:「讓她自己歇著吧,本王沒空。」
瑞王妃沒想到,都回到瑞王府了,瑞王還是連見都不見自己,當即就有些激動:「再去請!請王爺來......」
嬤嬤一臉為難的樣子:「王妃娘娘,王爺似是正為了三皇子的斷腿傷心著急呢,在書房裡坐立難安的,只怕是......」
瑞王妃懂了,瑞王哪怕人在瑞王府,心也是還在三皇子府里。
她閉了閉眼,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
嬤嬤滿是心疼地撲在她的床前,不住地給瑞王找理由:「王妃娘娘,您別太難過,王爺沒有不心疼二公子,也沒有不心疼您,實在是,是......」
「嬤嬤不必說了,」瑞王妃伸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不想讓自己狼狽脆弱的模樣被人瞧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睡會兒。」
「是。」
嬤嬤嘆了口氣,心疼地看了瑞王妃一眼,放下床帳,出了屋裡。
一片黑暗中,瑞王妃移開手背,看著混沌的床帳。
她不想聽嬤嬤找的那些託詞,但在心底,卻還是給瑞王的性情大變找到了理由。
一定因為王爺這麼多年謀劃成空,大受打擊的緣故,才讓王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至於突然間親近舞陽和三皇子,也不過是想要擁護三皇子上位,好給瑞王府重新尋一條出路。
如此想著,瑞王妃覺得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王爺心裡還是很看重她和孩子們的。
瑞王妃甚至從心底升起了幾分愧疚,明明王爺愛她愛得這麼深,她卻不理解王爺的一番苦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等明日!
明日一早,她便去和王爺講,就算謀劃成空也沒關係的,她願意陪著王爺東山再起!
就算是沒有如今這些榮華富貴,她也願意和瑞王白首不相離。
想著想著,自覺找到了解決辦法的瑞王妃,幸福地閉上了眼。
她相信,再睜開眼時,王爺便會變回從前那個溫柔體貼的王爺。
......
翌日。
瑞王妃再睜開眼時,已經天光大亮了。
此時她還不知道繁樓的大戲已經唱了起來。
她只覺得這一覺睡得安穩,倒是比昨日剛回府時恢復了不少精力,可以讓她以最好的狀態去見瑞王。
瑞王妃心裡燒著一團火,撐著身子坐起身來,朝外頭喚了一聲:「來人。」
好一會兒,外頭才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昨日來勸她的嬤嬤慌裡慌張地推開門,上前服侍著瑞王妃起床梳洗。
瑞王妃略有些不滿:「院裡的下人呢?怎麼這幾日不在跟前伺候,都懈怠了不成?」
嬤嬤勉強笑了一聲:「......是,老奴回頭好好教訓她們。」
瑞王妃想著昨夜想的那些事情,也沒再計較這些。
轉而囑咐嬤嬤:「頭髮梳好一點,一會兒我要去見王爺。」
嬤嬤聽見這話,忍不住手一抖,扯痛了瑞王妃的頭髮。
「嘶——」瑞王妃捂著頭皮,轉頭看著嬤嬤:「楊嬤嬤,你今日是怎麼了,這般毛手毛腳的?」
楊嬤嬤趕緊認錯:「是,是,老奴手笨,請王妃娘娘恕罪。」
到這個時候瑞王妃還是心情很好:「去把我那件石榴紅的襦裙取來,那是王爺最喜歡的顏色......」
「王妃娘娘!」此時,楊嬤嬤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呀!」
瑞王妃疑惑地皺著眉頭:「到底發生了?」
楊嬤嬤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著瑞王妃:「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繁樓......繁樓唱了一齣戲......」
瑞王妃不明所以地問道:「什麼戲?」
楊嬤嬤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但她心裡也知道,這件事是決計瞞不住的.
因為繁樓的戲一開場,立刻便在上京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齣戲講了一個半生情緣陰差陽錯的故事。
有一富貴人家的小姐,和另一富貴人家的公子兩情相悅,二人私定終身,卻被公子的母親棒打鴛鴦。
公子的母親給小姐下藥,讓小姐失身於公子的哥哥,硬生生拆散了這對鴛鴦。
公子失魂落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嫁給哥哥,為解相思之苦,最終娶了與心上人有五分相像的她的妹妹。
那位小姐嫁給公子的哥哥後,每日鬱鬱寡歡,公子心疼不已,時不時地給予安慰,最終二人衝破世俗的阻礙,再次勾搭成奸,暗通款曲,甚至還生下一雙兒女。
公子和心上人謀劃著名要雙宿雙飛,為此,一直暗中謀劃著名要搶走哥哥的家產。
至於公子娶的那位妹妹,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中,在外人面前,她最是幸福不過,卻不想,只是公子和小姐的擋箭牌。
姜二給足了銀子,又和榮國公府的周淵打了招呼,直接將戲台子搭在了繁樓前頭的空地上。
這樣一來,不僅繁樓里的客人能從窗戶里瞧見,來往的百姓也都圍上來鼓掌叫好。
平日裡繁樓也唱戲,不過唱的大都是男歡女愛,客人們看多了也就膩了。
哪裡比得上今日這一出盪氣迴腸。
又是叫人哀嘆小姐和公子的愛情,又是叫人唾棄公子和小姐的無恥,更是叫人憐惜那位妹妹的可憐。
戲台子上扔滿了銅板和碎銀子。
繁樓的東家一見這架勢,這可都是白賺的銀子,立刻就把其它的戲都往後排,只將這一齣好戲連著排七天。
或許在不懂內情的外人看來,這齣戲新奇而又刺激。
可是,對於知道那些忍不住對號入座的,這齣戲簡直就是呈堂證供!
瑞王妃瞧著楊嬤嬤那副簡直要嚇破膽的表情,心裡莫名就是一陣慌張和氣短。
她一拍桌子,怒視著楊嬤嬤:「說!」
「王妃啊!」
楊嬤嬤整個人匍匐在地,渾身抖如篩糠,卻又當真是捨不得瑞王妃蒙在鼓裡。
她抓著瑞王妃的手:「王爺他這麼多年一直在騙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