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岳依舊是早早起身。
以他如今的體魄,睡眠已經不是必需品,但也算是個安神養魂的好方式,身體雖不會覺得疲乏,但精神上的倦意卻還需通過這种放空思維的方式消去。
由於昨夜外出,江岳不過睡了三個時辰,但起身時依舊只覺精神抖擻,毫無倦意。
「雖行路匆匆,但習練殺法與提升體魄依舊是必不可少的。」
推開帳篷,江岳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苗星宇,只見其執劍起舞,似乎正打磨著自身的殺法。
見江岳起身,苗星宇也不搭話,輕輕點了點頭後便繼續舞著手中赤霄長劍。
修行艱難,又哪有那麼多可以隨意利用的時間,惟有自己抓住空隙,刻苦鑽研。
見那舞劍之姿,江岳也心有所感,喚出手中兵刃,隨之揮動起來。
雖說神印有推演之能,但不能完全依賴神印獲得提升,自身的修行也不能落下。
就比如此次鬥戰仙法的領悟提升,本質上就是江岳通過不斷戰鬥磨練得來,倒是省去了許多功夫。
江岳自認悟性不高,但仍需勉力前行,絕不能懈怠。
隨著氣血沿經脈灌注全身,江岳只覺體內勁力暴漲,手中招式如穿花蝴蝶,快速變化,空氣仿若不堪重負,泛起層層漣漪。
一招一式間,盡顯神韻。
感受著體內勁力涌動,江岳只覺那道道氣血調動隨心,時而如不羈野馬,狂蹄亂奔,時而如涓涓細流,徐徐流轉。
這種對身體操控隨心的感覺十分美妙,那劈砍撩刺的動作已如本能般融入江岳的身軀之中,無需念頭便能使出。
「好招式!」
一旁的苗星宇收劍觀望,不由讚嘆起來。
雖知仙法奧妙,可他也未曾想到江岳領悟竟如此之快,已是隨心而動。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江岳體內氣血流速漸疾,如江河怒泄,靜止時又如山嶽屹立,體表更是綻放出一層奇異光暈。
看著眼前這種狀態,苗星宇眉頭一挑,這分明就是玉樓之基將成!
也不知以眼前這怪物的天賦,未來會鑄就怎樣恐怖的玉樓異象。
此時這種狀態可以說是靈光一現,若是中斷,可就再難尋了,苗星宇見狀向前踏出幾步,開口道:
「我不持劍,切磋一番如何?」
「有何強大招式,儘管攻來!」
他心知這種狀態可遇而不可求,而江岳此時所欠缺的正是一名強敵,若是限制了出招,反倒不妙。
此處倒不算個好戰場,但也算是足夠空曠,何況又只是切磋,倒也夠了。
那刀劍揮舞劍飛沙走石不斷,江岳身處其中,傲然挺立,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戰意。
他的手中緊握著三尖兩刃刀,刀身寒光閃爍,似能撕裂空間;斬魔劍在側,劍身嗡嗡鳴動,仿佛急欲飲魔之血。
那明王弓搭在肩頭,弓弦緊繃,箭在弦上,隱隱有矢破萬軍之力;縛妖索在腰間盤旋,宛如靈動的靈蛇,隨時準備出擊;開山斧扛於背後,斧刃上的法令流轉,神光耀世。
「好!」
身處這明悟狀態,能有人與之一戰,江岳自是求之不得。
只見苗星宇身形飄忽,如鬼魅一般。他身形閃動間,只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殘影,始終與江岳保持著一段距離,並不與他正面交鋒。
江岳輕喝一聲,率先揮動三尖兩刃刀,刀芒如電,劃破長空,向著苗星宇可能存在的方位斬去。然而他只是輕輕側身,便避開了這凌厲的一擊,其速度之快,竟讓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
「招式倒是靈動,威勢也是誇張…」
「可似乎缺了幾分殺意啊。」
苗星宇身形顯現,笑著開口道:「不必擔憂傷著我,只管出手便是!」
雖不言語,但江岳豈會罷休,反手抽出斬魔劍,劍勢如虹,萬千劍影剎那間將四周籠罩,試圖封鎖對方的躲閃空間。
這劍法他倒未曾仔細學過,但一法通萬法通,刀光如此,劍影自當也有這般!
但苗星宇身形一躍,如靈羽飄飛,輕鬆地從劍影縫隙中穿過。
見對方閃轉騰挪竟如此之快,江岳目光一凝,取下明王弓,搭箭拉弦,一箭射出,箭風呼嘯,所過之處空間震盪。
可苗星宇卻似早有預料,施展出一種奇異的身法,整個人瞬間平移數十丈,那威力絕倫的一箭擦著他的衣角飛過,轟在遠處的山峰上,山峰瞬間崩塌,碎石飛濺。
「速度真快,看來身法仍舊是我的短板啊,得儘快找門身法融入鬥戰仙法裡,這樣一來戰鬥時的手段就更多了。」
「不過…」
看著眼前不斷躲閃,身形極快的苗星宇,江岳卻是沒有半點氣餒。
速度極快的對手,他不是沒有見過。
但,那次可是他勝了。
苗星宇的直線速度雖要比鏖戰時遇見那玄風子更快,但若是論閃轉騰挪,對攻擊的規避,還是玄風子更勝一籌。
畢竟苗星宇所修步法不重躲閃,更多的是為與劍招配合,並非算是主修,能有這般表現只是因其本身實力極強而已。
若是喚出那斗笠劍客法身,他的速度或許還能更快幾分。
「要想精準集中對方,恐怕難度有些太高了。」
「不過好在,我信奉一個真理。」
江岳深吸一口氣,渾身勁力調動,那光暈更盛了幾分。
感受著體內血海隱隱築成的些許玉樓之基,他更是感覺契機已到。
「大力出奇蹟!」
「神印,消耗八百年光陰,推演風雷熔鍛玉樓經!」
這功法他得來已久,還是在剛升任巡查使時徐沖傳下。
當然,師父徐沖恐怕也預想不到,這短短時間裡江岳已造就血海圓滿。
畢竟——那可是百萬里血海!
得其圓滿何其不易,而血海圓滿後的下一步,便是這玉樓之基。
這段時間裡,江岳雖未曾落下修行,已開始嘗試著修煉此經,但進度卻一直不快。
一日不過得其分毫,能築就寸許已算不錯,江岳也不知這進度是慢是快,但很顯然,如今他只能算是初入五境,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不過,這是在沒有進行推演的情況下。
如今得其明悟,江岳抓住契機,連忙開始推演。
此前許久未進行推演,加上昨夜所得,光陰還有九百二十年之多。
留有一百二十年用以推演不滅仙法,算是留個戰鬥中的保命之法,其餘皆可投入修行當中。
【消耗光陰八百年,推演強化風雷熔鍛玉樓經……】
【第一年:你以寶藥妖血為藥浴,開始築就玉樓之基,過程雖枯燥但仍孜孜不倦。】
【此經引狂暴風雷入體,以自身為鍛爐,將血海為玉樓架構,藉助風雷之力將其一點點錘斷,每一次衝擊都伴隨著刻骨銘心的疼痛,唯有承受無盡痛楚,方能凝得玉樓之基。】
【雖痛楚加身,但你未有分毫退縮之意】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你體內血海開始逐漸凝練】
【第二年:數百里血海凝為數寸玉樓之基,得到這個成果的你卻依舊欣喜萬分,不斷繼續熔鍛著體內血海。】
【第十年:你開始逐漸習慣痛楚,身體似乎已經只覺麻木,但那風雷似乎更加狂暴了幾分。】
【萬里血海,不過融就一丈玉樓之基,但其對肉身加持,卻遠超之前。】
【氣血化實,經絡如玉,雖有風雷加身,仍穩如高樓。】
【第一百年:已有十萬里血海化實為基,你的肉身變得更加堅韌,體內蘊含勁力更是誇張】
【這一年,你所積攢的資源已然用空,修行速度開始減慢,但也是收穫頗豐。
你心性早已堅如磐石,並未因修行速度下降而感到懈怠,況且這一步不重資源,更重自身心境。】
【第二百年:一如往常,你引風雷入體,但這一次,你已不再覺得痛楚了,反倒是有幾分舒爽。】
【肉身無匹,怎懼風雷】
【第三百年……】
………
【第五百年:隨著血海中的玉樓之基規模越來越大,再加上肉身越發強悍,其鍛就速度也自然慢了幾分,但即便如此,你依舊築出四十丈玉樓之基,其有靈光顯化,甚是神妙。】
【第八百年:風雷交加,體內玉樓之基穩固而又蘊含無盡潛力,如今已有六十丈,屹立於那數十萬里血海之間。】
【推演結束】
【……】
匆匆八百年已過,但在苗星宇眼中卻只是彈指一揮間。
從他的視角中,只能看見江岳渾身勁力蓄勢待發,而後…
「我…操!」
只見江岳剎那間憋紅了臉,也不知是不是體內氣血運轉過度。
他怒吼一聲,那刀劍斧弓索驟然間威勢盡顯,不僅有氣血加成,更有體內玉樓之基所化靈光顯現!
本就是神兵,在這般全力催動之下,其勢仿若有開天裂地,撕裂蒼穹般恐怖,苗星宇見狀瞳孔一縮,根本不敢大意。
「這是…」
來不及多想,苗星宇赤霄已然出手,背後劍客法身顯現,以無匹銳意抗衡著眼前這一擊。
轟!!!
劍光凌厲,劃破空間而來,但仍舊阻擋不住那恐怖威勢,苗星宇心道一聲不好,赤霄隨劍客法身全力出手。
萬千道劍影划過,將其威能削減幾分,他身形連閃,終於堪堪避過。
「好恐怖的威勢…」
「這真是五境能有的實力?」
苗星宇連連倒退幾步,眼中的震撼已是無以復加。
這一路以來,江岳帶給他的震驚可不少,但遠遠沒有這一次來的明確。
畢竟,此前他還只當江岳有所保留,可從那黑山全力出手過後到如今這才多久?
竟有如此誇張的進步!
本來見其有所明悟,苗星宇想的還是空手餵招,卻沒成想,對方如今的實力不僅僅可以逼他出劍,更是連劍客法身都不得不用出!
若是剛剛那一擊放鬆了警惕,沒有及時用出法身…
看著飛向自己身後的無匹威光,苗星宇心知即使他肉身強悍,恐怕也會當場重傷。
「臥槽臥槽臥槽!」
卻見江岳出了那一擊之後,倒是沒有再出招了,手中兵刃只是隨意揮舞著,也不知是為何。
看了一陣,苗星宇神情詫異,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難道是…悟出了什麼絕世招式,然後走火入魔了?
過了許久,江岳依舊渾身通紅,如同從熔岩中爬出一般,但終於不再揮舞手中兵刃,而是迅速盤坐而下。
「真他媽痛…」
這是江岳心中的第一反應,這話倒是沒有說出口,畢竟對方也理解不了。
就在剛剛,推演剛剛結束之時,江岳只覺體內血海凝玉樓成型過半,那爆發之力增幅更是不知幾何。
與此同時,無盡痛楚也驟然加身,就宛若真有風雷入體,沿著他經絡不斷奔走一般。
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好像在瞬間被切割開來又瞬間癒合,整個過程在每一瞬都重複著不知多少次,經絡仿佛寸寸斷裂,刻骨銘心般疼痛。
一路走來,江岳不是沒有感受過痛苦加身,倒也還能承受,只是…
這可是不知多少歲月積累下來的痛苦,加到一瞬間!
沒有因此昏厥過去,已然是因為他在推演中適應了許久,再加上心性還算堅韌。
調息靜氣,又過了一陣,江岳只覺那陣痛楚終於是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陣舒爽感。
體內百萬里血海如今已有一般凝為實質,雖相比之前要渺小很多,但畢竟化虛為實,這玉樓之基能調用的力量,可比那一半血海還大的多。
簡單估算了一下,若是將血海全部鍛就完畢,他的玉樓之基約莫著將有百萬丈,雖無之前那般誇張,但也不小,其內蘊含能量也將會更加恐怖。
「將其全部凝為玉樓之基,五境便算是圓滿了。」
「這一步消耗資源倒是不多,雖然寶藥也可加快進度,但主要還是看之前的積累…」
「積累越深厚,速度就越慢,但突破成功率也就越高。」
「按照我目前的積累…最難的反倒是將血海全部凝實這一步,至於築玉樓,到時候恐怕就是水到渠成。」
江岳慢慢站起身,面色已然回復平靜。
「只是不知道,我的玉樓異象,又會是什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