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樓之後,兩人便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三杯酒下肚之後,矢崎就拉著秦長安的手掌,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陳桑,我沒有看錯你,你夠朋友。
但是有件事情,我得向你道歉啊。」
矢崎這樣說道。
「道歉?道什麼謙?矢崎老兄,你不會偷偷嫖娼的時候,沒有喊我吧。」
陳少安半開玩笑地說道。
矢崎連連擺手道:
「那不是,你還記得嗎?我當時在憲兵隊當總司令的時候。」
「這個當然記得了,我當時還給你送過雪茄呢。」
陳少安笑著說道。
矢崎點頭道:
「沒錯,其實我當時在當憲兵隊隊長的時候,懷疑過你,應該說,非常懷疑。」
「懷疑我什麼?」
陳少安明知故問地說道。
矢崎便道:
「當然是懷疑,你是敵人的奸細啊。
正是因為這,我好幾次試探你,但是卻都發現,我誤會你了。」
他這樣說著,便猛然站起身來,對著陳少安九十度鞠躬道:
「紅豆泥,私密馬賽!!!」
陳少安急忙扶著他,讓他坐在自己對面道:
「矢崎老兄,咱哥倆兒不說這些,你當時也是職責所在嘛。
不然的話,你怎麼跟上頭交代呢?
不過我沒有想到,你這麼盡職盡責的一個人,最後卻沒有得到重用,反倒是因為莫名其妙的緣故,直接雪藏了起來。
到了現在,也只是委屈你到警察署當一個小小的機要處處長,說實在話,矢崎老兄,我替你覺得不值啊。」
矢崎聽完陳少安這一番話,心裡不是個滋味兒,同時又大有得一知己之感。
他一拍大腿道:
「陳桑,你····你說的太對了,我當時拼死拼活,我為了誰啊。
結果真的出了事情了,所有的黑鍋都是我來背,每一個人願意真的保住我,我心裡憋屈啊。」
矢崎這麼說著,竟然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酒精確實帶勁兒啊,讓這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都開始哇哇大哭著。
矢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陳桑,我跟你說,我在上海,其實沒什麼朋友。
但是你是我真正的朋友,永遠的朋友,知道嗎?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在我不如意的時候,沒有冷落我,沒有蔑視我,也沒有嘲笑我,而是笑著和我打招呼,仍舊稱呼我為矢崎長官。」
他這樣說著,確實想起來自己當時剛入警察署的那天。
陸無名當時作為副署長,職別比他高,看見自己的時候,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連打招呼的興趣都沒有。
只有陳少安,當時仍舊和自己打招呼,還給自己送雪茄,絲毫沒有因為自己不再是憲兵隊司令,而對自己有絲毫的怠慢。
人心都是肉長的,矢崎怎麼不把陳少安當成自己朋友來看待呢。
「別說了,矢崎老兄,我坦白跟你說,我過的也不如意。
特高課你知道吧,上上下下每一個看我順眼的。
也就是岩井先生,還有安立先生,他們一直袒護著我,不然的話,現在我說不定早就被特高課的人,隨便找個罪名按在腦袋上,拉出去槍斃了。」
陳少安這樣說著,眼角也擠出來一抹淚水來。
作為一個出色的「詐騙犯」演技始終是第一位的。
正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陳少安這眼淚說來就來,看的矢崎也是頗為動容,兩人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便相擁著又大哭起來。
又是三杯酒下肚,矢崎身體有些搖晃地說道:
「走,陳桑,咱們····咱們今晚一起睡。」
可陳少安卻道:
「誰和你一起睡啊?我···我要和姑娘一起睡。」
矢崎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陳少安的意思,他頗為曖昧地笑著說道:
「哈哈哈,是我疏忽了,忘記陳桑你的最愛是什麼了,走,咱們去紅浪漫,今晚的消費我買單。」
他這麼說著,便和陳少安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去往紅浪漫。
陳少安點了一個姑娘之後,進入房間內,原本朦朧的醉意,便蕩然無存了。
不管是真是假,這個矢崎通過今晚,應該會對自己放下許多戒備了。
至於倒賣肥田粉這生意,也能幹。
因為聽矢崎這傢伙的意思,他上頭還有人,八成是派遣軍內部的一些軍官,也想要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來撈一些外快。
只是這些事情,他們不方便直接出面,索性讓矢崎來代為辦理。
如果生意做成了,到時候再和上頭的那些軍官產生直接的聯繫,那以後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大多了。
想到此處,陳少安就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往後幾日,一方面要應付一下日本人部署的搜捕任務,還有一方面,則是時刻注意派遣軍調查科的動態。
想到這些,陳少安抽了一口香菸,再看看床上已經被自己催眠的女人,便默默等待著天亮的到來。
第二天早上,陳少安去敲響了矢崎的房門。
昨晚他折騰的也是夠厲害,出來的時候,都是扶著腰的。
現在的矢崎,可是心情大好,畢竟一樁大事兒,基本完成一半了。
再就是將剩下交易完成了。
「我先不去警察署,你先過去,陳桑。」
矢崎這樣說道。
陳少安自然知道,他是打算去兌換那張支票,便道:
「好的,你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我派人護送你過去?」
矢崎擺擺手道:
「不用,派人護送的話,反倒是太過於顯眼了。」
他這麼說完,便叫了一輛黃包車,去往公共租界的花旗銀行,去兌換那張支票。
不多久,矢崎就提著一個箱子,神氣十足地走了出來,整個人都自信了不少。
支票不是假的,能在花旗銀行兌換出來真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