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雮塵珠，雮塵珠。
商朝自武丁開始藏於深宮，奉為至寶，漢武求而不得，邊塞獻王為其痴迷一生，視為升仙之要，李淳風費盡心機藏匿其蹤。
時至今日，雮塵珠仍然擁有著改天換地的能力。
「嘖。」
王望湖嘖了一聲，拄著拐杖只覺得可惜。
早知道哪都通還有這種寶貝，他早就偷來了。
趙方旭拿出雮塵珠，但他並沒有能力使用它，能藉助雮塵珠之力的，是胡八一。
更準確的說，是胡八一的出馬仙灰二爺，能夠調用雮塵珠中蘊藏之神能。
出馬五仙中，灰家最擅長鑽山破陣，擅搬運遁術，精風水，聞山辯龍，聽風觀水，有破封印陣法的特長，黃家若為五家中的軍師，那灰家就是五仙中的機巧專家。
如此大的計劃，哪都通當然早就進行過彩排和模擬，準備工作都已經做足，需要的東西也都備齊了。
來之前，哪都通已經和胡八一溝通好，請灰二爺暗中來南海實地考察，實驗過了。
實驗證實，灰二爺的遁法確實可以迷惑雮塵珠的靈性，繞過輪迴宗的封印，利用雮塵珠中所蘊含的龐大力量，和不可思議的神通。
雮塵珠來自界外，擁有蛇神斡旋造化之能，昔年輪迴宗憑藉此珠，可以在雪山上重塑出魔國都城。
今時今日，哪都通自然也可以利用雮塵珠，來撈取恨天部遺址，並在其上建立新的城邦。
趙方旭捧著雮塵珠，來到船舷邊。
水中鑽出一皮膚黝黑，沒有戴著任何潛水設備，眼中有膜，耳後有鰓，脊背生鰭的奇人。
他滿後背都是奇特刺青，有魚人，寶珠，鯨鯊，圍繞著脊柱位置的巨大神樹，樹上還有卦紋。
馬仙洪被其吸引，喃喃自語：「透海陣，他是疍人，是恨天部竟然還有後裔在！」
張楚嵐認識水裡的人，那是古猜，是南海歸墟暗堡的人。
他是疍人，是古代善赴水採珠的一種民族，天生可以在水中呼吸，全身浸泡在水中時，還會長出鰓和鰭，能和鯊魚比拼速度，一柄龍弧短刀在手，在水中一般的異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在哪都通找嚮導探尋南海歸墟之秘時，無意間找到了他的師傅阮黑，這才發現了身為疍民獨苗的古猜。
後來古猜被收編，是南海歸墟基地的人，是南海歸墟基地安保部隊的一員，負責護送人員和物資進出南海歸墟基地。
但是透海陣這個說法，張楚嵐還是第一次聽說，哪都通員工的個人能力和功法，大多是保密的，除非必要，否則介紹的檔案中，不會進行詳細描寫。
異人戰鬥，情報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被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很容易遭人暗算克制。
古猜身上的透海陣，哪都通必然知道，但是張楚嵐就不清楚了。
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張楚嵐下意識的想要搜集情報，便問向馬仙洪：「透海陣是什麼東西？」
馬仙洪說道：「是一種刺青秘術，以特殊手法和秘藥，在人身上刺下，可刺激經脈，以及脊柱大龍，若是背負透海陣的人有練炁天賦，便會在日復一日的刺激下，自然而然的學會練炁搬運，成為異人。」
「不過，這種手法風險很大，若是沒有練炁天賦，被刺上這種透海陣，長此以往便會損傷經脈，變成個五勞七損的病秧子，壽命大減。」
「所以，春秋時學派出現，諸子傳道，廣收門徒，有了更安全的成為後天異人的方法後，便已經很少有人用這種透海陣了。」
畢竟，不論什麼年代，人都是一種珍貴資源。
而且，哪怕發展到了現代，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像是小說一樣，摸一下就能發現一個人有沒有靈根，有沒有煉炁天賦。
都需要入門後修基本功，通過時間來判斷，一個弟子究竟能不能得炁。
想要獲得氣感，靠的不是肉體天賦，而是慧根，是能夠捕捉到體內先天之炁微妙運轉的悟性。
這種東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摸骨，考試就能甄別出來的。
需要時間的篩選，入門三年，砍柴挑水，悟性高者一月便有所得，愚鈍者三年得炁。
三年無所得者，如無天大機緣，便與此道無緣了。
雖然，這樣做的甄別時間是久了些，可是卻不會對人有任何損傷。透海陣這種落後的手段，被擠兌，沒有了用武之地，當然也就慢慢失傳了。
馬仙洪也只是在爺爺和太爺爺的典籍裡面看到過，卻沒想到能親眼見到真東西。
見獵心喜，馬仙洪甚至左眼戴上了法器單片鏡，仔細分析著這種上古技術，能研究新東西讓馬仙洪這個技術宅心情大好，不由得多說了些：「其實法器和符籙一道，都受其啟發。」
「本來只是御物的異人，學會了有意思的讓自己的炁，在自身御物內中形成周天脈絡，增強威力，提升操縱性能，還會誕生種種不同的異能。」
「聽說秘畫一門，就有在皮膚上刺上鍾馗，關公，肩龍，惡虎等刺青畫像，並能藉此施展秘技的刺青秘術，有些甚至可以在刺青中封印妖靈，可破畫而出，為主人而戰。可惜秘畫門不在，沒人會這種畫道絕技了。」
張楚嵐若有所思，難怪古猜是個孤兒，師傅阮黑是個普通人，沒人教他，可他卻還是懵懵懂懂的成為了異人。
古猜也是運氣好，要是沒有練炁天賦，反而會被背著的透海陣給拖累死的。
「趙董事長，你們來了，水下已經做好準備了。馮主管讓我把這個送上來。」
古猜的口音很奇怪，帶著濃重的閩南口音，他舉起右手，手中是個圍棋棋盤大小的黑色防水包。
趙方旭向著古猜大喊：「好！古猜你到船上來！」
「來了」
古猜踩著水一跳，躍起五六米高，輕鬆跳上船艙。
趙方旭將手中的雮塵珠，鄭重地將其遞給胡八一：「胡八一，成敗就看你和灰二爺的了。」
胡八一先是行了軍禮，然後才鄭重接過雮塵珠：「保證完成任務。」
「二爺。」
胡八一捏著雮塵珠，掐著指訣，手拿通桃止山符。
內景化為天界，長白仙鄉沉入羅酆陰界，之前請仙上身的步驟，當然再也行不通。
幸而，胡修吾給了上清一本記載了羅酆天所有陰神接引下法壇的《北帝羅酆法》，裡面也有東方鬼帝柳坤生，及其麾下仙家的通信之法。
柳坤生稍加改造，便將其傳給了東北薩滿一脈的出馬弟子們，順利的重新恢復了出馬弟子和出馬仙的關係。
出馬弟子們再次可以請仙家上身代打，唯一的區別，就是從之前呼喚內景中的仙家，變成了用通桃止山符，來請仙上身。
「符傳吾信，送入桃止，請長白山灰二爺下凡，上弟子身。」
指間黃符燃起，裊裊青煙洞入青冥。
符僅僅是將心念傳入桃止山，並不是如拘靈遣將和北帝黑法，霸道的命令神靈必須到場。
仙家是否回應，還要看出馬弟子和仙家的關係鐵不鐵。
符紙燃過，灰二爺便回應了胡八一，立刻從羅酆天下來，進了胡八一的身。
胡八一整個人透著鼠勁，摸著不存在的鬍鬚：「哎呦，你們終於行動了。」
趙方旭態度恭敬，灰二爺是異類，但也算是前輩：「是，還請前輩相助。」
「好說，好說，畢竟我家孫子還在你手下幹活。你多多幫襯就好。」
灰二爺很是受用，畢竟胡家現在，也就胡八一還會請他幫忙。
他們東北仙家都算是在胡修吾手下過活。
灰二爺一隻手捏著雮塵珠，另一隻手向古猜伸去：「那小龍獺，將你手裡的大六壬七星六柱三式天地盤給我吧。」
龍獺，是古時候對踏浪採珠的疍民的尊稱。
古猜的養父兼師傅是個老漁民，古猜從小就聽疍民的故事，很喜歡灰二爺這樣稱呼他，喜滋滋的應下了，將手中的黑包拆開。
包內，是個酷似圓帽的四方卦盤，四四方方的金剛玉質底座，向內有三圈雕刻有機數的活動卦環，中央是倒扣的半球形玉殼，殼上還排布有北斗七星凹槽。
這是從歸墟中找到的大六壬七星六柱三式天地盤。
以大六壬易數，撥動卦盤上，六柱三環，便可通過上面的機數，組成不同的卦辭，合成不同的卦象。
每一種卦象，都可以激活恨天部遺址的陣法功能。
大六壬七星六柱三式天地盤和曾經胡八一看見過的，李淳風布置在幽靈墓中的渾天儀一樣，都是陣法控制樞紐。
天地盤控制的是恨天部遺落的龐大工程。
恨天部不知為何，痛恨太陽，崇拜月亮，在周朝時竟然就布置下了一個蔚為壯觀的龐大工程。
這個工程下連歸墟龍火，上鑄中空建木，妄圖通過集合地脈龍火之力，將中空建木射向月亮，帶著乘坐建木的恨天部落，抵達月宮，成為月民，永享月華，不再受太陽照射。
簡單來說，恨天部製造了一枚火箭，打算通過地底火山噴發的力量，將火箭送上太空。
當然以現在的目光來看，這個想法是有非常多的漏洞，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這工程只能說龐大，但並不先進，也不現實。
不過，將恨天部送上月球不可能，但將恨天部遺址從歸墟海底，送回海面，還是有不小的可能的。
哪都通南海歸墟基地，這幾年一直在修復恨天部遺址內的陣法，本意是想要增加龍火青銅的產量。沒想到，竟然在出海方面派上了用場。
灰二爺托著足有百十斤重的卦盤，將雮塵珠放在象徵著貪狼星位的凹槽處上，也就是北斗第一星，天樞星位的凹槽內。
啪！
這塊卦盤，本需要七枚蘊藏靈力的極品南珠，才能啟動，但雮塵珠都未顯現異象，就已經激活了這塊上古卦盤。
灰二爺嘆息：「如此大的工程，能過一手，真是天大興事。」
馬仙洪在一旁點頭，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