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歸途
季離沒有多理會對方的試探：「過去多長時間了？」
「剛剛過去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時間還綽綽有餘，甚至您如果感覺疲憊的話，在這裡小憩片刻也都是可以的哦。」
和本體相比，這個還真是有禮貌。季離思索著：
「剛才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麼？」
「？」
「沒什麼，即刻動身吧。」
季離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深究，看來自己在靈魂空間裡的痛苦，反射到現實的肉體倒沒出什麼動靜。
「季君真絕情……」
溫柔熏說著，抬手拿出了一張長票：
「不過我也的確為您準備了航班就是了。」
「看來你才是最貼心的那個……」
季離伸出手去，而獄牙熏卻猛地將機票一收：
「不過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她的目光鎖定到季離胸口掛著的吊墜上，也就是兔子妞兒送給他的方尖石：
「這個東西，您是從哪裡得到的？」
「殺人越貨。」季離回答得不假思索。
「是這樣嗎？」溫柔熏掩嘴輕笑，「之前不是還說是朋友送的麼？」
「朋友殺人越貨後送的，也是一種殺人越貨。」
「原來如此……」
溫柔熏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那我能不能用別的空間道具，來和你換呢？」
「在我獄牙家的覺醒者寶庫里，小小的空間道具要多少有多少，比你這個品質高的更是不計其數……」
「你為什麼想要這個吊墜？」
「因為，這東西里有陰影之力……」
溫柔熏伸出手來，輕輕在季離胸前的吊墜上一點，然後便有暗紫色的電光乍現，宛如觸電般收回手指。
光潔的指尖多了一些小小的黑斑，正在極速蒸騰消失：
「就像是這樣，我很討厭陰溝里的蟑螂……」
她的意思顯然不是真的想要這東西，而是想把這玩意兒擰了滅了。
季離當然不可能答應，功能性是一回事兒，好兄弟的心意不能埋沒了。
但是獄牙熏的態度讓他想到了別的事情——
之前還是靈魂狀態的時候，獄牙熏需要藉助空間特性的物品進行「寄宿」。
她一開始選中的便是這方尖石，卻反應頗為劇烈地跑了出來。
想到這兒，季離感覺自己抓住了盲點：「陰影能力和你天生對沖？」
「一枚小小的破石頭還不配呢。」溫柔熏淺笑道：
「只是討厭罷了，就像是蟑螂一樣，明明只是蟲子，三兩隻的危害性也極為有限，但人類總是厭惡這種生物，一見到它，就要把它踩死，甚至連用手觸碰都頗為抗拒……」
得讓兔子妞兒離這顛婆遠點兒。
季離算是看明白了，這溫柔版本的獄牙熏也是表面溫柔，切開了裡頭還是黑的。
而且……
季離突然向前一步探出手來將她咚在了牆上：
「我怎麼覺得你還是在嘴硬呢？」
溫柔版獄牙熏則微微一愣，而後笑道：
「這麼有精神麼……本體如果知道您調戲我的話，下次見面恐怕會做出有些過分的舉動哦。」
「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等你回歸本體，她就會聽到對麼？」季離感知著手掌上綠髮的觸感，心說這人格分身觸感好像和實體沒什麼兩樣的。
「並非如此。」
獄牙熏笑道：「她現在就能聽到，而且……也能感覺到。」
「哦？」
季離拿起那枚吊墜往獄牙熏臉上一貼，後者表情瞬變：
「拿……拿開！」
「所以說啊……」季離笑著捏住了少女光潔的下頜，「咱倆之間還是實誠點兒好。」
然後收回吊墜，放下手來，觸碰到光潔細膩的皮膚。
此刻，剛在一處房間內落座的獄牙熏本體，猛地夾緊了雙腿——
她看了眼房間的屏風後面正在交談的兩個人影，眼中閃過一抹流轉的靈質：
「……我的人格留在那裡就是讓你幹這種事情的……！？」
獄牙熏強忍著多巴胺不斷竄進大腦的奇妙感覺，微微低頭，臉上桃紅欲滴，猛然露出了滲人的笑容：
「……還真敢啊，你這傢伙……這次就先放你一馬，下次絕對要……」
她猛地按住小腹，一陣咬牙切齒：
「手法這麼熟練，你還挺會玩兒的……」
而不遠處的屏風後，看似在和獄牙家主交談，其實一直在通過縫隙觀察著獄牙熏的獄牙家母則忍不住將手伸向了側腰——
心劍的位置。
她不知道這個瘋子女兒又在扭來扭去幹什麼，但恐怕是腦子裡又有些奇怪念頭了。
「怎麼了？」獄牙家主猛地蹙眉，而獄牙家母則緩緩將手從心劍的位置上鬆開。
看到獄牙熏在原地還有些抽抽，一副嘿嘿陰笑，但沒有再做出什麼奇怪舉動的樣子，勉強鬆了口氣：
「沒什麼……熏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我們還是跟她好好聊聊吧。」
隨著兩人在獄牙熏身前落座，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的獄牙熏露出滲人的笑容：
「兩位，這幾天說得已經夠明白了吧？今天又要講什麼？」
「是關於……那個裡世界異人的事情。聽說他已經醒過來了對麼？」獄牙家主淡聲道。
「啊……的確是，說到這個，我正在好好考慮關於他的事情。」
「旭日軍工那邊對異人的出現很感興趣，正好可以將他交給旭日軍工，這樣一來，在他們的幫助下，你對地獄犬氏族的掌控力會變得更強……」
他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因為獄牙熏正滿眼殺意地盯著他：
「老小子，你還真敢說啊……這是誰的提議？」
「不要誤會，我只是……」
「我說這是誰的提議？」
獄牙家主的面色猛然一沉，半晌後才道：
「尾歧真嗣，尾歧長老被你殺掉之後，整個尾歧家便倒向我們這邊了……」
「三分鐘，我要見到他的頭……你們覺得如何？」
獄牙家主兩人面色瞬變：
「不可！這……」
而下一刻，一道面若冰霜的臉從獄牙熏的肩膀里鑽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瞥了兩人一眼。
獄牙熏也冷冷地瞥了眼兩人：
「我沒在跟你們兩個說。」
而後那顆頭顱便將整個身軀從獄牙熏的身體裡分裂而出，接著便消失在了房間中。
和本體相比，這個獄牙熏的一頭綠髮無比順滑，整個披在身後，直達臀部。
獄牙家主臉上的驚異之色半天沒有消失，最後才沉了下來：「你找到解決精神問題的方法了……」
「雖然分裂出來之後，每一個的力量都有點弱，不僅不到本體的八分之一，而且還有些參差不齊的，但這是必須的。」獄牙熏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兩人：
「另外，下一次再聽到族裡對他有所企圖……你們知道後果的。」
獄牙家主沉聲道：「那個小子真的有這麼重要？就因為把你從裡面救出來？」
「花季少女被一群變態關在破籠子裡這麼久，被長得那麼好看，還那麼對胃口的同類救出來……看來親愛的父親大人完全不明白那種感受啊？」獄牙熏臉上逐漸浮現出滲人的笑容：
「而且還是那麼好的『良藥』……所有想碰他的人，都得死！」
等到獄牙熏離開後，還坐在原地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而獄牙家主低沉道：
「讓狗尾組的人取消行動，別動那航班了。」
「明白。」陰影中傳來聲音：
「旭日軍工那邊安排的截殺呢？」
「告訴他們，我女兒會隨行。」
「了解。」
有陰影無聲地離去。
……
在溫柔熏的陪伴下，季離一路離開了地獄門庭。
雖然是如此巨型的靈薄獄，但地獄門庭的出口卻是普普通通，就和大多數靈薄獄一樣。
推開一扇小門，季離便來到了黑日府的櫻之都，而出口之外就是黑日府最出名的街道之一——「花街」。
花街是黑日府最大的風俗街，不過此刻因為時間問題，季離沒能欣賞到此地最為精彩的時刻，倒是落了點兒小小的遺憾。
此刻正是正午，溫柔熏沒再多說什麼要季離留下來的事情，而是馬不停蹄地和他一起坐上了一輛隸屬地獄犬氏族的黑色商務車，朝著機場的方向開去。
甚至連正餐都為他在豪華的車上準備了。
見這陣仗，季離基本也明白了——
他是從血肉之門裡跑出來的人，獄牙熏的脫困驚動了黑日府大大小小的勢力，不可能有人不注意到他。
「請放心好了，顛婆那邊已經給過警告了，只是季君此行，還是以快為上。」
「你就這麼稱呼你的本體？」
「啊……這不是季君的愛稱麼？我們都很喜歡哦。」
「顛婆。」季離評價道。
去往機場的路上不算遙遠，一路上季離也儘可能地在隔音車廂中和溫柔熏旁敲側擊地通過閒聊，得知了更多自己需要的情報。
包括但不限於覺醒者體系、惡異和死徒，心劍體系，還有血肉之門相關的事情。
而季離也知道自己被血肉之門吸入後，前往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深層里世界。
按照溫柔熏的解釋，如果將整個裡世界看做是全人類心靈之海的負面投影，那麼深層里世界，就是海底峽谷深處的深海，幽邃而危險。
血肉之門通往的正是這樣的地方。
在深層里世界，隨隨便便就可能會死去，但也正因為極度危險，從裡面帶出來的東西，也往往價值頗大。
「所有的血肉之門都是如此？」
「百分之九十九的血肉之門都遵循著這個規則，除了一個例外……」
車內，溫柔熏看向季離：
「紅色的門。」
季離心中微動——
血肉之門原來有顏色之分？
他想到了自己的紅門，和地獄門庭中那無比碩大，但總體還是以漆黑為主的黑門。
原本以為那本來只是普通的顏色差異，原來這其中是有說法的……
至於季離自身為什麼會從血肉之門中出來，他對獄牙熏的解釋是，他遭遇了里世界侵蝕，在靈薄獄墮入里世界後，從內部找到血肉之門出來的。
因為是「同類」，所以獄牙熏並沒有對季離能夠穿梭里世界這種事情感到奇怪和驚異。
「那麼紅色的門又有什麼不同？」
「我不知道紅色的門會通往何處。可能和黑色的門沒什麼區別，也有可能背後藏著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也有可能……會穿梭時空？」
「不過曾經的確有一個地方，發生過血肉之門相關的可怕事件，數個血肉之門出現，其中一個就是紅色的。」
「而後那個人也因此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代價便是數以萬計的人喪生，地面變成惡異們的樂園，就連日月都被遮蔽……」
溫柔熏說著，扭頭看向了季離：
「你猜猜，是什麼地方？」
「禍城？」
「答對咯。」
車輛很快到達了櫻之都機場。
溫柔熏將季離一路送到了飛機下方，直接走的內部入口。
在季離上機前，她一把抓住季離，捧著他的臉送上一個輕柔的親吻，而後悄無聲息地將一枚戒指套進了季離的無名指中。
而後在他的耳邊輕語道：
「等到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會來找你的。到時候……可別讓我們看到這東西不在你的手上哦。」
還威脅起來了？
季離看了看手中的戒指，那是一枚布滿了紋路的戒指，竟是雕刻著微型的靈質迴路，整體上有著交錯的犬牙和兇猛犬首的元素。
裡面蘊藏著一股熟悉的能量，應當是來自於獄牙熏，而且還是一枚空間道具，裡面放了一些獄牙熏送的東西。
隨著飛機緩緩啟動，季離看向窗外身後站著一群黑西裝，儼然一副黑幫千金模樣，微笑著朝自己揮手道別的溫柔熏，將手抬在了窗戶前。
就在溫柔熏歪頭露出疑惑的神情後，他直接將那枚反射著太陽光芒的戒指摘了下來，也笑著沖對方揮了揮手，直接拉上了窗簾。
只不過他又把戒指重新套了回去——
好東西，留著用。
只不過對於顛婆的態度要表達充分。
看著飛機逐漸起飛，溫柔熏也逐漸收起了笑容：
「同類，新羅那地方最近也是很危險的，可千萬別死了啊……」
……
極光市機場。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景色，季離莫名有種回家的感覺——
雖然季離是第一次來極光市的機場。
畢竟是極光市，現在也算是他的大本營了。
這趟飛機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季離除了在靈魂空間內鍛鍊自己的新能力外，也略微思索了這一番本應該是意外的黑日府之行。
實力得到了增強，是好事。
修八型的想法也有了進展，只是還需要一個懂行的幫自己看看靈質。
被一個顛婆惦記上了，好壞參半吧，但還是好處多一點，如果日後出了什麼事情，又多了一個後台助力。
以後要是在黑日府那邊辦事兒也比較方便。
就是不知道自己消失的這幾天，極光市這邊的情況如何了。
季離一邊提著大包小包走出機場，一邊打開自己的手機——
除了閃街的手機外，他自己的個人手機和特管局的手機全部在新羅沒有信號。
這會兒，各種消息像是開閘大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從手機上彈出。
有閻璽羽的，有車梨的，有車燦浩的，還有特管局各種認識和不認識的同僚的。
因為消息太多，季離索性先將其他手機放下，只留了閃街一個。
【小兔崽子：老季我在C口等你！】
【黑山羊：為什麼C口？我要繞路的。】
【小兔崽子：AB口那邊全是示威人群！千萬別去啊！】
【黑山羊：？】
示威？
季離蹙眉，但沒有多想，朝著C口的方向走去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AB出口的方向湧來了一大片遊行示威的人群，一個個手上都舉著牌子，朝著他後方不遠處的出站口涌去。
而那出站口內部，正有一席黑西裝簇擁著一夥西裝革履的人從中走出。
至於那些牌子上寫的都是什麼【消除迷信】、【滾出極光市】之類的東西。
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季離加快腳步來到了C口，總算見到了兔子妞兒。
今天極光市出了久違的大太陽，幾天沒見的兔子一身青春靚麗的打扮，牛仔褲+網格小背心，外面套著夾克，肩上提著挎包，頭上則是鴨舌帽和太陽鏡。
看到季離的瞬間便直接撲了上來：
「老季！！！你失蹤半周我他媽還以為你真的寄了！！沒想到居然一個人偷偷去了黑日府！！」
「喏。」季離將手中的禮盒向前一遞，「你點的特產。」
「好誒。」彌紗正要樂呵呵地接過，神情瞬間凝固在季離的手上——
在他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明晃晃的精美戒指。
金彌紗的眼睛瞬間紅溫了：
「這什麼玩意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