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兩界山,孫悟空
飛雲匆匆,行過九州,跨越萬山,從未停下腳步,直到路遇狀似五指的巍峨山嶽。
山後人運如潮,昂揚澎湃,山前妖氣沖霄,惡風凝實不散。
一山前後,竟然有截然不同的兩種環境。
飛雲到兩界山後,並未過界,直直撞向地面,雲氣一散,倒成為人形。正是用逆生三重趕路的胡修吾。
胡修吾拄劍遙望兩界山,也就是鎮壓孫悟空的五行山。
「不愧為是兩界山,前後風景差別竟然能如此之大,由繁榮昌盛的人境直接變成血氣森森的妖域。」
因為這山是如來佛手掌所化,總有人誤認為此山的名字是五指山。實際上西遊中它叫做五行山,又因為位於東勝神洲和西牛賀洲的邊界。
所以又被稱呼為兩界山。
兩界山鍾靈俊秀,山勢忽高忽低,宛如豎掌,草木茂盛,百獸嬉戲,山頂刻有『唵嘛呢叭呢吽』六字真言封條,鎮壓山下能夠掀山鬧海的猴頭。
山中蘊藏佛力,佛力厚重,令山間野獸伶俐聰慧,肉身健壯,可因佛力霸道,排斥萬炁,沒有靈韻滋養,野獸空長蠻力,卻沒法開悟,更不能成精成妖。
不能成妖自行修行,長得再高再大,也不過就是蠻獸而已,連去當坐騎都排不上號。
不光是山間野獸,就連紮根泥土的草木,都無法成精,只能懵懵懂懂的吸收佛力生長,最後長成佛寶。
哪怕有人在五行山上修煉,也得不了造化,悟不出佛理。
胡修吾皺眉:「佛教最講開悟、點化,怎麼這如來佛力如此霸道,只讓其鍛鍊體魄,卻不點醒智慧,這不是把這滿山野獸當成了肉豬來養。」
白龍馬的一泡龍尿,都可以讓一潭的魚蝦成精化妖,如來運使靈力,化為五行山,怎麼可能只會讓人增長
哪怕是兩界山囚壓孫悟空的地方,佛祖也不該如此冷酷。
孫悟空有錯,可是這滿山野獸又沒錯。要是沒有犯下吃人大罪,嚼青松,食百果,飲露水的靈獸,憑什麼不讓人家修行?
這裡可是兩界山,最不缺佛力的地方。就算有野獸成妖,以佛韻開悟,必定會心向佛法,又怎麼會作惡呢。
奇怪,真奇怪。
這究竟是什麼版本的西遊記,佛教如此自私吝嗇,一點真東西都不願意外露。
莫非,這次蛇神殘念藏在靈山之中?讓靈山佛教黑化?
指尖敲擊著春滋劍,胡修吾沒有一個詳細的方向。
『算了,還是先去見見猴哥再說。從猴哥口中,必然能夠得到些線索。』
不管現在的猴哥有多狼狽,可他畢竟是當過齊天大聖,當過弼馬溫,還大鬧過天宮,是三界的頂尖人物。
靈山行事如何,他必然清楚。
向前一躍,還未落地,胡修吾就變成了一縷清氣,飛向兩界山的山腳。
「何方妖孽,竟敢擅闖靈山禁地!」
但還未等胡修吾落入五行山(兩界山)山腳,就有一道咒力佛光射向他來。
佛光炙熱無情,穿過清氣還不夠,分化萬千交織成網,想要將胡修吾所化的清氣包裹住。
這點招式,當然難不倒胡修吾。
只見雲氣一縮,化為炁繩,躲過穿進清氣的佛光,胡修吾顯形,手中春滋一揮,便挑起了佛光,將其繞在劍身之上,仿佛裹在劍身上的一塊金光閃閃的布帛。
佛光還要整掙扎,劍炁微微一吐,便壓住佛光,被迫散去光芒,露出本相。
「原來是一塊袈裟。」
胡修吾舉劍在前,輕笑一聲。
「大膽,竟敢奪我法器,汝乃何人,竟敢對靈山動手。」
法器被奪,剛剛語氣高高在上的靈山門人,氣急敗壞之下,也顯出了真身。
五尊身高有三丈的光頭金剛,浮在半空中,金光閃閃的袈裟披在身上,包不住他們虎背熊腰。
五人高高在上俯視著胡修吾,其中一個長著絡腮鬍,身上袈裟缺了一塊的金剛羅漢,正惡狠狠的瞪著胡修吾。而位於右手第一的那個羅漢則眯著眼睛,打量著胡修吾手中的春滋劍。
不用想也知道,剛剛是誰對胡修吾出了手。
胡修吾用那一塊袈裟擦拭春滋劍上不存在的灰塵:「就這,就生氣了?出家人的六大皆空修煉到了那裡去了,都不如全性的人。」
抬眼一望,目中劍光寒寒。胡修吾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送了一記幽月劍炁,給予這高高在上的五位金剛羅漢。
五位金剛羅漢,只覺得地下忽然乍起燦燦白毫光,刺得眼睛火辣辣,流淚不止。
更有一股孤高幽冷的劍意,照入泥丸宮中,連體內元氣都被凍住,周天搬運時經脈中像是混入了冰渣,凍得疼得五個巨漢瑟瑟發抖,保持不住居高臨下的氣勢,灰溜溜從雲上跌下來,坐到地上。
各個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你們就是五方揭諦?」
胡修吾俯視五人,五方揭諦反而只能仰視他。
猴哥被關押在五行山下,是有獄卒的,不然每日猴哥喝得銅汁,吃得鐵丸子是誰餵給他的。
金頭揭諦、銀頭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摩訶揭諦,佛教五方守護大力神,以及天宮派來的五行山山神,就是看守猴哥的獄卒,同時五方揭諦還肩負著等待金蟬子轉世之身到來,守護其西行的責任。
胡修吾不過是小懲大誡,沒有動真格的,五方揭諦很快就緩和過來,站在五人中央,隱隱高出其他四人一步的揭諦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如見菩薩:
「正是,貧僧乃是摩訶揭諦。」
「施主,此山乃是佛祖所落,山下鎮壓著一隻凶焰滔天的妖王,還請施主停步。」
胡修吾將那塊袈裟扔了過去:「我就是為他而來,早就聽聞齊天大聖的名頭,特來看看他。」
這種事情沒必要說謊,又不是潛龍在淵的時候,沒必要委曲求全,畏畏縮縮。
既然已經飛龍在天,就要有正大光明的氣勢來。
我就是來見孫悟空的,我看誰要攔我!
摩訶揭諦嘆氣:「既然施主主意已定,貧僧也勸不住施主,那妖王危險,施主多加小心。」
說完,摩訶揭諦竟然領著其餘四位五方揭諦消失不見。
胡修吾再次化雲前行,這次再沒有人攔阻他。
可是他卻並不高興。
五方揭諦,一個暴躁莽撞,一個道貌岸然,還有一個貪慾熏天,更何況五人盡皆怯懦膽小,胡修吾稍稍露了一手,就不再敢擋著的路。
這般表現,要是凡間寺廟中的支應僧,還有情可原。
可你們是五方揭諦,這般膽怯,也能得到羅漢果位?
你們也配!
只看五方揭諦的表現,就知道這方世界的靈山,怕是沒有多少真正可配得上大德大善,六根清淨稱呼的羅漢和菩薩了。
胡修吾有種偶像塌房的氣憤。
他心中的菩薩,阿羅漢起碼也要是沈淨芝這種,心有大功業,手有無量功,參透我相,放下我執的大覺悟者。
而不是僅僅修煉佛家功法,神通不同,技藝不同,可骨子裡還是凡間那一套。
那不就成了西方的神族,高高在上,滿肚子的男盜女娼,滿腦子的爭權奪利,更有不堪的只會沉迷享樂。
心中憤憤不平時,胡修吾就已經到達了兩界山的山腳。
山腳沒什麼特殊的,只不過有一個猴子被鑲嵌在石壁內,只有一個頭和一隻手露在外面。
尖嘴雷公臉,被壓在山下五百年又沒人整理,毛髮糾結,有綠蘿攀附而上,長在毛髮間,不過雖然一雙金睛火眼,仍然明亮如星,數著偶爾掉落的風沙,自娛自樂,透著樂觀昂揚之色。
聽見胡修吾落地的動靜,孫悟空耳朵一動:「土地,今日放飯怎的這麼早?」
只有一隻手露在外邊的孫悟空,無法扭動脖子,修為被封,無法靈念感知來人,察覺到了胡修吾落地的動靜,還以為是每日來餵食鐵丸的兩界山土地。
胡修吾笑道:「怎麼,大聖餓了?」
忽聞陌生人之聲,孫悟空不驚不怕,反倒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久沒人稱呼我大聖了,朋友怎麼稱呼?」
胡修吾說道:「海外散仙,胡修吾。」
孫悟空也是個自來熟,第一次見胡修吾,就不見外:「胡兄弟可帶了吃食?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不瞞你說,在這山底五百年,俺老孫早就饞酒了。」
胡修吾說道:「好說。」
從煉妖塔中掏出一桌仙劍世界的靈草仙果製作的冷盤和素菜,
吃食剛一拿出,孫悟空就口中生津,不斷催促胡修吾快將吃食扔進他的嘴裡。
胡修吾也不拒絕,就像是在動物園裡餵猴子,一個桃子,一個蘋果的往孫悟空嘴裡扔,後來孫悟空嫌棄太慢,讓他端起盤來,直接扔進來。
囫圇吃了好幾盤,孫悟空才歇了歇,胡修吾
「好好好,老孫吃了五百年的鐵丸銅汁,今日託了胡兄弟的福,還能換換腸子。」
還拿出一壺九九重陽釀。
孫悟空是識貨的,只是痛飲一口,便詫異的說道:
「好酒,王母蟠桃宴上的御酒也比不了它,倒是老君丹房的金丹,能和它一比。胡兄弟和我第一次見,竟然就拿出這麼好的酒來。」
九九重陽釀的藥力沁潤孫悟空的軀體,如同一壺不滅的火爐,慢慢吐著熱度,溫和修復了他的傷勢,滋潤溫養著他的先天根基。就連他被老君燒出的老火眼,都舒服了不少。
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連修為也被鎖住,不能吞吐靈氣,還每日被餵銅汁鐵丸,污了他的先天靈石軀。
「俺被困在這五行山五百年,實在是沒法報答兄弟你,要是俺能出去,俺老孫必定還兄弟這個人情。」
孫悟空可不是天真無邪的真猴子,性格混不吝,但其實粗中有細。在他對付車遲國虎力鹿力羊力三仙,獅駝嶺青獅白象大鵬鳥三怪時就能體現出來。
胡修吾來路不明,他當然不會相信胡修吾的話。但胡修吾既然願意給他些吃食,孫悟空也願意先和他周旋一陣,把好處吃掉,猜猜他的來路。
可是,胡修吾拿出了九九重陽釀這種神仙珍寶,孫悟空就捉摸不透了。
『他肯定不是靈山和天庭的人,那些吝嗇鬼,貪婪僧把這些寶貝看得緊著呢,要是給老孫設套,可不捨不得用這麼寶貴的寶物。』
不過,這可是能比肩王母蟠桃,老君仙丹的寶物。
這叫胡修吾的兄弟,能拿出這種寶物,是什麼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