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殺人了對吧?」明亮的診室內,一名醫生拿出手中的筆記本刷刷刷地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
「是殺了幾個呢?」醫生繼續開口道。
對於眼前這個青年殺了人來找自己,趙醫生是有些不信的。
這種事情,要麼是警局自首,要麼是銷聲匿跡,怎麼會有人來找自己一個心理醫生呢?
或許這人是想要拿我消遣,又或許精神出了點問題,需要給他轉到精神科。
出於職業素養,趙醫生還是面色不變地將鄭塵地情況記錄在案。
「63個。」鄭塵緩緩開口道。
聽到63這個數字,趙醫生已經把鄭塵當作神經病處理了。
這種特大殺人案件,如果真的發生,早就上電視了。
「要不,我幫你轉到精神科?」趙醫生善意提醒道。
鄭塵沒有理會趙醫生的話語,自昨天下線後,他已經一天沒有再上遊戲了,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自動浮現那些女人們麻木的臉,那遍布傷痕的身軀,以及那些隆起的腹部。
「醫生,你知道九州這款遊戲嗎?」鄭塵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迷茫。
「當然,現在這年頭還有誰會不知道九州。等等,你該不會是在九州殺了63隻野怪產生罪惡感了吧?」趙醫生突然反應過來。
現在的年輕人啊,太脆弱,九州這款遊戲雖然真實,但殺點野怪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嘛。
或許眼前的年輕人,是那種少見的,極度善良的人?
「鄭塵,別太把遊戲裡的事放在心上,那不過是虛擬的場景設定。」趙醫生寬慰道。
鄭塵搖了搖頭,「不,不是野怪,是女人,很多可憐的女人。」
「我忘不了她們的樣子。」
「我忘不掉她們一張張麻木的臉,一雙雙空洞的眼睛。」
「而且我可以確定,她們不是虛擬的,都是真實存在的。」
趙醫生皺起眉頭,看來鄭塵的心理負擔的確不小。
有時候遊戲做的太逼真,是否會對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產生不良影響,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這期的論文題材有著落了。
「鄭塵,你能跟我具體說一說當時的情況嗎,也許說出來會讓你心裡舒服點。」
「呼。」鄭塵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在哥布林巢穴這個副本中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半小時後。
診室。
兩個男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相顧無言。
還是鄭塵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醫生謝謝你,跟你說完之後我的心情好多了。」
趙醫生扯出一個笑臉:「那就好,如果再有什麼困擾,隨時來找我。」
走出診室,雖然內心還是有些emo,但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醫院走廊的光昏暗中又帶著點明亮。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近些年來亞健康似乎成為了人們的常態,醫院的生意非常火爆。
拿著手中的診斷單,鄭塵往拿藥房走去。雖然沒有什麼症狀,醫生還是給他開了一點可以安神的藥。
鄭塵在人群中穿梭著,思緒不由又飄向了九州。
忽地,他好像撞到了一個人。
兩人都是不經意間,鄭塵竟然把人撞倒好幾米。
來人有些吃驚。
他叫王虎,那可是剛從國家級散打隊退役的猛漢,一身腱子肉好似鋼鐵鑄就,雄威凜凜,氣勢駭人。
鄭塵這小子,普普通通的身板,瞅著就是個沒經過啥錘鍊的主兒。
就這麼個不經意的瞬間,鄭塵愣是把王虎給撞了個趔趄,撞倒在地。
怎麼感覺跟撞到鐵板了似的,王虎內心有些驚異。
鄭塵這時候也傻眼了,趕忙賠不是:「大哥,對不住,對不住啊!」
自昨天遊戲下線後,他就發現自己現在的力氣大的出奇,昨天還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機捏爆了。經過一天的適應才慢慢緩了過來。
卻沒想到在這裡撞倒了人,還好對方體格壯碩,並沒有什麼事。
王虎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上下打量著鄭塵,粗聲粗氣地說道:「小子,你這力氣可不像你這小身板該有的啊!」
關於這突如其來的力氣,鄭塵心中有所猜測,是九州中那1%實力提現到了現實。只是這也太過匪夷所思,說出去真給人當成神經病了。也正因如此,現在鄭塵對於九州這款遊戲的看法發生了改變。
那裡極有可能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就如奧斯汀所言,或許真的有神把他們這裡的人投入到了那個世界,並賜予了無限復活的能力。
「大哥,其實我滿身腱子肉。」鄭塵隨意的回答著,見對方沒事,就趕緊離開了,現在的他只想趕緊回家窩在沙發上躺會兒,好好考慮一下九州是否還要玩下去。
望著鄭塵離開的背影,王虎總覺得這小子身上有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忽地,腦海中想到一個人。猛地一拍腦袋。
「這小子沒準殺過人!」王虎想要再找,卻早已沒了鄭塵的身影。
回到家,鄭塵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電視裡正在播放的是一則詐騙團伙被搗毀的新聞。
「7月8日13時許,揚州公安分局民警搗毀一夥以拐賣人口為詐騙手段的詐騙團伙。據悉,該團伙通過編造虛假的拐賣人口信息,向受害人及其家屬勒索錢財,造成了極大的社會恐慌……」
鄭塵看著電視上的畫面,這個案件怎麼越看越眼熟。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自己在便利店裡的遭遇。
臥槽,這電視上放的好像就是我!
電視裡播放著那天便利店的錄像,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打著馬賽克,但鄭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唔,這二連踢,有點帥。
這大哥也是有點慘,被詐騙團伙騙了,以為自己的女兒被拐賣,到最後竟然成了搶劫犯。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是上電視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敲響。
「誰啊,來了。」鄭塵忙從沙發起身,走向門外,幾步之間就已來到。
一開門,一陣熟悉的香味。
只見,門口赫然站著一位女子,頭戴鴨舌帽,那帽檐斜斜地耷拉著,像是有意要藏匿起自己的容顏。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她多半張臉,好似在這鏡片之後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再看,口罩嚴嚴實實地捂著她的口鼻,只留出那一雙眼睛,如秋水,似寒星。
「果然是你。」女子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