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塔拉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回到了祖母的膝畔,正聽著老人講述那些和動物、魔法有關的童話。
她喜歡這些東西。
只是祖母的年紀大了,喜歡回憶過去, 往往講不到兩句就把話題扯到了她的媽媽身上,一邊慈愛地摸著溫塔拉的腦袋,一邊說著她媽媽當年也很喜歡這個。
媽媽……永遠只活在祖母嘴裡的媽媽……
溫塔拉不喜歡這個媽媽。
從來都都沒探望過她的父母對於她來說只是個不怎麼美妙的童話,但是每次她這麼說的時候祖母總是會狠狠地訓斥她,告訴她媽媽是因為她好才會把她留在這裡的。
小小的溫塔拉弄不懂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但是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為了不再挨罵,她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了。
久而久之, 祖母的絮叨全然被她當做了背景的白噪音, 她一個人安靜地逗弄著腳邊朝她搖尾巴的黑白小狗。
小狗朝她汪汪叫了兩聲,伸出舌頭在她臉上歡快地舔著。
……
臉頰上濕熱的感覺讓溫塔拉下意識地抱住了面前的腦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叫著小狗的名字:「休塔……」
於是某人的動作停下了。
萊歐斯利停止了試圖繼續給她一個早安吻的想法,雙眸眯起透著股危險的氣息:「溫塔拉, 休塔是誰?」
已經睡著的人當然沒辦法回話,於是萊歐斯利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少女微肉的臉頰,想要叫醒她。
溫塔拉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 嘴裡還在火上澆油:「休塔, 你一點也不乖……是壞狗狗……」
萊歐斯利不爽極了。
敢情你在這裡叫著我「乖狗狗」, 自己卻在外面偷偷養「壞狗狗」?
手上的動作一時之間沒能控制好輕重,溫塔拉吃痛地嘶了一聲,終於被他給弄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自己被人圈著, 饒是心理素質強大如溫塔拉, 也沒忍住變了神色。
要不是認出了眼前胸肌熟悉的飽滿弧度, 她差點沒忍住直接把人踹下去。
「說好的不會動手動腳的呢,公爵?」溫塔拉連帶著起床氣一起發作,一張冷臉拽的跟被欠了錢似的。
萊歐斯利被她的先發制人哽了一下,原本的質問也沒機會出口了,只能先解釋她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兒。
「或許你可以看看,這是我的地盤。」
溫塔拉將信將疑地掃了一圈,看見了屬於自己的枕頭在床的另外一頭,這兒確實是她昨晚分給萊歐斯利的地盤。
心虛就在那麼一瞬間。
她眼神漂移,下一秒又變得堅定起來,像是說服了自己:「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半夜從被子的那一頭鑽到了這裡?不可能,我睡相一向很好的,一定是你昨晚偷偷把我抱過來的。」
平心而論,以公爵的不要臉程度這完全可能。
她越想越覺得合理。
只可惜某人的重點錯了:「你怎麼知道自己睡相很好的?」
按理來說人睡著之後是很難發現自己的睡相問題的吧?
溫塔拉當然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是她以前每天起床的時候可都是很安分地待在睡前的位置的,一定沒問題。
擔心這個證據還不夠有說服力,她不僅把這件事說了出來,還順帶胡謅道:「而且別人也是這麼說的。」
別人?這個別人就是那個休塔嗎?
萊歐斯利覺得自己的兩顆犬齒又開始癢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聽:「別人?你是指誰?」
溫塔拉哪知道這個別人該是誰,含糊道:「反正是你不認識的人,你問這個也沒用。」
她這麼一說,萊歐斯利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暗自磨牙,發誓一定要把這個所謂的「休塔」找出來。
至於找出來之後呢?他以梅洛彼得堡典獄長的名義起誓,絕對不會公報私仇的——
他在這頭琢磨日後要是遇上了那個休塔要怎麼辦,那邊的溫塔拉已經準備起床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公爵特意為她準備的睡衣輕薄,隨著她伸手的動作被拉起,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還有上面淺淡的淤痕。
——距離那場喝酒導致的意外已經過去兩周時間了,但是由於某人也是第一次,下手難免沒有輕重,留下了點痕跡。
在瞄到這一幕的時候,萊歐斯利的表情柔和下來。
不管怎麼說,溫塔拉現在是他的戀人,他絕對不會放手的,無論那個休塔到底是什麼人。
只是萊歐斯利沒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休塔居然這麼快就出現了。
*
在溫塔拉忙不迭的催促中,萊歐斯利決定早點帶她去那家讓她心心念念的狗咖。
店長是個有著一頭蓬鬆柔軟捲毛的青年,整個人都透著股無害的氣質,倒是很像店裡那些他養的狗。
在安排今日行程的時候,萊歐斯利特地和他打過交道,也了解過一些他開這家店的經歷,知道他是白手起家,這些小狗原本也是流浪狗,在他日復一日的照顧下才成為了現在這樣。
萊歐斯利很欣賞像店長這樣年少有為還有愛心的年輕人,進門時的語氣相當親近:「伯納德先生,早上好。」
伯納德是他的姓。
和楓丹喜歡直接用名字稱呼的習慣不同,店長的國家更喜歡用姓氏稱呼,所以時至今日萊歐斯利都還不清楚他的名字。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
聽見萊歐斯利的聲音,伯納德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原本準備剪指甲的小狗放到地上。
「公爵,您來啦。」青年臉上的笑容溫和,看上去柔軟極了,「消息已經掛出去啦,今天不會有別的客人上門了,您可以盡情享受這段私人時間。」
萊歐斯利點點頭,正準備說什麼,身邊的溫塔拉卻突然小聲道:「休塔……」
公爵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了。
他看了看伯納德,又看了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溫塔拉,突然嘴角一勾笑了:「伯納德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講。」
伯納德不明所以地走近。
途中,他難掩好奇地看向了萊歐斯利身邊的溫塔拉。
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孔呢……和公爵好像很親近,是戀人嗎?怪不得公爵會包下今天,原來是為了討佳人歡心啊……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是對的,趕緊收回視線,以免公爵因為自己的舉動感到不滿。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萊歐斯利把他的小動作完全收入了眼底,笑容直接加深了一分。
「溫塔拉,你現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跟他聊完就回來。」
在帶著人離開之前,萊歐斯利還不忘向溫塔拉交代自己的去向,而後瞥了眼狀況外的伯納德,頗有股正牌女友在小三面前刻意炫耀和男友的親近的感覺。
伯納德:茫然且無措.jpg
溫塔拉沒回他,蹲在一邊兀自逗弄著伯納德剛剛放下的那隻小狗,嘴裡小聲喊著「休塔」的名字。
只可惜某人已經走遠了,完全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黑白配色的小狗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但已經相當活潑且親人了,熱情地陪她玩鬧,不時湊上去舔一下她的臉頰。
夢裡的情形好像再現了,溫塔拉沒忍住輕輕笑了笑。
小狗尾巴頓時搖的更歡了。
「休塔,休塔——」她一遍遍叫著,小狗也乖巧地蹲在她身邊,配合地一遍遍回應,通人性極了。
等到萊歐斯利旁敲側擊地在伯納德跟前炫耀了一番自己和溫塔拉的關係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幾乎已經貼在一起的一人一狗了。
狗咖里其他被冷落的狗狗已經圍了她一圈,羨慕地看著她懷裡被不斷愛撫的黑白小狗,卻礙於某人的冷落完全不敢走上去。
伯納德走上前摸摸其他狗狗的頭,感慨道:「您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隻小狗。」
溫塔拉很少和陌生人說話,但眼下她正處於一種心滿意足的狀態,自然不介意多聊聊。
她點點頭,幾乎捨不得放下它:「是的,它很像我曾經有過的那一隻。」
伯納德有些好奇:「曾經?那隻小狗之後怎麼樣了?」
溫塔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它其實是祖母給我買的小狗,但是在祖母死了之後我就被人收養了,也再也沒有見過它。」
伯納德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問到您的傷心事了。」
溫塔拉擺擺手,示意他這和他無關。
此時,萊歐斯利有限的耐心已經告罄。
他從身後環住溫塔拉,將自己的下巴靠在她的腦袋上。
這樣的行為終於喚回了溫塔拉的注意力,後者不滿地掰扯萊歐斯利抱住她的手,卻耐不住某人鐵了心要讓他們的親密表現的更明顯一點。
沒能掰動,溫塔拉只好舉旗投降,放任他繼續下去,自己則是陪懷裡的小狗玩鬧。
偏偏萊歐斯利可不打算就到此為止,見她又不理自己了立刻轉而用言語騷擾:「溫塔拉,我還是第一次聽你提起自己被德拉斯科夫婦收養之前的事,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咦惹,醋味濃得不可思議——
奈何溫塔拉在這種事情上遲鈍的一批,哪怕不是當事人的伯納德都感覺出不對了,她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直到萊歐斯利又問了一遍,她才白了他一眼,無情道:「你以前也從來沒問過。」
萊歐斯利這回終於沒忍住了,直接低頭在她臉頰上咬了一口。
沒使多大勁兒,但是還是在少女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成功換來溫塔拉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本章完)
作者說:嘿嘿,昨天沒忍住給自己放了個假(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