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剔骨
隨著繼續深入這處研究所，季離和狗子來到了一處小型實驗室中，這裡沒有太多瓶瓶罐罐的東西，也沒有狗屍，而是有著大量的手寫資料。
中央放著一塊巨大的白板，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潦草文字，潦草到季離根本無法辨認這上面大多數字形。
在旁邊的牆壁上有一個張貼板，上面有三個人的肖像，從左到右分別是：
豬頭人，髒辮黑人和臉上包著白色人皮的瘦子。
那豬頭並非是真的豬人，而是戴著血跡斑斑的豬頭面具，就像是把一個猙獰破碎的豬腦袋套到自己身上一樣，畫風和金東的狗面具很像。
結合季離了解到的情報，這應該就是「髒辮幫」和「人皮幫」以外的第三個小派系，「動物幫」的老大——
豬面。
根據之前兩個小團體之間的衝突，似乎這個「豬面」此刻並不在豬玀工廠之中，在半個月前外出至今未歸。
而後面兩個人，髒辮黑人是「蠍子」，人皮瘦子就是「百目」了。
因為其身上的人皮有不少都是臉皮，有大量閉著的人眼。
季離猜測，追擊自己和閻璽羽的應當是「百目」，而剛才突然出手偷襲的，則是「蠍子」。
他已經進入這處靈薄獄有段時間了，還有金東這個想釣魚的在，剔骨不可能一點措施都沒有。
結合自己在現世的水平，顯然是放「百目」和「蠍子」兩個幹部過來針對自己，或者「剔骨」自己親自出馬才是最合理的。
而在三個人的最上方，是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胖子，結合情報和邏輯推斷，此人應當就是「剔骨」了。
「就是這幾張臉……媽的那個黑鬼，狗爺我還記得！就是他拿針扎的！那個豬頭割過我的肉！最後那個瘦子割過我的皮！」
項羽對著那張貼板一陣齜牙咧嘴，如數家珍地挨個點名。
「有機會的話，留給你親手補刀。」
「真的？嗚嗚……」
「好了，我們走吧……」
季離招呼著項羽就要離開，但狗子突然抬起頭來：
「等等！」
他衝著四周開始嗅了起來：
「我聞到了奇怪的靈質……」
季離頓時停下腳步，看項羽發揮。
項羽有嗅到靈質的能力，它這會兒突然發言，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靈質。
跟著項羽，季離來到了那塊鬼畫符白板前。
「牢大，這裡面有東西！」
「裡面？」
季離打量了一番這白板，發現果然有拼接的痕跡。
他沒花什麼功夫便發現了翹起的端倪，這手法非常粗糙。
季離拔出短刀插了進去將其撬開，猛地一撕，下面露出了一張奇怪的薄石板。
石板就像是某種抽象的古人類壁畫一般，但不同尋常的是，季離的靈魂扳機發出了警告：
里世界氣息！
他眉頭一鎖，湊近看了看。
的確有里世界氣息，但是很淡。
向項羽求證後，狗子卻說他聞到的不是里世界氣息，而是一道給人感覺很特別的靈質。
也就是說，除了里世界氣息外，項羽在這上面還感知到了另一股靈質氣息。
這上面的畫像非常簡單，是刻畫上去的，一共有四個人：
第一個人看起來很正常，除了畫風詭異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第二個人渾身上下長滿了觸手，像是變異了。
第三個人則長出了左右兩張臉。
左邊的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右邊的臉則露出得意的神情。
而第四個是最令人摸不著頭腦的。
他恢復到第一個人的模樣，但是坐在一個環裡面，像是被一個雞蛋包裹起來，面容平和，又有些冷漠。
新生？奪舍？還是什麼意思？
季離沒太看懂。
考慮到後面還有追兵，他除了用飛升協議將其記錄外，還索性將這東西拆了下來，丟進了方尖石中。
但隨著他將石板拆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便飄了出來，狗子頓時一個激靈：
「牢大，就是這個味道！」
「我看到了……」
兩個巨大的血字「救命」就寫在那石板後面的白板內部。
寫在這麼隱蔽的地方，深怕讓人發現了是吧。
還是說，只能寫在這裡，因為只有發現了石板的人，對這個喊救命的人來說才是可信的？
「牢大，我能順著味道找上去！」
「不用了。」
季離伸手擦了下那血跡：
「這上面有非常明顯的靈質波動，可以直接通過靈魂扳機進行感應，對方顯然留了後手，以便讓人找到他。」
追尋著靈魂扳機波動的感知，季離和項羽走向了這處研究所的最深處。
在掀開了一堵牆，打開了兩處暗門後，兩人逐漸向上，進入一處冷庫之中。
這裡到處都掛著冰凍的屍體，而在冷庫的最深處有一張座椅，上面坐著一個凍得哆哆嗦嗦的中年瘦猴。
那瘦猴一身狼狽，身上還沾著血跡，但精神狀態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在看到季離一人一狗出現後，連忙喊道：
「別別別別過來！！！」
項羽正準備上前，被季離拽住了後頸皮，示意它看地上。
那地上被淡淡的靈質材料畫上了某種靈質迴路。
季離蹲下查看——
這些靈質迴路他不算特別熟悉，但能夠確認是觸髮型的，複合了殺傷性的子迴路。
所以基本斷定，是一種陷阱，或者困住這瘦猴兒的東西。
「別過來！先拆拆拆掉靈質迴路才行！！！」
瘦猴兒是深怕季離一人一狗衝過來，急的瘋狂叫喚：
「這靈質迴路集成了檢測裝置，只要有人之靈進入其中就會觸發！找個高手來開！！」
「沒關係，我就是高手。」
季離直接前踏而去，瘦猴兒頓時嚇得亡魂皆冒：
「你他媽等等！！！你確定你是專家？」
「我覺得我是。」
「媽的小鬼你站住！！！多重回路的核心最多能用幾個？！」
季離頓時一樂，這傢伙還考上他了：
「水平夠高的話，想用多少用多少。」
「放屁！你什麼野雞學派！？最多只有八個！」
「你學的又是什麼野雞學派？」
「小子你別亂動！亂動我們都得死在這兒！喂！你聽到了嗎！別亂動！」
眼看季離不為所動且已經走進了靈質迴路的範圍中，他只能怒罵一聲：
「媽的……你要找地方破壞掉三個關鍵性結構才行！」
季離低頭開始搗鼓這靈質迴路，不理會瘦猴兒在那嚇得哇哇大叫。
研究了一番後，季離直接彈出一小股菌絲。
那菌絲宛如活物一般自發移動，隨著季離的意念在靈質迴路中一處停留了下來。
在一陣沸騰鼓動後，以自身為靈質迴路材料，為那整個靈質迴路添了一「筆」。
下一刻，整個靈質迴路宛如變質一般高速腐朽起來，迅速降解消失不見，靈質波動的氣息瞬間全無。
剛才還在叫喚不停的瘦猴兒頓時愣住：
「你做了什麼！？」
而後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那靈質迴路方才還存在的位置：
「完全破壞！？這怎麼可能！你是怎麼做到的？！」
「添加一處錯誤的子迴路，讓它『短路』不就行了？」
季離將那菌絲化作靈質回收：
「不是什麼事情都一定得用減法來做。」
瘦猴兒愣了半晌，憋出一句：
「牛逼，小子。」
然後崩斷自己身上的繩索，活動著長時間被束縛的筋骨——
這繩子顯然並不能困住他，困住他的主要還是腳下的靈質迴路，讓他不敢亂動：
「你看起來不像是被抓進來的，那就是來這地找事兒的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
瘦猴兒很熟練地抬著雙手走上前來，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由於項羽沒有說話的緣故，他似乎把項羽當成了普通的狗，只是有些驚奇季離為什麼帶著條狗，想著怕是這狗不普通。
然後便帶著二者左拐八拐鑽進了一個小房間。
「很好……外來的，我就需要外來的，你的靈質迴路手藝不錯，而且看樣子實力應該還行，應該也已經摸清楚了這裡的規矩……」
瘦猴兒在房間裡翻箱倒櫃了半天，摸出一個季離有些眼熟的防毒面具扣在頭上：
「幫我奪回這裡的控制權，我這裡的東西，分你一半。」
季離猛然挑眉：
「你？」
瘦猴兒將防毒面具在頭上固定好，嘿嘿一笑：
「鄙人不才……道上都叫我『剔骨』……」
隨著他身上靈質張開，剛剛還骨瘦如柴的猴子，一下就成了個膀大腰圓的胖子屠夫——
認知偽裝。
項羽瞬間咧開牙口，爆發的靈質迴路嚇得自稱「剔骨」的人一個激靈：
「覺醒的狗……？！什麼玩意兒？」
旋即他便想起了什麼：
「……你是那條被扔出去的狗？居然還活著？！」
然後便看向季離：
「那你……」
「剔骨，剝皮者，通天塔，裴泰宇……這些名字你熟麼？」
季離拍了拍狗背，他知道項羽這會兒是化悲傷為怒火，但也示意這傢伙先別太激動，大局為重。
聽到季離一個個名稱報出來，剔骨聲音頓時有些陰沉下來：
「媽的，果然還是出事兒了……我壓根兒就沒想和通天塔的人攪在一起。」
而後他便絮絮叨叨地向季離解釋了起來。
根據剔骨的敘述，他已經被關在這裡兩個月了。
他原本是為「國王」供應靈質迴路的穩定供貨商，但隨著通天塔的人找上了「國王」，他自覺沒拿金剛鑽，不打算攬這瓷器活兒，就準備抽身退出。
但沒想到的是，他手下的「豬玀工廠」這麼多年以來，已經形成了複雜的派系，一個個心懷鬼胎。
大伙兒都想著干黑產撈錢還好，一旦出現分歧就是積重難返。
在親信「豬面」的倒戈下，他的靈薄獄被這三方徹底瓜分。
他還能活著，是因為他和靈薄獄的巢穴主之間有著共生聯繫。
哪怕巢穴主不受他掌控，在叛亂分子解除這種聯繫之前，他都必須活著，這樣這處靈薄獄才能繼續存在。
「也就是說，『國王』的確是通天塔的合作者，而你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合作細節……我要怎麼相信你呢？」
剔骨從箱子中撈出一把屠刀，又拿出一把造型非常粗礦的罐體步槍：
「報恩的事兒我還是懂的，你把我從死豬堆里撈出來，我騙你作甚……」
然後給季離分析起來：
「既然你說有人打著我的名號和通天塔合作，那就不可能是『豬面』了。」
「他根本不是個很會動腦子的人。不過也就是那事兒才讓我看清楚了，這個混蛋跟的根本不是我的親信，而是『國王』的親信。」
「而『百眼』只是個喜歡收藏人皮的瘋子，所以如果你的目標是『害』你以及和通天塔合作的人，那只有『蠍子』了。」
「至於『豬面』，我想他現在應該徹底跟了『國王』，根本不在廠子裡，但考慮到『國王』和通天塔之間的合作，恐怕他也在其中有所參與……」
邏輯框格在季離的視網膜中挪動組合——
如果剔骨所言屬實，那麼「蠍子」就是那個知曉通天塔部分計劃，並且打著剔骨的名號參與到其中，讓裴泰宇腐化的人。
同時，他極有可能也是那個不斷想要獵取季離「大師之作」的人……
話音未落，一股強橫的靈質波動掃來，兩人一狗只感覺靈魂扳機狂顫，發出致命警告——
「剔骨老大，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形象？這可真讓我傷心……」
一道瘦高的人影破開天花板從天而降——
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色的人皮中，體高瘦長，手裡拿著一對雙刀，面部是一張被縫合的猙獰人臉。
「百眼……」剔骨的聲音陰沉。
「大師之作，你跑不掉了……」
一個黑人落入他們的側方，此刻那小房間已經徹底垮塌，現場儼然形成一條破敗的走廊，二者一前一後將季離等人堵死。
「金東還真是一條好狗……臨死之前竟然能把你拉進來，還搭上一夥兒特管局的人……」
「特管局……？！」剔骨聲音一怔。
「哦，你還不知道吧。」
蠍子攤開強壯的雙臂，隨著身上密密麻麻的靈質迴路亮起，身後鑽出一條無比粗壯的蠍子尾巴，和之前圍攻季離的外骨骼觸肢外形高度類似：
「你旁邊的救命恩人，可是特管局的人啊……」
剔骨頓時失笑道：「你這激將法真爛，就算他是特管局的條子……」
「那也是把我從屎盆子裡撈出來的條子，怎麼說也比你們這幫吃裡扒外的白痴要強！」
話音剛落，他猛然抬手便是一道黑影甩了出去，那是一道帶著鎖鏈的巨型肉釘。
與此同時項羽也怒吼一聲，化作四米多高的巨犬沖向了百目。
季離也在同一時間進入了「絕望者」形態，在地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凹坑，帶著狂暴的勁風出現在黑人蠍子身前。
蠍子剛避開剔骨的釘刺便看到眼前一花，心中震驚這可怕速度的瞬間，全身上下靈質迴路驟亮便一拳和季離對轟在一起——
「小心！他是六階主……」
轟！！！
狂暴的氣浪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季離肘部的靈質生物囊驟然爆開，那一拳的力量層層倍增。
蠍子只感覺到對方的拳頭突然如同火箭一般爆發而來，一圈圈氣浪接連爆開，將四周的牆壁炸得碎片亂飛。
而他眼前一花，四周的場景便在飛速倒退，如同倒飛出去的炮彈一般，轟然砸在了走廊的盡頭，渾身上下靈質閃爍，手臂傳來強烈的刺痛——
好可怕的力量？！
「不行……境界被靈薄獄壓制了，殺傷性還是差了很多……」
季離抽回拳頭，卻見剔骨愣愣地站在原地，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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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