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本蓮則頗為讚揚道:
「陳署長是個嚴謹的人,做事也相當慎重,對於我的保護非常到位。」
這倒不是什麼恭維的話,而是陳少安在整個護送的過程,表現的確實相當專業。
上杉明理笑呵呵地說道:
「是這樣的,陳署長是一個相當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就讓陳署長明天帶人,負責帶您去實地勘察,如何?」
平本蓮眉頭微微皺起道:
「他···他雖然說相當的專業,可到底也是一個中國人啊,值得信任嗎?您也應該知道,這次的任務是高度機密。」
說到底,他還是有些不信任陳少安。
上杉明理則說道:
「您放心就是了,陳署長對我們大日本帝國,那是大大滴忠誠啊。」
看到上杉明理也這樣說,平本蓮的心才算是放下來。
「那就好,只要他對我們大日本帝國保持著絕對的忠誠,那明天由他來保護我也是很好的。」
「那好,就讓他來保護您吧,我一會兒就下樓跟他說一下。」
上杉明理這樣說道。
樓下,陳少安蹲在那裡,一邊抽著香菸,一邊不時瞥向兩人鎖定的房間。
再看看時間,兩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就在陳少安打算要不要將煙盒裡面的最後一根香菸,也一起抽掉的時候,便看到那道門被打開,上杉明理也是裡面走了出來。
來到樓下,上杉明理對著陳少安招招手,陳少安便立刻小跑到他的面前。
「參謀長,有什麼吩咐您說。」
上杉明理拍拍他的肩膀道:
「明天你帶著別動隊的人,保護平本蓮先生去郊外考察。整個過程之中,他如果出現什麼問題的話,我拿你是問。」
聽聞此言,陳少安不由得說道:
「是,參謀長閣下,我會盡全力保護平本蓮先生的。」
他這樣說完,心中卻是冷笑著。
看來,這所謂的考察,應該就是尋找實驗地點了。
不過這傢伙是由自己親自保護的,那就不能幹掉他了,不然的話,自己也跑不掉。
畢竟看上杉明理對平本蓮畢恭畢敬的樣子,這個老頭兒的地位應該不算低。
「那好,拜託你了。」
上杉明理拍拍他的肩膀,便向門外走去。
陳少安將他送出門口之後,目光落在平本蓮的房間。
他將最後一根香菸點燃,隨後對身邊的偽警說道:
「去通知周探長,集合別動隊,明天早上六點之前,來到招待所門口集合。」
「是!!!!」
那個偽警說完之後,便立刻向招待所外面奔去。
第二明天清晨,別動隊的隊員們就集合完畢,招待所門口候命。
雖說是一群烏合之眾,看陳少安著重訓練過他們的隊列,所以站在那裡不動彈的時候,這群傢伙還真有幾分精銳的意思。
至少做到了不動如山,起徐如林。
當然,只要碰到了敵人,他們一定是跑得最快的。
「弟兄們,今天要保護的人員相當重要,誰也不能給老子打盹兒,要是人出現了什麼問題,我的腦袋要掉,你們的腦袋也保不住。
當然啦,要是可以圓滿完成任務的話,醉仙居,咱們喝個痛快,所有的消費我買單。」
陳少安這樣說完,所有人都爆發出來一聲興奮的歡呼。
「是!!!」
此時,平本蓮和他隨行的十多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身上攜帶了各種儀器設備,陳少安也不懂那是幹什麼用的。
「平本先生,怎麼樣,昨晚睡得還舒服嗎?」
陳少安急忙跑過去說道。
平本蓮呵呵一笑道:
「非常滿意,我們現在就走吧,先去第一片地區。」
他這樣說著,便拿出那張地圖,指著上面的一個村莊。
陳少安看了一眼,隨後便道:
「是,平本先生,那輛防彈車是給您準備的,您先上去。」
他說著,就小跑著過去,將車門打開。
隊伍離開上海,足足上百人,看上去陣仗不小。
隨行的有一個憲兵隊的小分隊,十多個人,再有就是別動隊的三十多人,一群烏合之眾,剩下的人就是平本蓮和他手裡的十多個人。
車隊離開上海,向西南方向走了大概幾個小時,才終於在中午臨近的時候,才抵達地圖上面標註的那片區域。
在河邊停下來之後,他們對於這片區域的勘察就開始了。
陳少安留意到,他們拿出了很多的儀器設備,有的放入河流之中,有的則是在測定風向和風速等等。
還有一些設備,陳少安也沒有看懂那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是,這群小鬼子肯定沒憋好屁。
在外圍的勘察結束之後,這個傢伙又帶著人去了村子裡面。
原本陳少安以為,這傢伙不會直接對村民展開人體實驗,投放病菌吧。
不過後面才知道,並非如此,他只是讓手下的人,就一些糖果分發下去,尤其是給那些小孩子。
隨後他就讓手下的人,拿過來了不少醫療器材,竟然給那些村民們進行體檢。
一開始那些村民還有些警惕,可看到平本蓮笑容和藹,也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敵意,便也暫時放鬆了警惕。
陳少安則留意到,這些傢伙,在對這些村民們進行體檢之後,便相當認真地記錄了他們的身體數據。
這應該是為了後續,在投放病菌之後,對感染者前後的身體狀態進行記錄和對比。
平本蓮在給這些村民們做完體檢之後,還將他們攜帶的一些藥物送給村民。
陳少安看了一下,主要是一些磺胺藥,還有治療風寒,感冒的藥物。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日本人的實驗計劃,陳少安甚至都以為這傢伙是給這些村民做免費醫療服務的大善人了。
「沒想到,平本蓮先生對這些中國人也如此的友好啊。」
陳少安故作感慨地說道。
平本蓮笑呵呵地說道:
「當然是要友好一些啊,畢竟他們也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子民了。」
他嘴上這麼說著,眼神之中的一抹寒光,卻是一閃而過,只是誰也無法捕捉到那一瞬即逝的寒意。
一直到傍晚時分,平本蓮才算是完成了勘察,他們也開始埋鍋造飯,搭建營帳。
陳少安將手下的人分成幾支,有的負責在營地周邊巡邏,有的則是負責外圍的崗哨。
讓他意外的是,等到晚上的時候,村子裡面竟然也來了人,不過卻被別動隊的人攔在了外面。
陳少安走過去問道:
「鄉親們,這地方是日本人的營地,你們可不能亂進啊。」
結果為首的那人道:
「長官,您別誤會,是那個醫生,他今天給我們的一些藥,很有用,我們不少人中午吃了,晚上就感覺精神了很多。
我們都是鄉下人家,也沒什麼好吃的,就燉了幾隻雞。」
陳少安也聞到了那些雞湯濃郁的香味兒,就放在村民挑著的瓦罐之中。
他感慨著,這些百姓們恐怕還不知道,這個平本蓮那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們如此的樸素,只是因為平本蓮給他們做體檢,給他們了藥品,就想著回報平本蓮,哪怕他是一個日本人。
陳少安嘆息一聲,卻還是回到了營地之中,將情況向平本蓮做了基本的說明。
平本蓮聽完了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後親自走出營帳,對那些村民們表示了感謝,同時也將那些村民的善意一併收了下來。
「真是美味的雞湯啊,和我們日本的做法完全不同呢。」
平本蓮品嘗了一口雞湯說道。
陳少安則道:
「只是鄉下人的做法罷了,如果平本蓮先生喜歡喝雞湯的話,在上海有很多不錯的飯館。」
可平本蓮卻呵呵一笑道:
「不不不,陳桑,你誤會了,我喜歡的並不只是雞湯,還有蘊含在雞湯之中的,那種····愚蠢的善意,你明白嗎?呵呵呵·····」
他這樣說著,便笑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陳少安從他的笑聲之中,感覺到了一種讓他極為不舒服的東西。
那種····對於善良中國人的惡意嘲笑。
是的,如果站在平本蓮這個惡魔的角度來說,這確實是一件相當好笑的事情啊。
他只是給了這些中國人一些小恩小惠,並且將來還要用他們的生命來做試驗。
可這些中國人,竟然以為平本蓮是個大善人,並且毫不吝嗇地自己的善意也釋放給了這個惡魔。
現在,這個惡魔,正在為這樣的善意而笑著,嘲笑,譏笑,還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對於自己獵物的蔑笑。
陳少安攥緊了拳頭,又緩緩地鬆開,臉上仍舊帶著笑容。
「愚蠢的善意,平本先生,您形容的相當精準呢。
這些中國人呢,就總是對別人抱著愚蠢的善意啊,因為這種愚蠢,他們吃了多少虧啊。」
平本蓮又喝了一口雞湯,對陳少安道:
「陳桑,你也辛苦啦,也來一起吃吧。」
陳少安推脫一番,最後卻還是坐在那裡,拿著筷子吃了起來。
那雞湯越是美味,陳少安的心中便越不是個滋味兒。
這些百姓們,他一定要救下來。
這個惡魔,不,是這群惡魔,他一定要全部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