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玥住的小院子,阿彩快步進了屋門,湊到沈君玥耳邊:「殿下,那飯菜,攝政王大人並沒有吃,奴婢見齊炎連盒子都一起燒了。」
沈君玥:「真燒了?」
「嗯,奴婢親眼見了。」阿彩紅了眼眶:「虧您還辛辛苦苦忙活了那麼久,心意全都白費了。」
阿彩眼裡滿滿都是對沈君玥的心疼。以前在宮裡,殿下也會下廚給太后做吃的,太后也是這般,從來不曾吃過。不是當著殿下的面讓人倒掉,就是賞給最下等的宮女太監吃。
「狗男人,居然燒掉了,還不如拿去餵狗呢,至少狗吃了還可以飽肚子。」沈君玥小聲嘀咕著,心裡倒是沒有生氣。狗男人要是隨隨便便一頓飯就搞定,那還叫什麼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見阿彩難過,沈君玥輕輕嘆口氣,拍了拍阿彩的胳膊:「阿彩,不必難過。再怎麼說,上次參湯的事兒剛過沒多久,攝政王大人不吃我送的東西也是情有可原。今天他不吃,明天我再接著做就是。」
以前她開小飯館的時候,什麼樣的客人沒遇到過。就狗男人這樣,不吃還拿去燒掉,跟小孩子鬧彆扭似的,切,要論態度惡劣,比那些故意上門吃霸王餐的人差遠了,她才不會放在心上。
阿彩擦了擦眼睛,見沈君玥絲毫不介意,心裡鬆了口氣。她家殿下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對別人總是那麼寬容。
第二天,一睜眼,沈君玥就伸出手掌,看了一會兒,把大拇指蜷了回去。嗯,還剩四天。小命還沒落地,今日還需努力。
起床,讓阿彩幫她挑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收拾妥當,隨便吃了兩塊紅糖米糕,抱著煤球就帶著阿彩匆匆趕往大廚房。
一個時辰之後,一身煙火氣的二人一狗,外加一個食盒,又站在了柳池風的門外。
今日阿木不在,齊炎板著臉攔在了二人面前:「公主殿下,您請回,主子他在忙,任何人不見。」
沈君玥意料之中,也不惱,笑意盈盈溫聲開口:「齊護衛,我不進去,還請幫忙把這食盒拿進去就成。」
說完,沈君玥示意阿彩把食盒遞上。
可顯然,一板一眼的齊炎並沒有阿木那麼好說話,心裡眼裡只有他家主子的齊護衛見懟到他面前的食盒,忙後退了一步,拱手拒絕:「還請殿下拿回去吧,沒有主子的吩咐,屬下不敢收。」
沈君玥見狀,漸漸收了臉上的笑意,語氣卻依然溫和:「不好為難齊護衛,我親自送進去。」話落,把小煤球往阿彩懷裡一塞,伸手接過食盒,提著就往裡走。
這飯要是送不出去,那狗男人再不見她,那她還怎麼跟他搞好關係,讓他四天後出門的時候帶著她,或者安頓好她。
齊炎似乎沒料到一向溫婉知禮的公主殿下突然變得這麼強硬,一時愣住。等回過神來,沈君玥一隻腳已經跨過了門檻。
齊炎忙跟上去,沈君玥的身份在這,又是公主殿下,又是柳池風的夫人,他一個護衛不好硬攔,只能先一步高聲稟報:「主子,公主殿下進來了。」
沈君玥拎著食盒跨進門檻,繞過屏風,就見灰不溜秋的狗男人正站在臨床的書桌前寫字。
聽到齊炎的匯報,柳池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
看了看柳池風,又看了看和柳池風穿著同樣顏色的沈君玥,齊炎沉默了一瞬,拱手施禮默默退了出去。
眼前還是灰突突,沈君玥提著食盒往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嘴角這才慢慢勾起,眼睛彎成了月牙。
她就知道,距離太遠的話,這男人就不好使,要近一些她才能看見顏色。
狗男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頭髮束了起來,只拿一根淡綠色玉簪插著,頂著一張禍國妖民的臉在那寫字,畫面相當賞心悅目。有顏色的世界真美啊。
柳池風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一抬頭就見沈君玥兩眼放光,沖他笑得有些過分燦爛,甚至還有些貪婪?
所有人都懼他,怕他,視他為索命的地獄閻羅,洪水猛獸。哪怕京城那些痴迷他容貌的女人,他一眼掃過去也會驚叫連連。
除了嬤嬤還有阿木他們,從來沒有哪個人,敢用如此大膽的目光盯著他看。只有這個女人,最近幾次都是這般,絲毫不知收斂。
心底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柳池風冷聲斥道:「放肆!」
聽著那冰冷的聲音,沈君玥忙收斂笑意,提了提手裡的食盒,態度殷勤:「大人,這快晌午了,我來給你送飯,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留下來給你布菜。」順便拉近一下感情。
聽著那甜得膩歪人的聲音,看著那雙亮晶晶的杏眼,柳池風蹙眉:「出去。」
沈君玥不死心:「大人,這菜……」
一聽她說菜,柳池風的臉黑了黑。
昨日阿木燒了食盒之後回來找他領罰,說他去燒食盒的路上遇到了取飯回來的阿木,那混帳強行掀開蓋子看了一眼,之後就笑得滾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手裡拿的飯菜還撒了他一身。
今日這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又送了來,簡直膽大妄為。
沒有察覺到柳池風的臉色難看,沈君玥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掀開蓋子一一細數著:「這菜是我親手做的,有小米發糕,黃豆煲豬蹄,都燉的軟爛……」
柳池風居高臨下看著那還不到他肩頭的女人,目光深沉:「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沈君玥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沒了,神情落寞,默默地把食盒蓋子蓋了回去:「大人今天沒胃口,那我晚上做了別的菜再送來。」這些她就那去吃了。
看著沈君玥手裡拎著的食盒,柳池風沉默了一瞬,隨即冷冷開口:「不必。」
沈君玥抱著小煤球,阿彩提著食盒,沉默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門一關,二人一狗把一鍋燉得入口即化的黃豆燜豬蹄吃了個精光,連一點兒湯汁都沒剩下。
飽餐一頓,沈君玥歪在榻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小聲嘀咕:「晚上就做個東坡肘子吧,要是那狗男人不吃,那又有口福了。」
同樣吃飽喝足阿彩笑得見牙不見眼:「殿下怎麼會做這些菜,奴婢以前怎麼沒見您做過。」
沈君玥隨口糊弄道:「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在書上看的。」隨即閉上眼睛。
阿彩趁沈君玥沒睡著,趕緊又問了一句:「只是,殿下,您說要做一些養胃的才給攝政王大人,這又是燜豬蹄,又是東坡肘子的,會不會太膩了些,這能養胃嗎?」
沈君玥迷迷瞪瞪擺了下手:「沒所謂,反正他也不吃,昨兒不是都燒了嘛,今天要不是我拎回來了,保不齊又要拿去餵狗。他吃不吃不打緊,我的心意到了就行。晚上就做東坡肘子,廚房都留好了,你家殿下我想吃。」
阿彩點頭:「說的也是,那成,晚上就做東坡肘子,奴婢也想吃。」
沈君玥吧嗒了一下嘴,睡了過去。
攝政王府後院角落的小院子,柳池風坐在灶前添柴。
嬤嬤坐在一旁拿了把蒲扇給他扇風,滿眼愛戀,語帶嗔怪:「你說你這孩子,想吃黃豆燜豬蹄,你早些傳話來,我早點兒下鍋燉上,何必守在這灶前煙燻火燎地等。」
柳池風眉眼柔和:「嬤嬤,無妨,好久都不曾給您添柴了。過幾日我要外出辦點兒事,怕是要一陣子才回來,想過來陪陪你。」
嬤嬤點頭:「你的事我也不懂,嬤嬤不求別的,就求你平平安安回來。」
「嬤嬤放心,阿木和阿炎他們都跟著,一路都安排好了。」柳池風應道。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嬤嬤,你說,為什麼會有女人不怕我?」
(本章完)
作者說:抱歉,今天下班晚了一點,才碼完,久等。謝謝大家的留言,鞠躬!