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畫舫憐人,水澤福臨
喚回巡天,收攏了靈植寶藥後,江岳閉目端坐片刻,調息養神。
一路無事,他倒是不需要做什麼休整,以江岳如今的體魄,便是不眠不休也沒什麼影響。
待到睜眼後,江岳只覺有些無事可做。
不如聽曲去?
有苗星宇在,這裡又是府城,不會有什麼風險,再加上此次護送他本就只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並非主力,此時倒是無需時刻守著甲寅。
苗星宇的房間就在隔壁,江岳敲了敲門,將自己的行程簡單說明。
「無妨,我守著便是,天明前歸來就行,明日需疾馳兩千里,倒是遠離了府城沒了樂子可享。」
房間內傳出苗星宇的聲音,在得到答覆後,江岳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他愛聽曲本就已經人盡皆知,那日在天上樓對方也是見過的,就算是給對方留下這麼個印象,江岳倒也不在意。
命嘯天巡天隱藏在周邊時刻巡視後,江岳推開客棧的門,心中已經想好了去處。
這平天府臨近江畔,靠水吃水,漁民極多。
而其娛樂產業,也集中於江邊,畫舫樓船極多。
通過共享視野,江岳已經大致清楚何處有曲目演奏,大步流星奔赴而去。
江畔,樓船扎堆,燈火通明。
許多畫舫宛如水上的華麗宮殿,船身雕樑畫棟,朱紅的欄杆環繞,艙頂覆蓋著琉璃瓦,在波光中閃耀。
其中幾艘於船樓上高懸著粉色絲娟,如佳人玉臂輕挽般隨風飄蕩,江岳自是知曉,這幾艘的服務範圍更加廣泛些,倒是可以排除了。
那幾艘畫舫恐怕和褲帶縣那陸家樓船類似,江岳只為聽曲而來,畢竟光陰寶貴。
不知為何,避凶趨吉在此時倒是有了感應。
小吉。
雖不知何意,但既是有好處,沒有不去的道理。
順著感應尋了艘臨江小船,江岳踏入其中,船體雖小,倒也是五臟俱全。
一中年婦人化著淡妝,笑臉相迎,在接到江岳隨手丟出的幾錠大銀後笑意更盛了幾分。
「爺,第一次來吧?」
「尋個僻靜些的房間,聽曲。」
江岳也不多廢話,直接說出來意,在對方的引領下踏入一處小房間。
屋內燈光搖曳,江岳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門外已經傳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
「客官,奴家這廂有禮了。」
隔著門帘行了個禮後,一妙齡少女抱琴而來,帶起一陣香風。
江岳閉目不語,待幾番調試後,少女歌喉一展,倒是有幾分驚艷。
「爺,此曲名為桃花斬水妖,是近些日子裡的流行曲目呢。」
「小女子名滄蝶,這就為您奏上,還請客官——傾耳為我聽。」
那憐人年紀雖小,卻不露怯,一身戲服上繡著的錦繡花紋隨燭火搖曳間顯得熠熠生輝,歌喉宛轉悠揚,胡琴咿呀。
「滔滔江水連綿起,本是滋養萬物源。」
「波詭雲譎妖作祟,興風起浪災禍連。」
「卻見——那二郎高呼——」
「早聞水妖禍人間,俠肝義膽豈容奸。」
「今日提刀除妖孽,還我桃花一片安!」
那憐人歌聲越發激昂高亢,宣洩著其中角色的情感,江岳本該沉浸其中,但此時卻有些出戲。
這戲文的主角,可不正是他本人麼?
竟都傳到這平天府了。
只是身為親歷者,對這戲文改編之處,多少有點不一樣的想法,難以沉浸其中去欣賞戲曲內核。
【光陰+10年】
【光陰+10年】
【光陰.】
「這次聽曲竟加這麼多?」
江岳眯眼享受著,見提示傳來更是一陣暗爽。
這短短時間,竟加了數十年光陰。
趕得上他這一天殺妖了。
只是,也不知此次為何會加如此之多。
難道是因為戲曲主角是他本人?又或是因為曲目質量更高?
所知信息太少,江岳對此也未能下個定論,只微闔雙目靜靜聽著。
一曲罷,演繹完其中悲歡離合,憐人滄蝶哀嘆一聲,迅速調整好情緒。
「客官稍候,下一曲——二郎江邊伏龍,將為您奉上。」
說罷,滄蝶輕奏胡琴,似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
江岳卻是再也坐不住了,睜開雙眼,仔細端詳著眼前的憐人。
這次演奏的曲目,竟又是和他相關?
總不能又是最近民間流行此曲吧?
桃花縣斬那魚妖,由多人見證,事後百姓分食魚肉,雖遭殘害,但故事卻流傳了下來,在周圍幾個府城中流傳甚廣。
可這惠春江畔一事,對方又是如何得知?
見其已經開始演奏,且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知到什麼惡意,江岳倒也沒有開口打斷,只是靜靜思考著。
這次的曲目,卻是沒有了上一曲中隱藏的幾分哀意。
桃花斬水妖,其中主角雖是成功斬妖,過程精彩無比,結局卻是有些落幕。
當地百姓慘遭惡人殘害,卻是沒了下文。
不過這惠春江伏龍,倒是不一樣,只歌頌主角其英雄事跡,壯麗如史詩。
【光陰+15年】
【光陰.】
提示再次傳來,江岳靜靜等待著,同時沒忘細品對方戲文里的深意。
一曲便是三十年的光陰.
又一曲罷,滄蝶抬眼注視著江岳,身為憐人,此番舉動卻是有些僭越,但她不卑不亢,緩緩開口問詢道:「客官可還算滿意?」
「當然滿意。」
江岳點頭讚許,但並未如之前一般扔幾錠銀子以表讚賞。
他當然能看出來,這滄蝶根本不是一般憐人!
雖演奏神態與歌喉都萬分驚艷,但顯然並非以此為業,更像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說吧,你有何來意?」
江岳也不廢話,直接開口問道。
對方顯然並沒有什麼惡意,再加上此次避凶趨吉之能的感應,此事當是喜事一樁。
「客官.真不認得奴家麼?」
卻見那滄蝶雙眸流轉,如珍珠璀璨,面若芙蓉映雪,臉上神情有幾分嬌俏。
「你」
江岳睜開眉心神眼,頓時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
「此次出行,卻是忘了奴家,只留我於家中與那蛇妖宅靈相伴,好生無趣。」
滄蝶輕笑一聲,更顯幾分俏皮,繼續說道:「我本該過幾日顯形的,只是您走的匆忙,卻是忘把奴家帶上了。」
「我倒是忘了。」
江岳啞然一笑,倒是有些意外。
能完全知曉他事跡之人,又能有幾個。
可不正是那留在清雅宅的海螺麼?
只是沒成想,這海螺姑娘竟還會戲文。
「我在宮中本就是擺盤侍者,歌舞音律琴棋書畫皆是精通,其中音律更是我族天賦,那尋常戲子憐人怎能比肩。」
見江岳似有疑惑,滄蝶開口解釋道。
「你此番來尋我,卻是何意?」
「沿著惠春江追隨千里,不容易啊」
江岳已經大概知曉來意,但仍需開口問詢一番。
「那日為您所救,又於宅中久居,也算是沾染了幾分您的氣息,既得水澤之主垂憐,大恩不敢忘。」
「滄蝶願隨您左右,為一侍女」
憐人打扮的滄蝶躬身行禮,眼神中已是近乎懇求。
江岳頓時會意。
看來是這水神命格的緣故,身為水澤之主的他,對此類生靈有著莫大吸引力。
至於為何通過這種方式尋過來,恐怕也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價值。
不得不說,滄蝶此番手段倒是極為成功。
她的歌喉的確遠勝尋常憐人,世間罕有。
或許也正是因此,此次聽曲竟是給江岳帶來數十年光陰。
這要是能讓其伴隨左右,往後戲神光陰豈不是積攢飛快?
況且還能順帶積攢光陰,提升實力。
「既是如此,准了。」
江岳點了點頭,但還未想好如何安置對方。
是讓其成為契約寵獸,還是敕封一道?
契約寵獸,可以進行血脈進化,未來發展上限更高,但需投入許多資源。
而進行敕封,則可以任由其發展,還可以賺取許多香火願力。
不過,目前寵獸欄位卻是不足,再加上寵獸已經不缺,各方面能力都已經全面,且資源尚且不足,此類契約卻是不用考慮。
思慮良久,江岳喚出二郎神印,為其進行敕封儀式。
「也算是為戲神命格添磚加瓦了。」
「只是不知,此次敕封之後如何讓對方賺取香火願力。」
「搭個戲班子,讓其傳頌我名?好像也還算不錯.」
江岳暗暗想著,不多時,敕封儀式便已經完成。
至此,滄蝶便算是正式歸入鬼神之職了。
「謝主上隆恩!」
「滄蝶願以餘生追隨,不離不棄。」
得了准許之後,滄蝶更是感激,臉上多出幾分欣喜。
「這一路兇險,伱以這種形態跟著,卻是不方便。」
「還能變成海螺麼?」
江岳思來想去,開口發問道。
卻見滄蝶點了點頭,化作原型,這對江岳來說倒是方便,只需隨身攜帶即刻。
往後這一路前行,倒是不愁沒戲聽了,也不用擔憂戲神命格因此停止提升。
又隨手扔了些銀子,離開小船後,江岳迅速回到客棧中。
他倒是並沒有想著摸魚,只是這戲不聽還真不行啊。
不過,如今有了滄蝶,卻是不用再離那麼遠了。
既是護送任務,還是得盡其責。
回到客棧後,江岳路過苗星宇房間,仿佛聽到幾道劍鋒破空聲,暗暗感慨這劍痴當真是努力,便準備回房睡覺。
雖不需要睡眠,但往後可能會有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還是得把精氣神養足了才行。
就在這時,旁邊的房間探出一個腦袋,左搖右晃看了幾眼後,低聲喊道:「江巡查使,江大人!」
說話者自然是住在隔壁的甲寅,也不知所為何事,江岳走近後,對方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進去說話。
進門後,甲寅迅速關閉房門,小心翼翼地開口:「那苗統領太過沉悶,我不敢和他說話。」
「我們明日何時啟程?」
見對方開口,江岳大概想了想:「天亮時分便可啟程,明日需奔赴兩千里,直達雲州邊界」
「那也就是說,後天便能到麗州地界?」
甲寅看似詢問,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麗州有何不好?」
江岳卻是來了興趣,對於甲寅他所知並不多,甚至第一次接觸都是在接到護送任務以後。
他只知道,將這名皇室後裔護送回京後,便能得到豐厚獎勵。
「江巡查使有所不知。」
甲寅的眼中出現一抹哀意,繼續說道:「離開京都前,我也對各地情況所知甚少。」
「此次出行,的確是甲寅任性了,只以為既是我大周疆土,有何去不得之處.」
「偷跑出京後,我本欲為一方俠客,護國佑民,拋了那皇家子弟的身份,但真開始遊歷四方後,卻是發現了不對勁。」
「哪裡如同他們口中說的那般安定,分明是天下大亂,簡直是有亡國之道!」
此番大逆不道的話語,若是由別人口中傳出去,怕是早已擔上重罪。
但這甲寅竟能說出此話,卻是讓江岳有些詫異。
他沒有接過話茬,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畢竟身份不同,他若是說出這樣的話,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只是那麗州,到底有何不尋常之處?
江岳雖有所耳聞,但畢竟未知全貌。
「此次出逃,的確是甲寅任性了,此前被那神道禁制護著倒是無虞,在這雲州卻是險些遭殃,還好兩位巡查使出手相救,這等厚恩必有重報。」
「只是那麗州,去不得!」
說著,她眼中哀意更盛。
「無生母教所圖甚大,他們並非妖魔般濫殺,也非尋常邪門宗教,最多只圖一州之地。」
「他們.正妄圖顛覆大周!」
「此事我已告知過去,只恨人微言輕,我那那位根本不聽我的!只命雲州總兵派人護送,卻未考慮其中兇險。」
「兩位巡查使皆是當世英傑,若是隕在此時,實乃一大損失。」
「此次麗州之行,江巡查使若遇強敵」
甲寅收起原先哀傷的神色,轉而變得堅定起來。
「逃!」
「以我為餌,逃了便是,麗州之亂未能引得京都乃至上三十六州重視,可若是一名皇嗣死在其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