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弱者的逃亡與克隆體04
「說起來，你到的比我預想的要早些……古鋼龍哈扎德。」
仿佛本能一般吸取著身周的地脈能量壯大自身，冥赤龍頭也不回地低聲說道。
沙拉~沙拉
詭異的風聲從林間不斷響起，伴隨著大片樹木枯萎凋零，一頭仿佛屍體一般的枯瘦巨龍，裹挾著漫無邊際的蒼白色霧靄，從黑暗中緩緩行來。
「你該叫我……死纏屍套龍。」
陰冷的聲音響起, 帶著某種肉眼可見地躁動。
「怎麼，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一點點轉過巨大的身子，冥赤龍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俯瞰著對方，某種駭人的蒼藍色從兩側眼眸下的鱗片下逐一亮起。
「明明才大仇得報，宰了你的親兄……」
「夠了！」
死纏屍套龍哈扎德咆哮一聲，自全身發散出越發劇烈的霧靄與陰風，碧綠中帶著些許昏黃的眼珠死死鎖定著眼前的新禁忌之龍。
「煉獄火山那件事我承認是有私心，但是罪血的激活可是我們全體的決定，你沒必要針對我一個進行報復。」
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各個方向的陰影中逐漸湧現。
身披陳舊冰霜, 體色暗淡猶如耄耋老人，但唯獨氣息極端危險的冰牙龍……體表櫻色，相較同族顯得小巧的雌火龍……脖頸一圈被無數閃爍著紫紅色的爆鱗包裹，身形雄壯的爆鱗龍……所過之處焦油遍地，白骨交織纏繞體表的巨大骨錘龍……
一頭賽過一頭危險的怪物，用各不相同，但隱隱一致的眼神看著最中央的冥赤龍，瞳孔深處似乎都在期待著什麼。
它們的種族或許不盡相同，但幾乎每一頭都是各自種族的老年個體。儘管實力強悍，但氣勢卻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某種一看就明白的衰頹氣息。
「我們都是被命運拋棄的失敗者，聚集在這裡的理由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活下去！」
死纏屍套龍用和邪異外表截然不同的認真神情，不卑不亢地說道：「哪怕再痛苦，哪怕再卑微，我們也不願意就這樣將生命葬送在那場，無法脫身卻又註定沒有我們席位的戰爭之中。」
「作為那一位曾經的血脈繼承者, 作為也曾苦苦掙扎艱難求生的同行者, 你不可能不理解這其中的情感。」
一點點支起傴僂的身子, 死纏屍套龍用無比悲哀地語氣說道：「你的目的已經實現了, 邊境剩下的那些霸主們，也被我們用命活活堆死……極驅迅龍、極吼雷狼龍，光是這兩個【怪物】就殺掉了我們一半的人，要不是霜刃和紅蓮拼了命限制住它們的行動，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攔截的戰場上。」
「我們的血已經快流幹了，該你實現諾言了。」
眼神複雜地掃過周邊這群本來只是當作工具使用的怪物們，冥赤龍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就連突破至禁忌的喜悅也漸漸被低沉的情緒沖淡。
「啊，我答應你們的，會做到的。」
「存續下去的那縷光……你們馬上就會看到的。」
「準備離開這裡吧，是時候前往獨屬於我們的失樂園了。」
冥赤的龍身再次扭曲化作人形，身上披了一件赤紅與幽藍相間的外套，頭頂則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頂紅色軟氈帽。
「你這幅打扮會讓我想起紅龍，要不換一套？」
「我想怎麼穿搭是我的事，還輪不到……」冥赤有些不耐煩地轉過身，衝著發聲的角落就準備呵斥幾句，但身體轉到一半，卻陡然驚覺剛才那句話是不折不扣的人類通用語, 於是整個人就徹底僵在了那裡。
他們隊伍里, 除了自己，可沒有會說人話的。
眼角的余光中，無數怪物正滿含著恐懼，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死死盯著他的背後，仿佛有什麼無比恐怖的東西在那裡似的。
「哦呀，看來大家不是很歡迎我啊。」
無比熟悉的聲音漸漸響起，某個白衣白髮的身影，自陰影中慢慢走出，一邊上下拋著手中閃爍著瑰麗藍光的晶石，一邊自來熟地用另一條手臂摟住了冥赤的肩膀。
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冥赤挎著一張臉，扭頭看向自己邊上不請自來的人影。
「我以為……你應該正和那位神明交戰？」
「那種麻煩的事情，誰來都一樣，我沒興趣打註定贏不了的架……所以找了個倒霉蛋幫我代打。」
臉上滿是琢磨不定的笑意，古塔看著不甚自在的冥赤，聳了聳肩後便放開了他。
「贏不了？什麼意思……就連你也沒辦法戰勝祖龍的分身？！」冥赤的瞳孔一陣地震，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問道。
「只要用的還是原先那具自這個世界誕生的身體，只要還在使用掠奪自這個世界的能力，我就註定只是個失敗者……你見過哪個囚犯能打贏典獄長的？」
古塔不咸不淡地說道。
這時，唯一一個在古塔出現後沒有絲毫慌亂，身形巨大的石頭怪物突然問道：「這就是為什麼你現在是純能量體的原因？」
聽到這番話，冥赤先是一愣，隨後猛地看向古塔。
特殊視覺瞬間開啟，冥赤的視線中，古塔原本再正常不過的身體，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虛幻的琉璃色彩，心臟中央還漂浮著一顆銀白透亮的菱形水晶。
毫無疑問，此刻的古塔，是純粹由本源能量構築的特殊能量體，只是因為施加了某些偽裝，以至於普通人看不出來罷了。
「小石頭啊……我在涅瓦的記憶里見過你，真是成了了不起的存在啊。」
古塔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石頭怪物，沒有否認對方的話。
「你先在，是化身還是本體？」冥赤驚疑不定地問道。
「現在的話，還算是本體吧……不過等會兒就不好說了。」
拋下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古塔的視線掠過冥赤，掃向其身後的一種怪物們。
「你們，就這麼不想前往我塑造的新世界嗎？」
「老實說，我不怎麼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意外驚喜。」
語氣雖然輕鬆，但是某種驚悚的威壓，卻在瞬息間將整片區域完全覆蓋某些較弱的怪物甚至不由自主地趴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地瑟瑟發抖。
正當為首的紅蓮爆鱗龍、霜刃冰牙龍、死纏屍套龍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冥赤卻突然擋在了它們的跟前……以背對著的方式。
「沒有它們，那些漏掉的邊境霸主們，足夠把剩下的人類據點全部連根拔起，不知道要多死上多少人。」
眼神逐漸堅定，冥赤直面著莫名低下頭看不清五官的古塔，一步不退。
氣氛瞬間緊張，沒有任何人或者怪物繼續發聲……一時間，就連周遭的風吹樹葉聲都變得那般響亮清晰。
「你居然也有同理心了，真是不可思議。」
冷不防地，古塔突然說道。
他先是側過頭瞄了瞄帕雷的方向，隨後緩緩轉過身，用略顯虛幻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紅髮青年。
「算了，只要不妨礙我，隨便你們去哪裡吧。」
雪白的巨型月亮不知何時自地平線升起，古塔的沐浴在月光下，越發虛幻透明，直至徹底融入光中，消散於天地之間。
「好自為之，克隆體04。」
「我們……天國再見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