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遲來的復仇與手足相殘
死者之森西部19區，整整三公里的林木此刻已然化作真空地帶，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木屑以及大片燃燒著的斷木。
半邊翅膀被從根部撕開，一隻眼睛也已經徹底瞎掉的古鋼龍哈雷德，吃力地拖著滿目瘡痍的身體向外爬去，時不時還會回頭看一眼身後已經沒了生息，浸泡在血液之中的那具人類屍體。
在屍體的一隻手掌中, 還握著某個沒有啟動的圓球裝置。
真是可怕的傢伙……那個叫做克萊曼的人類。
明明實力遠不如自己，就連領域都沒掌握，卻憑藉著那些無法理解的招式和道具，把自己打殘到了這個地步。
至於對方臨死前試圖啟動的那個東西，大概率是傳聞中那個能夠釋放爆炸和劇毒的炸彈，還好自己在最後關頭用風息斬斷了對方手臂的神經, 這才沒有被對方拖著一起上路。
沒有衝著對方屍體泄憤的意思, 已經永久喪失飛行能力的古鋼龍哈雷德，只是沉默著地朝著遠離戰場的方向離去。
自己受創太嚴重了, 必須找個地方恢復傷勢，否則哪怕重返戰場也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恍惚間的哈雷德卻沒注意到，某些白色霧氣正如同有生命一般跟在自己身後，並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那一身鋼鐵鎧甲一般的龍鱗之中。
……
一個多小時後，成功找到某處底下溶洞的古鋼龍哈雷德，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進入了這個潮濕到最底部甚至形成了某個小型湖泊的地方。
對於鋼龍而言，最舒適的環境無疑就是沙漠那種極致乾燥的地方，而最討厭的除了大海，無疑就是這種濕漉漉的地底溶洞。
不過這個時候，說實話也容不得它挑三揀四了。
堅硬的鱗片逐漸沒入水中，因為接連激戰以及身上傷勢導致精神有些恍惚的哈雷德，空洞的眼神無意識地掠過身下泛起波紋的湖面。
腳步一下子停住。
在湖水的倒影中，它那一身原本灰白的金屬鱗甲，此刻竟然莫名地被無數菌絲一般的白色絮狀物覆蓋了大半, 更關鍵的是哪怕到現在它都沒有絲毫察覺。
與此同時，一股突然湧現的虛弱無力感，如潮水般自哈雷德的四肢百骸處傳來。
我中毒了？
隱約明白某些事實的古鋼龍哈雷德，強撐著身體就準備衝出洞穴，卻在下一秒被一隻纏滿孢子的巨大龍爪自背後踩中背部，被硬生生壓入水中。
一時間，濺起浪花無數。
【還是一如既往的畏懼毒素】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哈雷德】
陰冷且沙啞的陌生龍吼聲從背後響起，哈雷德卻莫名感到有些熟悉，艱難地轉過腦袋，入眼所見，卻是一隻此前從未見過，宛如異形一般的恐怖巨龍。
四足雙翼的消瘦身軀上，一層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其他生物的褶皺腐皮干，仿佛強行適配一般乾巴巴地貼合著身體，上面還覆蓋著大量絨毛一般的白色孢子。
隨著那看不到眼睛的猙獰龍首慢慢垂落，無數詭異的風息裹挾著絮狀菌絲，逐漸覆蓋周遭，原本潔淨的湖水已肉眼可見地速度開始被菌絲覆蓋侵蝕，轉眼間就完全化作了一片詭異的蒼白。
望著哈雷德呆愕的目光，怪物先是一愣, 隨後才用無比悽厲的低吼聲重新說道：
【我都快忘了, 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
【也難怪你認不出來了啊】
全身瀰漫著腐朽氣息的怪物，一邊說著，一邊愈加用力地將古鋼龍哈雷德腦袋踩在腳下，語氣中滿是快意與癲狂。
而相比於對方踩在自己頭頂的腳爪，對哈雷德而言更致命的，其實是對方無時無刻不在釋放的那股白色瘴氣。
不過哈雷德依舊不明白，對方身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的來源。
【你到底是……】
【族群延續的祭品，最偉大的犧牲……還記得嗎？】
怪物突如其來的打斷，讓哈雷德愣了一秒，隨後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地呆滯了起來。
在對方有意無意放鬆的壓制力道下，哈雷德的視線一點點上抬，看向與印象中全然沒有半分相似的猙獰龍影，哪怕是被瘴氣侵蝕都不曾有過半分紊亂的身體，不自覺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哈扎德，你原來還活著……你到底對自己的身體都做了什麼？！】
哈雷德的眼神中滿是痛苦，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轉而急促地問道。
【哈扎德這個名字我已經不用很久了，你可以叫我……死纏】
【不過那幫獵人貌似有給我取另外一個名字】
【屍套龍……死纏屍套龍，我喜歡這個名字】
古鋼龍哈扎德，不……死纏屍套龍悽厲的吼叫聲在地下溶洞中高高升起，化作無止境的回音不斷傳盪。
【至於我做了什麼，都這樣了還看不明白嗎，我的好哥哥啊】
【我把自己的皮扒了啊，那身曾經賦予我們榮耀的至高防禦，一寸一寸……一寸一寸地全部撕下，然後等到再生後再次重複，直至將那份來自終焉之王的恩賜消磨殆盡】
【一百三十二次，我扒了整整一百三十二次啊，哈哈哈~】
冰冷的笑意中，死纏屍套龍尖銳的利爪直接穿透古鋼龍哈雷德那被瘴氣侵蝕後變得越發脆弱的金屬鱗甲，直至血紅中透著點點斑白的血液在壓力的作用下不斷噴出，染紅身下早已渾濁一片的黃白湖水。
【把自己的親弟弟獻祭掉，自己苟且偷生的感覺如何啊，哈雷德】
【我別無選擇，這是為了族群的未……】
話還沒說完，古鋼龍哈雷德突然悶哼一聲……死纏屍套龍竟是直接咬著它那搖搖欲墜的翅膀，生生將其撕下。
猛烈地劇痛讓哈雷德幾乎無法保持神志清醒，但那份痛苦的回憶似乎給予了它新的勇氣，以至於此刻它還能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身上的死纏屍套龍。
【我討厭你的眼神，哈雷德】
【所以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體會到的，那被扒皮拆骨的滋味】
說完這些，死纏屍套龍的眼底逐漸泛起一抹血紅，如同瘋子一般口抓並用，開始不斷撕扯古鋼龍哈雷德身上腐朽開裂的金屬鱗甲。
無盡的痛苦中，古鋼龍哈雷德沒有一絲掙扎的意思，只是不斷機械性地，斷斷續續重複著那一句話。
【對不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