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都不能欺負我們
李康第一次乘火車，有這麼刺激的經歷。
他生活的那個時代，哪有什麼跳票的機會。
通通掃身份證上車。
網上訂票。
雖然是方便了很多很多人，但也讓買不起票的窮人沒了跳票的機會。
李康一直不認為一個堵死了所有漏洞的社會，會讓人民感覺處在一個好時代。
至少要在一些生活方面，給底層的人一些機會。
他們是沒有跟上時代的步伐，但也應該有權利享受時代進步的成果。
還是這個時代的人實在。
李康覺得這次逃票的經歷比他當年考上大學還精彩。
還有痛揍校園惡霸，狠狠的給前身出了口惡氣。
在車廂里銜接處，靠近門口，隨便找個空的地方坐了下來。
也不管地下髒不髒了。
火車上和他一樣不怕髒的人多得是。
車廂里擠滿了人，過道上都有人坐著。
大多數都是去沿海打工的雲南人。
滿滿當當塞了一車。
不過，李康的周圍居然也有幾個年齡不大的少年。
看起來好像比他還小一點。
他今年17歲了，李建華是在他兩歲的時候離開的。
印象中都沒有親爸的樣子。
趕了一下午路，身心俱疲。
李康坐在地上，頭枕著膝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這次入睡，前身李康的執念沒有再出來搗亂，讓李康自穿越過來後，難得睡了個好覺。
直到火車開到重慶，有人要上車時，才驚醒了他。
身邊卻不知何時多了個女孩子。
女孩長得挺秀麗的，一對烏黑髮亮的眸子，如星辰一樣。
睫毛天然修長。
小麥色的皮膚不施粉黛，臉是李康喜歡的那種小臉，下巴微尖，卻不失圓潤。
身子瘦瘦的，身高約莫有個164。
小荷才露尖尖角，還不是很突出。
女孩見李康在打量他，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李康伸了個懶腰，向外面望了幾眼，調節一下焦距。
車子在重慶站要停起碼半個小時才走。
「嗎的，這時候的火車就是這麼慢。」
坐火車的人，基本都有一個鐵錠。
動則就是一天的時間。
他生活的時代，八個小時的動車已經被嫌棄了。至少要縮短到四個小時才讓人滿意。
像這種綠皮火車，只有一趟還在運行。
就是從上海到WLMQ。
只有一趟車。全程36小時，
就是有一個鐵錠都不敢說能坐完全程。
「我們到上海還有好久哎？」
李康向身旁的女孩問道。
女孩微微愣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美霞。」
「我叫李康。木子李，廣隸康。」李康自然熟一般自己介紹，「你也去上海嗎？」
林美霞輕嗯了一聲。
「從這兒到上海，應該還要兩天多吧。」
李康感覺自己的屁股隱隱有點疼。
這麼久，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從雲南到上海要坐三天兩晚的火車，
就算是鐵錠人來了，也要跪下。
李康只能佩服現在的人，每個都是鐵錠高手。
「盒飯。新鮮的盒飯。」
「盒飯，新鮮的盒飯。」
這邊的居民趁著火車停歇的半小時空檔，會帶自己做的盒飯來賣。
正好李康也餓了。
攔住了賣盒飯的大媽，「你勒盒飯好多錢一份？」
「10塊錢一份，便宜又好吃。」
「啥子盒飯要楞個貴哦，全是肉也要不了這麼多嘛。」
93年的全國人均年收入才兩千五百七十七塊錢，打工一天可能才十幾塊的收入。這一頓飯就吃去了。
能不貴嘛。
李康身上也就只有一百一十塊錢了。
要不是逃了票，現在他早就沒錢了。
「哪裡貴嘛，你問哈火車上的盒飯，一份要賣你20。
一桶方便麵都要十塊錢。你還嫌貴。」
李康拿出錢，「行了，行了。來一份。」
「這才對嘛」，大媽眼疾手快，抽過他手上的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然後給了他一份還在冒著熱乎氣的盒飯。
李康也不管了，周圍就他一個人買了盒飯。
他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大口吃了起來。
自從阿婆去世後，他就沒吃過兩頓好飯。
盒飯對別人來說可能難吃了點，但對他來說，味道已經很不錯了。
重慶人也愛吃辣，做的菜一點沒少放辣椒。
「林美霞，你一個人坐在這兒。
怎麼不到阿爸阿媽那去哎？他們可能正在吃飯了。」
林美霞看著李康吃得這麼香，喉嚨在聳動，「我就是到上海找我親爸的。」
「啊？！你也是到上海找你親爸？」
「這麼巧，我也是。」
忽然，李康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以前下鄉插隊的知青，一般都是一起分配到一個地方。
有可能兩人的父親認識。
「你爸叫什麼名字哎？」
「我爸叫林正華，你認識我爸嗎？」
「我哪裡認得到，我連我自己親爸都認不到。
不過我覺得，我們的爸爸可能互相認識。」
林美霞顯得有些高興，「那太好了，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去上海找親人了。」
旁邊蹲著的少年也聽到了李康和林美霞的對話。
「你們也是去上海找自己的阿爸阿媽的嗎？」
「你也是？」
對方點了點頭，「我爸在我一歲的時候就走了。他是80年走的。」
……
「我媽是以前來西雙版納的知青，她也是80年走的。」
那年，在西雙版納的知青，能走的幾乎都走了。
李康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碰到的四個孩子都是去上海找親生父母的。
心裡頗有些感慨，「要是放到全國，又有多少這樣的孩子。」
幾個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只有李康17歲，最大，暑假過後讀高三。
其他的四個，林美霞15歲，虛歲16歲，初三剛畢業，父親叫林正華。
郭一興15歲，還在上初二，阿爸叫郭明遠。
劉浪，16歲，輟學，父親叫劉兵。
張子明，15歲，輟學，媽媽叫徐麗婷。
……
「我那個後爸，經常欺負我和我媽。於是我就逃出來了，找親爸爸去。」張子明說道。
「李康哥，你是為什麼要去上海找阿爸。」
他年齡在這幾人中最大，見識也比他們高，所以威望也高。
「我家裡人都沒了。阿婆死了，阿媽幾年前也死了。所以想去看一看唯一的親人。」
「那你到了上海，要是見到你親阿爸，還會回來嗎？」林美霞對李康問道。
「當然回啊。我猜我爸肯定在上海已經重新有了新家。我到了他那，就只是看看他，
然後讓他把這些年欠我的撫養費給了。我和他之間就兩清了。」
李康的話透露了一個現實又讓他們不願面對的問題。
他們的爸媽要是也都結婚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或許出門的時候壓根沒想過。
四人都沉默了。
他們還想留在親生父母那生活。
畢竟在以前那個地方，過得都不如意。
沒爸，沒媽的孩子會被欺負。
「你們看我臉上的傷。這次我出來又遇到了之前經常欺負我的人。
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了？」
李康故意露出臉上的傷，成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畢竟那麼明顯的傷，想不注意都難。
之前只是沒好意思問。
「我一個人把他們都打倒了。有一個甚至被我咬掉了耳朵。你們康哥厲不厲害。」
郭一興十分佩服李康，「康哥，以前我在學校也沒少受欺負。他們還強行把我頭剃了。」
他的頭髮確實有些短，沒人笑得出來。
「那你就學我，只要敢欺負你，拿起石頭就砸過去。
要給他們打怕，以後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於是這群孩子又紛紛聊起自己在學校被欺負的經歷。
居然沒一個有什麼好回憶。
林美霞在學校遭同學排斥，雖然沒人打她，但冷嘲熱諷少不了。
劉浪經常和別人打架，身上的傷不少，但從沒主動欺負過別人。
張子明是個光頭，皈依了佛門。
郭一興經常被同學打，和李康前身的遭遇有些類似。
……
「你們以後要是還回來，就照我教你們的做，不要怕被打。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